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喝口水,”穆子純從包裡拿出墨鏡,端着杯子喝了一杯水,接着又戴上了墨鏡,把包背上。
左言溪叮囑道:“我想那孩子有人監視着呢,你小心點兒。”
穆子純毫不在意地揮了揮手,接着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左言溪拿出電話,從未接電話裡翻出來方亮傑的號碼撥了過去。“亮傑,我看你上午打了我兩個未接電話,有什麼事嗎?”
“言溪,你在哪裡?你這兩天在做什麼?竟然花了十萬塊?”方亮傑那邊的環境由嘈雜變得安靜,他把聲音壓得極低,輕聲問道,“是不是有什麼事兒瞞着我?”
左言溪說:“能有什麼事兒瞞着你?”
“不然這樣,我還有一個小時上班,中間有兩個小時休息時間,我們一起吃個飯?你以前不是說想吃牛排嗎?我們一起吃一品牛排,我訂位子。”方亮傑換了一種語氣問。
“好啊,以前一直說要去,結果都沒有去成呢。”左言溪歡樂應允。
答應得這麼快,倒讓方亮傑有些無所適從了。他習慣了左言溪彆扭的推據,然後自己再溫柔的勸服。在他與左言溪相處過程中,對方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控制範圍以內,他不喜歡這種失控的感覺。
見方亮傑不說話,左言溪接着說:“那等你下班的時候,我就去找你好了。你忙吧——”
方亮傑正要回話,左言溪那邊已經掛了電話。
從昨天到今天,他心裡總有一種不踏實感。而現在,他終於明白這種不踏實感是從哪裡來了。這一切源自於他對事情的把握失去了控制力。
事情的發展出乎了他的意料,這讓他的心情有些焦躁。
“方醫生?喝杯水……”正處在發呆中,孟羽悠體貼地端了一杯水上來笑道,“怎麼接了個電話就發起呆了,有什麼事嗎?”
方亮傑擡起頭來,孟羽悠雖說穿着護士服,但是因爲天氣太熱,衣領解開到第三顆扭扣,露出一道事業線的邊緣,她彎下腰,露出了一小片春光。
方亮傑的視線從胸口移到臉上,孟羽悠朝他微微一笑,嘴角顆小小的虎牙。
她的長相還相當的年輕,甚至還有些稚氣,五官稍顯青澀。
“沒事,就是和我愛人約定個吃飯的時間。”說着便按了叫號器,很快又進來了一個病人。
孟羽悠抿了抿嘴脣,接着就出去了。
方亮傑嘆了一口氣,等下一個病人出去以後,他開始在桌上的宣傳單裡找到一品牛排的訂座電話。
他和左言溪沒結婚之前經常會一起吃晚餐,可結過婚以後,兩人單獨吃晚餐的時候幾乎沒有。唯一的一次是上次過生日,卻還因爲自己把信息發錯了,而被穆子純鬧了場。
他原本以爲這一次的共進晚餐左言溪一定先他到,所以在通電話確認了見面時間的十分鐘內,他甚至還在醫院多故意逗留了下來。但當他趕到餐廳的時候,卻沒有看到想象中那個等待的身影。
方亮傑問過前臺,確定了左言溪根本還沒有到以後,他只好自己挑了一個靠窗的位置等待。
可是二十分鐘過去了,左言溪依然沒有到。
方亮傑微微呼出口氣,背靠着椅子,伸出手不太耐煩的敲着椅背。
所以在左言溪進門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他不耐煩的臉。方亮傑是個很優雅的人,或者是外表很優雅,只要是有外人在的場合,他絕對是面帶微笑,溫文尓雅。今天出現的這個煩躁表情,實在是很少見。
左言溪微微一笑,伸出手向方亮傑招了招,接着慢慢地走過去。
方亮傑沒有看到她,也可以說是根本沒有認出她來。
左言言踩着平時根本沒有試過的細高根鞋,穿着高貴的裙子,面帶着微笑向他走了過去。直到距離不到三米遠時,方亮傑才猛然認出她來。
“言……言溪?”他簡直不敢相信。
左言溪頓住腳步,朝他露出了一個好看的微笑。
方亮傑瞪大眼睛,表情誇張的豪不掩飾自己的吃驚。他剛纔還在想,在這種地方,左言溪那一身土氣的打扮會拉低他的檔次,可沒有想到才兩天不見,左言溪變化得他幾乎認不出來了。
她的皮膚原本就光滑細膩,只是因爲前段時間的辛苦而比較蒼白。可是今天經過化妝品的修飾,臉上簡直是360度無死角,無論從哪個方向看,都是玲瓏剔透光彩照人。
“怎麼了?”左言溪上下打量了一眼自己,“不看嗎?”
“好看,老婆……你太美了……”方亮傑忍不住站起來,甚至主動幫左言溪拉開了椅子。
他難得的紳士舉動逗笑了左言溪,她緊走幾步坐下來,問道:“怎麼今天想到要請我吃飯?”
方亮傑滿臉笑容,瞬間已經忘記了自己已經在這裡等了半個小時的煩躁,“一起吃個飯而已,咱們就應該經常像現在這樣,多多過二人世界。”
一邊說着,方亮傑一邊伸手握住了左言溪的手,含情默默地看着他。
左言溪安靜地微笑地盯着方亮傑,接着慢慢地把手抽出來,說:“我餓了。”
“先吃東西,吃東西……”早有服務生遞了單子過來,左言溪伸手接過,彩繪的修長手指迅速地點完了幾道菜。方亮傑甚至都沒有聽清楚她說了些什麼,只顧看着那張精緻的臉了。
左言溪點完了牛排,露出一臉燦爛的微笑。“亮傑,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就隨便給你點了。”
“你點吧,什麼我都吃。”方亮傑忙說。
左言溪看着他心情大好的臉,忍不住提示道:“你有話要跟我說嗎?”
“嗯?”
“特意請我來吃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說吧,我聽着呢。”左言溪端起手邊的水杯,淺淺地喝了一口。
方亮傑這纔想起來那透支十萬塊的事,原本他是想責備左言溪怎麼會一次性花了那麼多錢,但現在的氣氛好得他完全說不出口。
他甚至覺得不過是十萬塊,也已經花了追不回來了,又何必爲這個事吵架呢?
“沒事了,我就是覺得你這段日子太辛苦了,想找個機會讓你放鬆一點。”
“是嗎?我還以爲你要爲我花太多錢而生氣呢。”日花十萬,只怕是豪門貴婦才能做出來的事。左言溪很是好奇,方亮傑的父親在兩年前已經去世了,就算他有些積蓄,在h市寸土寸金尓的地段買兩套房買加裝修加買電器,也不是個小數目了。可方亮傑的手筆卻依然大方得很。
“怎麼會,你想要怎麼花就怎麼花,賺錢不都是給老婆花的嗎?”方亮傑今天對左言溪簡直就是百依百順。
左言溪挑了挑眉,問道:“真的嗎?你真的不介意?”
方亮傑鄭重地強調:“當然不會。”
“可是我把你的信用卡透支了以後,身上就沒有錢了。”左言溪癟了癟嘴,表情擔憂,“我爸爸的醫藥費上次還是你付的呢。”
“那有什麼關係,”方亮傑幾乎是想都沒有想,就又自己的包裡又拿了一張卡出來,“你想要花錢,自己刷卡就好。男人的錢都是給女人花的……”
自從和方亮傑結婚以來,經濟方面左言溪幾乎沒有去思量過。她覺得既然已經是一家人了,那麼錢都是放在一起用沒有關係。方亮傑有多少錢,從來沒有透露過左言溪聽,也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說讓她隨便花錢的話。
他享受着左言溪的付出,享受着飲食起居都被她安排得妥當,享受着家裡一天比一天干淨。而對左言溪的努力視而不見,在外面和多個女人保持着曖昧情人關係。
這個男人,甚至在一天前新手殺死了自己的骨肉,現在卻依然談笑風聲地坐在對面和自己愛意綿綿地說着情話。
左言溪毫不猶豫地接過這張卡,方亮傑還好心提醒道:“密碼是我的生日,不過你可以隨時改掉。”
左言溪點點頭,牛排已經上上來。她的肚子也確實餓了,所以也顧不得和方亮傑說話了,開始填飽肚子。等到她吃了差不多一半,見方亮傑還在面帶微笑的盯着自己看,左言溪放下了手中的刀叉,問道:“亮傑,我這個樣子,跟李青更相象了嗎?”
方亮傑原本是帶着微笑的,在聽到這句話以後,他的笑容完全地退了回去,表情震驚地看着左言溪。
左言溪垂着眉眼,繼續一下一下地在盤中切着牛肉,刀與餐盤發出的細微聲響迴盪在兩人之間。
“我聽飛飛說,因爲我長得像她的青姐,所以……我才得以嫁進方家的門。”左言溪塞了一塊牛肉在嘴裡,接着問,“有多像呢?一模一樣嗎?”
方亮傑的眼睛越瞪越大。盯着左言溪完全地目不轉晴,半晌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亮傑,你想要復活一個李青嗎?希望我是她的替身嗎?”左言溪吃得差不多了,抽了紙巾擦了擦嘴,笑問:“怎麼,你不餓嗎?”
方亮傑驚疑不定地看着她,這麼說,她是什麼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