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青男已經準備要落下去的木棍,卻突然停下了它的運動軌跡。
所有人,都詫異的看向我,就連路北,也是如此,然而那一抹詫異一閃而過之後,他灼熱的目光裡,卻藏着擔心。
“呦,妹妹,你手裡拿着這東西可不是玩具,小姑娘家家,舞槍弄棍的多不好看。”
“滾!”我聲嘶力竭的吼道,或許是我的模樣太過走火入魔,導致那三個男人,竟然被我這樣給嚇了一跳。
“來來來,往哥哥這砍,知道這是哪麼,這是人的大動脈,一刀下去,血就和噴泉似的。”刺青男邊說,邊朝我走了過來,我看着他臉上一副量我不敢砍他的表情,手心出了一層粘你的汗。
我的腦袋裡一片空白,天知道,對於一個連雞都不敢殺死的人來說,這樣拿着刀對着一個人,是有多麼的困難。
“砍我啊!”
“你別過來!”我的腳尖,都開始在顫抖。
“你不砍我,我就砍死你!”
“……”
“砍啊!”
話音落下,刺青男直接一個跨步上來想要搶我的刀,然而卻被路北踹倒在了沙發上,我緊緊拉扯的神經一瞬間崩斷,我揚起手中的刀子,朝刺青男狠狠的砍了過去。
刀,深深的砍近了沙發的木頭裡。
刺青男的五根手指,就在離刀不到兩公分的距離,那一瞬間實在太快了,他甚至連因爲恐懼睜大的眼睛都沒有來得及恢復原狀。
豆大的汗水,從刺青男粗糙的太陽穴上往下滾滾滴落,三秒之後,他纔敢從胸膛裡呼出一口氣。
刺青男的手下舉起手裡得木棍想要朝我砸過來,路北直接把傻掉的我往他的懷裡用力一拉,用結實的背替我擋住了那用力的一擊,一根完好無損的木棍,竟然直接碎裂成了兩半。
那人傻眼了,而路北,卻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
他勾起一邊的嘴角,露出尖尖的虎牙,笑的邪氣凌然:“你確定,要和一個亡命之徒玩命麼。”
話音落下,我看見刺青男的五根手指,開始劇烈的抖動起來。
他扶着沙發站了起來,雙臂因爲恐懼而軟軟的提不上力氣,起來之後,他將不停發抖的手藏到了背後,然後看了一眼路北,說:“我們走!”
一羣人,這才終於離開,直到他們徹底下了樓,我才渾身一酸,直接軟軟的癱坐在了冰涼的地上。
雖然額頭上沒有流汗,而後背,早已溼了好大一片。
路北到沒有我這麼大的反應,他只是扭了扭被打痛的後頸,眉頭緊鎖,然後淡淡的對我說了句:“有沒有事?”
我抱着雙膝,把整張臉埋在自己冰冷的手心裡,搖搖頭,那種心害怕到快要死掉的感覺,我這輩子都不想要再經歷第二次,這輩子都再也不想!
我的眼睛慢慢變溼,我狠狠的擦乾淨,不想在路北面前丟臉,做都做了,還不如把自己塑造成一個無所畏懼的女英雄呢。
可是我,控制不住。
路北走到沙發邊,然後掰了掰那被砍進沙發裡的刀,嘴角帶着一絲輕飄飄的笑意,說道:“到是用了挺大力氣的。”
我沒有說話,他繼續說:“沒想到,你還挺有魄力的。”
我依舊沒有說話,他把刀子從沙發上拔了起來,放到了已經被打砸的不成樣子的桌子上,扭頭看向我,看了好長時間,見我心情平復了一些之後,才說:“好了,他們已經走很遠,別再害怕了。”
我聞言,這纔敢擡起頭看向他,眼睛依舊是通紅的。
他見我這副模樣,竟然笑了,然後蔑了蔑眼尾:“一看你就沒有做過壞事。”
我當然沒有做過壞事,誰知道二十一世紀,和平年代,還會有這麼多牛鬼蛇神,看來是我以前活的太安定了,如果當初有誰對我這麼講,我一定會不可思議的說,這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人壞到這種地步。
“去沙發上坐,地上涼。”
路北說完之後,便回了房間,我把鞋脫了,蜷着自己的腿在沙發上,彷彿不這樣做,我就會被凍成一個冰塊似的。
路北在臥室裡面叮鈴哐啷的不知道在做什麼,過了一會,他又重新走了出來,拿着一個盒子,把地上的模型撿進去。
我想幫他撿,然而想了想他先前排斥我的模樣,便只好作罷。
收拾完模型之後,他開始收拾殘骸,好好地房子被刺青男他們弄得破敗的不成樣子,可我卻沒有在路北眼睛裡發現一絲絲的情緒,彷彿,這些只是家常便飯似的。
直到他,收拾到那張他蓋起來的照片時,他的眼裡,才劃過了一絲絲的心痛,大概是因爲,想到了他的父母麼。
可是我不清楚,刺青男爲什麼說他有人生沒人養,難道他,被親生父母丟棄了?
想到這,我的視線便跟隨着他,妄圖能夠從他的身上發掘出一些什麼,結果當然是徒勞的。
他把自己的東西都裝了起來,等房子收拾的差不多了的時候,他才朝我走了過來,語氣裡帶着些疲憊的說:“過會我要去上班了,你,先走吧。”
我聞言,一抹難受的情緒涌上來,本以爲他的想法會改觀,但是卻沒想到,他這個人決定了一件事情,便不會輕易地更改。
我也沒有耍賴,只是點了點頭,然後穿上鞋子,連句再見都沒有說的就離開了。
剛走到門口,他便出聲叫住了我的背影:“那件事……”
我停了下來,等待他的下文。
他垂下頭,睫毛打下一片陰影,低聲說:“我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