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聲音驀地鑽進耳朵的那一剎那,我整個人都直接蒙掉了,腦子裡面嗡嗡作響,一時間失去思考的能力。
他怎麼會在我家的門口?
他不是走掉了麼?
“你傻了?”他好聽的聲音從頭頂傾瀉下來,如同緩緩流淌的音符一樣,我沒有說話,他緊了緊手臂,將我更深的摟進了熱騰騰的胸膛裡:“不是說真這麼想麼,那你在難過什麼,嗯?”
我突然從這迷糊中反應了過來似的,一邊掙扎着想要離開,一邊矢口否認:“我沒有難過,我只是淋了雨,心情不好而已。”
“心情好,即便是淋了雨心情也是好的,淋雨不能決定你的心情。”
他一句話便輕而易舉的拆穿了我,讓我無法在往下去維護自己的謊言。
剛剛聽到陸歷懷聲音響起來的那一刻,我的心底的確涌過一股不可名狀的喜悅,或許,是因爲太久沒有嘗過被照顧的滋味,所以,我纔會對陸歷懷,有一種自然而然的依賴感吧。
“冷麼。”
我聽着他的話,用力的搖頭,說:“不冷,你,你先鬆開我。”
“還嘴硬,你剛剛發抖的樣子,我看的清清楚楚,這會我抱着你,纔沒有再抖了。”
我乾乾的笑了一下,說:“不是這樣子,我不舒服。”
說完,我皺起了沒毛,陸歷懷看見了,然後鬆開了緊抱着我的手,那一瞬間,心頭竟然劃過了一抹悵然若失,也就是這一抹悵然若失,讓我覺得我和陸歷懷之間的距離,似乎有點過於親近了,導致我,失去了分寸,忘記了身份。
我退後兩步,沒有把頭轉向他的方向,說:“內個,時候不早了,你趕緊回去吧,謝謝你的晚餐。”
說完,他沒有出聲,空氣裡安靜的可怕。
我拿出鑰匙,摸索到了鎖孔,然而鑰匙卻怎麼插都插不進去,我急的滿頭是汗,當着陸歷懷的面一時間只覺得特別窘迫。
就在這時,空氣中忽然亮起了一顆火星,陸歷懷微微低下頭,脣裡面咬着一隻香菸,好看的五官在橘紅色的火光下深刻又魅惑。
我見狀,剛想乘着光亮把鑰匙插進去時,火就滅了,只剩下忽明忽滅的菸頭。
我能感覺的到陸歷懷正站在牆角處,眯着眼睛看向我,我被他那具有穿透力的目光盯得難受,一難受,便更加的亂了陣腳。
我整個後背都灼燒了起來,我甚至能清晰的感覺到衣服上的雨水因爲我的體熱而不斷的蒸發,就在我窘迫到不行的時候,忽然強烈的菸草味鑽入鼻腔,下一秒就有一隻大手抓住我,將鑰匙捅了進去。
接着,門推開,燈啪的一下被拍亮。
我剛要說話,陸歷懷濃烈的聲音便從頭頂冷冷的傳來:“別在惹我生氣。”
話落,他直接把我推進了房間,說:“回家記得洗熱水澡。”
我一聽有點不對勁,看向他:“你偷看我給雪曼發的短信了?”
“你不就是說給我聽的麼。”
“你少臭美了。”
“哦?我臭美,都能從那條短信上擰下來半斤醋。”
我說不過他,便扭開了頭,我怎麼可能會吃醋,我高興都來不及呢。
陸歷懷看着我這幅模樣,擡起下巴衝房間指了一下:“去洗。”
我立馬防備的問:“那你待在這裡幹什麼。”
“洗澡。”
“你回你自己家洗。”他們家的浴室可比我們家好一百倍不止,難道他就這麼喜歡體驗貧民的生活麼。
“冷。”說完,他直接投過來兩道寒光:“沒看我渾身都是溼的,想讓我感冒麼?”
我聽着他的話,見他鼻尖有點紅紅的,這纔去洗了,洗完之後出來,陸歷懷給我倒了一杯紅棗冰糖茶,特酷的說:“拿去喝。”
我癟癟嘴,抱着他親手泡的茶,一股特別暖的溫度傳入手心。
我態度瞬間變得沒有那麼惡劣了,平靜的對他說:“我要先去睡覺,你洗好弄好,就趕緊回家,我們家沒有你睡的地方。”
說完,我轉身去了臥室,反鎖上了門,喝了一口手裡的熱水,一路甜到心裡,暖到腳趾。
他之前,是因爲我的話生氣了,才故意在雪曼面前那樣對我麼,可是,他爲什麼會生氣,又爲什麼都已經走了,還要這麼晚來我的家門口等我。
陸歷懷他,真的很奇怪。
沒過多長時間,我就聽到了浴室門被打開的聲音,緊接着,陸歷懷從裡面走了出來。
我沒有給他準備換洗的衣服,也沒有給他留被子,爸媽的房間也上了鎖,他走了兩圈,喝了口水,我卻始終沒有聽到他開門出去的聲音。
難道,他睡在客廳了?可是沙發上連個蓋的東西也沒有……
我翻了個身,心想算了,反正他也開車從我身邊經過的時候連停都沒有停,我也不要去管他。
想到這裡,我把被子拉起矇住頭,想要麻痹自己入睡,腦子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想到了他溼溼的胸膛,想到了他菸捲下忽明忽滅的臉,想到了他親手給我泡的熱茶。
就在這時,客廳裡傳來了一聲咳嗽,我渾身一凜,像是早就在等待一個正當理由似的,開門走了出去。
只見陸歷懷只穿着一件平角褲,披着我的草莓浴巾,此時正坐在臥室對面的餐桌旁盯着我的門板。
在看到我的那一刻,眼底閃過一絲促狹的笑意。
這隻老狐狸,竟然在試探我,凍死他算了。
我惡狠狠的怒視他一眼,轉身就要往房子裡走,然而爲時已晚,我還沒有來得及關門,陸歷懷就率先走了進來,大手一伸,攬住了我,然後兩個人雙雙倒入牀鋪。
他直接鑽進了熱乎乎的被窩,腿特別霸道的壓在我的腿上,身上涼的簡直就像冰塊,冷的我直哆嗦。
狹小的單人牀,讓我們之間失去了距離,和上一次睡在他家的情況完全不一樣!
我什麼都能清楚的感覺到,甚至,只要他再靠近一點,我都能感覺到他的那了!
我用力的蹬他讓他走開,他卻長臂一伸,將我像個抱枕一樣的抱住,說:“別動,讓我暖暖,暖熱了我就走了。”
我也不知道當時是傻了還是怎麼的,還真就聽話的沒有動了,他的下巴抵在我的額頭上,聞着我的髮絲,呼吸就像羽毛一樣騷動着我的頭皮,讓我渾身上下都癢的發顫。
你們知道那種感覺麼,一個近乎全裸的男人躺在身邊,你能感覺到他的體溫,他的紋路,他軟軟的皮膚,我不知道別人會做出什麼反應,總之我就像個木棍一眼僵硬在他的懷裡,同時又涌出一股互相取暖的心心相惜。
我難受的扭動了一下身子,結果陸歷懷立馬詭異的顫動了兩下身子,咬着牙關,危險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不想疼的話,最好乖乖別動。”
我聞言,心臟立馬砰砰的亂跳起來,他給我好好的掖了下被子,把我包裹的密不透風,然後像是誇獎我做的好似的說:“這才乖。”
我面色一紅,閉上了眼睛,本以爲,這又將是一個失眠夜,然而這一晚,我卻睡的格外安穩,以前睡覺總怕從牀上掉下去,而今晚,身邊卻有一堵堅硬的牆。
迷迷糊糊間,似乎有人在我的臉頰之上留下了兩片淡淡的吻,緊接着,些許沙啞的聲音低低叫着我的名字:“沈小秋……”
睡夢中的我,不自覺的笑了,然而,當我想再次往那堅硬而炙熱的牆壁裡鑽鑽時,卻突然鑽了個空。
我驚醒,驀地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