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着雪曼的話,微微一愣,我沒有想到她會選擇離開這個城市,更不知道她會去哪裡。
我嗯了一聲,臉上的表情,是很冷淡的。
我這個人,心冷需要很長的週期,但是一旦冷了,就再也不可能改變了。
看到雪曼的那一刻,我的心頭不可避免的涌過一絲絲難受的感覺,等那難受的感覺度過了,也就那樣了。
彷彿一瞬間,什麼都變淡了很多,友情,背叛,以及怨恨,在這個分叉口,我們終於還是變成了兩路人。
我沒有問她要去哪,因爲我也不想知道,我只是稍微的低下了頭,垂下視線,示意她我知道了,也僅此而已,她讀出了我的拒絕之意,微微的笑了一下,然後對我說:“我知道你不想見到我,但是,就這麼老死不相往來了有些遺憾,我也知道我們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做朋友,但是有些話,我還是想要說給你聽。”
她說到這裡,臉上沒有懺悔之色,倒是像覺得很不捨得一樣,再怎麼說,也是有感情的吧,只不過做錯了事情之後,才覺得這份感情的可貴,那我寧可不要。
我嗯了一聲,示意她往下說,不過我也沒有太大的興趣繼續聽,只是看在以往的面子上,因爲我覺得,她說的,也必定是一些無關痛癢的東西。
然而誰知道她開口的第一句就是:“我打算留下這個孩子。”
我不知道說什麼回答她。
她停頓了一下之後,繼續說道:“關於這件事情我並沒有騙你,我確實曾今想要拿掉這個孩子。”
聽到這裡,我想起了一件事情,於是問道:“那條短信……其實是你算好了時間,故意讓我看見的吧。”
“的確是計算好的,但是我沒有那麼神通,而是有人給我指示,我只是在什麼時間按照指揮做什麼事情。”
我記得陸歷懷在病房的時候給雪曼說過,說有人給她通風報信,沒有想到,果然被他說中了。
“這個指揮你的人,是路北。”
她的雙手優雅的交握在小腹前,聽了我這句話之後,微微擡起頭看我,並沒有立刻對我說什麼。
我打消她的顧慮,道:“我剛剛纔和路北見完面,我們兩個已經說開了,既然是最後一次的談話,既然你今天專門來找我告別的,那麼我想,你應該不會隱瞞什麼。”
話落,雪曼沉默了兩秒,然後說:“你說的沒錯,指揮我的人,就是路北。”
我聞言,先是驚訝,驚訝過後,便是疑惑,可是當時路北也不在啊,他又是怎麼知道的。
“他圖什麼。”
“或許,圖的是你吧,路北他很喜歡你。”
我聽了雪曼的話,不禁在心裡面冷笑了一聲,這樣的話說給別人或許會被相信,但是說給我,根本沒有任何的作用。
於是我完全忽略她的話,繼續問道:“你們從什麼時候開始計劃的這件事。”
“從我懷孕的時候。”她誠實的答道:“路北發現了我和顧海的事情,於是要挾我讓我按照他的吩咐做事情,如果我不按照他的要求走的話,他就會把我和顧海的事情告訴你。”
“沈秋,我知道我做的事情違背道德,是不對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別人怎麼看我我不在乎,但是我不想讓你受到一點點的傷害。”
我聽着她的話,不免好笑,顧海當着她的面說這下沒有沈秋在這礙手礙腳的時候,她怎麼不這麼想,她和顧海在陽臺上那個將我逼出家門的時候,她怎麼不這麼想。
她只是想繼續的欺騙,繼續的背叛,因爲欺騙一個一無所知的人,是不會覺得有罪惡感的,只會覺得是我自己愚蠢,怪我自己沒有發現。
雪曼見我一副拒絕的神色,知道我不想聽她在這裡扯這些,於是說道:“或許是報應吧,我跟了顧海這麼久,一直偷偷摸摸的,現在懷了他的孩子,他一直說會給我個交代,但也不過是拖着我,他只想要孩子,並不會對我負責,我就像是一個生孩子的機器。”
她說着,然而我卻不爲所動,淡淡的說道:“我沒有辦法安慰你。”
“不,我不用你安慰,我知道我都是我自找的,或許,我受到這樣的懲罰,這樣的下場,會讓你舒心一點。”
“是麼。”我反問一下,嘴角帶着些許的嘲笑。
她低下了頭,抓着自己的手。
“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問你。”我忽然出聲道,她立刻回答:“問吧。”
“你對陸歷懷,是不是真的有好感。”
她微笑一下:“那樣一個優秀的男人,說沒有好感,一定不會有人信吧,我對他確實有好感,但是沒有感情,我的任務只是離間你們的感情,然後,從陸歷懷那裡獲得一筆撫養費。”
她說着,沉默兩秒繼續說:“不過,陸歷懷確實很聰明,也很堅持,只不過這種事情,不是他說沒有就代表沒有的,畢竟我有證據,而他沒有證據。”
“是的,關於這一點,你也很聰明,明明是顧海的孩子,卻白紙黑字的變成陸歷懷的孩子,一般人,沒有這個本事連這都能瞞天過海。”
話落,雪曼卻像是沒有聽到我的話似的繼續說:“無論你是否肯相信我的話,我都要給你一個忠告,趁這個時候,就和陸歷懷分開吧,不會有未來的感情,只會給你徒增困擾。”
我聞言,勾起了嘴角,強打起信心,一臉篤定的對她說:“有沒有未來,從來不是別人說了算,即便是痛苦,也只是我一個人痛苦。”
就讓我當一個執迷不悔的人,我拒絕聽進去任何的流言蜚語。
她見我如此堅決,知道蒼白的語言已經沒有辦法說服我了,於是看了看時間,對我露出公式化的微笑,說道:“時間不早了,我的飛機快要起飛了,我們……就到這裡吧。”
“不送。”
她的笑容在我冷淡的語言之下,變成了一條直線。
她擡腳,與我擦身而過,脫掉了高跟鞋的她,已經不再是曾經的那個穿梭在都市裡面的妖精,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
她背對着我,停下,咬了咬脣之後,這才說道:“其實,我並沒有想要背叛你,我對顧海,可能是因爲愛情吧,愛情是控制不了的。”
愛情?
愛情從來就不是讓錯誤變得理所當然的藉口。
愛一個人是沒有錯,但是你的愛,噁心到了別人,傷害到了別人,那就是錯了。
我連目送都沒有目送她,擡腳就準備往反方向走去。
然而就在這時候,雪曼卻補充道:“還有,其實我並沒有瞞天過海的本事,我肚子裡面的孩子是假的,但是,親子鑑定報告卻是真的,我沒有做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