左言溪一行一行看下去,這封情書很普通,信紙是粉紅色,言語中也較爲羞澀,開篇只一個其字,落款是個芙字,應該是多年以前一個女孩子寫給方亮其的情書,夾在書裡這麼多年,想必這個女孩子對於方亮其來說還是挺重要的。
不過這似乎和尤家沒有關係,更和尤欣言的死無槓子打不着。左言溪放下將信紙按原紋疊好,又夾進了書裡。接着翻開下面一本書。
這本書纔剛翻開,裡面就有一個東西滾落了出來,掉在地面上。左言溪皺起眉向地面看過去——是一個黑色的u盤。
這個u盤很小巧,只有半個拇指那麼大,上面穿了一個鐵環,是爲了方便攜帶。
左言溪將這個u盤撿起來,仔細地觀察了一翻。方亮其是個軟件工程師,有這樣一個u盤很平常。但依照書裡夾情書這個習慣來說,這個u盤應該也被歸納成“很重要的東西”一類了。
難道是他剛入行的時候的傑作?
左言溪想了想,將u盤放進了自己的包裡。除了這幾兩本書裡夾了東西,其他書裡面乾淨得很,再沒有任何東西。
左言溪看了看時間,這翻來翻去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了,不過,離方亮傑下班還早。
她走進自己的臥室,打開電腦,將u盤插了上去。這個u盤裡面有一個加密的文件,左言溪點不開。不過她點了一下創建日期:2012年10月17日,17點。
2012年10月17,10月……17號?
去年的10月17號?左言溪是11月份和方亮傑認識,之後就結了婚。
10月17號,代表什麼呢?
爲什麼u盤裡這個文件夾要加密?
左言溪用手機把這個u盤照下來,接着把u盤裡的文件夾也拍了下來,看了看時間差不多了,便把u盤拔下來,塞進自己錢包的夾層裡。
方亮傑下班回來,左言溪已經做好了飯。他站在門口怔了一下,接着露出笑臉,扔了公文包快步走過來,拉起正在擺碗筷的左言溪手,“言溪,你不生氣了?”
左言溪看了他一眼,“怎麼可能不生氣?媽沒有跟你說嗎?你那天晚上嚇死人了。”
方亮傑嘆了口氣,沉思了一下才問:“媽都跟你說了?”
左言溪點點頭,臉上出現一片擔憂:“你怎麼都不跟我說呢?把我嚇得不輕。”
“你……不怕我?”方亮傑見左言溪臉上並沒有他想象中的嫌棄與懼意,稍稍放了心。
“一開始很怕,但現在不怕了。”左言溪在心裡做着深呼吸,她知道說自己完全不怕,方亮傑絕對不會相信,所以她換了一種語氣,“你……那樣子真的很嚇人,倒像是真的要殺了我。”
方亮傑忍不住給了左言溪一個擁抱,鄭重地說:“你放心,我以後絕對不會再這樣了。以前是你不瞭解我,其實只要在我情緒不能控制的時候,稍微退一下步就行。有事我們一起慢慢商量,以後我不會再跟你吵架了,我們好好過日子吧?”
左言溪原本以爲學了這些日子,自己的演技已經進步了許多。但她沒有想到方亮傑竟然比她要更加厲害。如果不是心裡有了懷疑,她又要被他這副誠懇的表情騙過去。
“先吃飯吧,事情可以慢慢商量,肚子不能餓。”左言溪替方亮傑乘了飯,又給了夾了最愛吃的雞丁,“你也辛苦了一天,吃完飯休息一下就去洗澡吧。”
“好。”方亮傑去洗手間洗了手同,接着便坐在桌旁吃飯了。
他的表情一臉坦然與放心,與以前的每天一樣,他吃得特別香。
“亮傑,”左言溪見他吃得差不多了,體貼地替他又乘了一小碗湯,問道,“爸出事那天,你給他打電話了吧?”
方亮傑手下一頓,接着又端起湯來喝了一口,點頭說:“是啊,我想問下你在哪裡。”
“你沒有說別的嗎?爸有沒有罵你?”
方亮傑莫名基妙地問:“他罵我做什麼?”
“他當然是對你失望纔會罵你了,你難道忘記了你前段時間還打過我了嗎?”左言溪笑了笑,自己也喝了一口湯。
方亮傑看着左言溪。
“從爸的身體狀況上來看,他出車禍之前,受了些刺激。而最後打電話的人是你,爸是不是當時特別生你的氣,所以纔會那樣?”左言溪抽出紙巾擦了擦嘴,成功地見到方亮傑的嘴脣變了顏色,才接着說,“咱爸你也是瞭解的,他是個脾氣很好的人,就連最不聽話的學生也沒有被他打過一下,他怎麼會有仇人想殺他呢?”
方亮傑微微地皺了眉頭,臉上一慣的淺笑淡了下來,問道:“言溪,你是什麼意思?”
這些天他見言溪見得少,這一次的見面,他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眼前的左言溪還是左言溪,從頭髮到腳,全部沒有變過,依然是那個不懂時尚落後潮流的賢惠女人,但是……
好像有哪裡不一樣了。
“你到底跟我爸說了什麼?”左言溪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據說這樣的手勢可以給人以壓力。警察在審犯人的時候,通常也會敲桌子甚至拍桌子,只要心理素質差一點,就會被震懾到。
但是很明顯,方亮傑的心理素質很一般。他全身放鬆,臉上幾乎看不出任何緊張的情緒來,半點心虛都沒有的說,“你到底是怎麼了?我能跟咱爸說什麼,我記得警察也問過我這個問題,言溪,你怎麼知道我那天跟爸打電話了?警察和你說的?什麼時候說的?”
左言溪微微張了嘴,默默地沉默了一下,“是因爲我去問的他們。”
“你特意去警察局問的,爲什麼?”
沒想到被這麼快就被方亮傑反被動爲主動了,左言溪毫不猶豫地說:“我爸爸被車撞了險些去世,難道我不該關注一下這場交通事故的原委嗎?”
方亮傑皺起眉頭。
他終於知道是哪裡不對勁兒了,原來是左言溪的口才變了。以前她的反應並沒有現在這麼快。
“我問你這件事不是在懷疑你,我只是強烈的想知道真相而已。”左言溪起身收拾碗筷,接着去廚房洗碗。
方亮傑追問進廚房,“言溪,我那天真的沒有說別的。你一定還在生我的氣?你還在爲那天晚上我不該騙你加班的事……”
“你還想要演到什麼程度才滿意?”想到方亮傑的不坦白,左言溪的心情瞬間被點燃,“你以爲我相信你是因爲我蠢嗎?亮傑,我已經很難再信任你了。別再提酒店的事。”
方亮傑頓了半天,才問:“你不是因爲想再給我一次機會,所以纔會回來的嗎?”
左言溪沒說話,繼續忙活着手裡的活兒。
方亮傑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大概也覺得沒有意思,所以轉身去了浴室洗澡。
左言溪掏出了自己的手機,打開微信,喬偵探已經發了幾條短信過來,方亮傑還真是沒有騙她,果然他是一個人去的酒店?
但他一個人去酒店做什麼?
左言溪想了想,將這件事情編輯好,發給了高逸。
當天晚上她繼續在方飛飛的房間裡睡覺,方亮傑進門了一次,卻什麼也沒有說就出去了。左言溪想着反正這門反鎖了他也有辦法打開,倒不如不鎖。
這幾天黑白顛倒,又天天都要去上課,精神是份外的疲憊。左言溪一沾枕頭就直接睡了過去,可這一覺卻睡得十分不踏實。
她竟然在夢中遇到了一具無頭女屍,緩緩地向她移了過來。左言溪嚇得渾身發冷,意識到是夢以後,她掙扎着想要睜開眼睛,卻猛然發現自己動不了。
用地地扯開眼皮,只看到自己牀前一個黑影,似乎想要壓在自己身上。左言溪連一個小指頭都動不了,渾身向被人點了穴一樣,完全靜止下來。
難道是夢魘了?
書上說夢魘一般會發生在剛睡的時候,身體先與大腦進入了睡眠狀況,並常伴有幻覺。左言溪嘗試着深呼吸,但卻連深呼吸也不能做。
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情況的她瞬間有些懼意,轉而又忽然想起今天在方亮其窗戶上面的半個腳印。方家在16樓,當時家裡又沒有人。
難道是有賊?
想到這裡,左言溪更加努力地想要睜開眼睛,但那眼皮像是有幾千斤重一樣扯不開。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大概一分鐘,最後左言溪一個用力,不知道怎麼忽然醒了過來。眼前的黑影消失不見,月光透過窗戶照進來,房間裡霧濛濛的一片灰。
左言溪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怎麼可能有黑影呢?果然是自己的幻覺吧?
她嘆了一口氣,按亮了房間裡的燈,決定起牀喝杯水壓壓驚。
正當她起牀的時候,赫然發現牀下有一灘血。
一灘——血?
左言溪反應了三秒鐘,確定這不是幻覺以後,才抑制住地大聲驚叫起來。
“啊——”
大而尖利的驚叫聲幾乎穿透了幾層樓,只要覺睡得不死的人,幾乎都被她這一嗓子透過窗戶給驚醒了。當然也包括睡夢中的方亮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