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車內,米悠雙眼注視着窗外。她不知道,南宮皓齊要帶她去哪裡,要去見什麼人。畢竟,她完全不記得過去的事情。只是心裡,沒來由地一陣恐慌。
不知道開了多久,車子終於抵達一個破舊的公寓裡。看着眼前的房子,米悠的眼裡帶着驚訝:“我們要找的人,就在這裡嗎?”
南宮皓齊淡淡地嗯了一句,平靜地開口:“下車。”說完,南宮皓齊率先打開車門。
在座位上猶豫了一會,米悠這才緩緩地走了下去。跟在他的身後,慢慢地走入那公寓之中。由於沒有電梯,兩人便只能認命地在那走樓梯。“我們要找的人,我和她們熟悉嗎?”米悠不禁問道。
想起那日她忽然昏迷的情景,南宮皓齊淡漠地開口:“嗯,熟悉。前幾天你之所以暈倒,不就是因爲葉紫韻的媽媽?”
聞言,米悠這才知道,原來他所說的,就是葉母。瞳孔裡本能地閃過一抹慌亂,米悠停住腳步。
見狀,南宮皓齊轉身,注視着她的面容:“你一看到她就暈倒,證明你們之間發生過什麼。想要恢復記憶,就得從這下手。”
她依稀記得那日,她的大腦裡有個聲音不停地提醒她,不要去想。或許這中間,確實有隱情。只是身體的本能,卻是不要觸及。“我……有點害怕。”米悠不安地說道。
來到她的身邊,南宮皓齊拉起她的手,冷靜地開口:“如果你想想起過去,證實自己沒有背叛婚姻,這是你唯一的選擇。”說完,南宮皓齊不管她是否願意,便繼續朝着樓上而去。
走在他的身後,米悠的心臟嘭嘭地跳動着。好半晌,米悠這才無奈地嘆氣。閉上眼睛,讓自己恢復平靜。
抵達公寓,南宮皓齊敲門。等待許久,有人前來開門。葉母站在門口,當看見是米悠與南宮皓齊時,眼裡快速地閃過慌亂:“你們……你們怎麼來了?”
南宮皓齊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們,聲音如冰:“像你們正證實一些事情。”
葉母的面容刷地蒼白,有些緊張地看向米悠:“米悠……或許,這是上天給我彌補的機會,你們進來吧。”說完,葉母轉身,朝着屋內而去。
南宮皓齊帶着米悠進入,瞧着屋裡簡陋的佈置,兩人的神情是平靜的。在椅子上坐下,南宮皓齊直接開口:“可以說了。”
葉母點了點頭,雙眼專注地望着米悠。而後者,卻是有些忐忑地看着葉母,不知道爲什麼,看到她,她的內心有種要崩潰的感覺,莫名地不安恐懼。
輕輕地嘆氣,葉母歉疚地說道:“米悠對不起,你一定覺得,我是個不合格的媽媽,我慶幸,你還活着。要不然這輩子,我都會活在愧疚裡。”
南宮皓齊蹙眉,眼睛微微地眯起:“繼續。”
知道如今,已經沒有隱瞞的必要。葉母的聲音平緩,慢慢地講述着一年前在海邊的事情。她不敢看向米悠的眼睛,不敢面對。
隨着她的講述,米悠的腦子裡閃過一些熟悉的場景。隨着那些場景的再現,米悠只覺得頭疼得厲害。身體不由顫抖着,雙眼裡充斥着濃烈的恐懼。
終於將這件事情說出來,葉母的內心也平靜:“米悠,真的很抱歉。希望你不要怪罪紫韻,她當時也是受了刺激,纔會……”
慢慢地擡起頭,米悠的面容蒼白着。一幅幅畫面不停地在面前上演着,提醒着那段可笑的結局。想要說話,米悠忽然覺得頭痛欲裂。雙手捧着腦袋,米悠忽然痛苦地喊出聲音。
看到這一幕,葉母的臉上帶着慌亂:“米悠,你怎麼了?”
南宮皓齊立即將米悠抱着,低沉地說道:“沒事了,沒事了。”
米悠腦子裡嗡嗡作響,那些模糊的記憶,伴隨着那股疼痛,漸漸變得清晰起來。過去的記憶,一股腦兒地全部在腦子裡涌現,米悠覺得十分痛苦。
約莫過了十分鐘,米悠終於停住顫抖,只是早已面如土色:“呵呵……真沒想到,害得我失去記憶的,竟然是我的親生媽媽,和親姐姐……你們當初想要害死我的時候,絲毫不顧念血濃於水的親情……”
南宮皓齊終於明白,爲什麼米悠的潛意識裡,不願意想起這件事的原因。換做是誰,接受都需要一定的勇氣。對葉氏母女,多了一絲埋怨。
葉母低垂着頭,自責地說道:“真的很對不起,當時我想要或者,所以……其實後來我後悔過,回去找你。當那時,已經漲潮,看不到你,我以爲你已經……”
“你以爲我已經死了,是嗎?”米悠嘲笑地說道,“是啊,當時要不是我及時清醒,爬起來,真的早已不在人世。”
想起當時的情景,米悠的身體直髮抖。要是遲些醒來,等海水漫過她的身體,那就真的必死無疑。明白了失去記憶的原因,米悠覺得,自己的人生,真是一場笑話。所謂的親人,卻是這樣待她。
“對不起。”不敢看向她的眼睛,低垂着頭,葉母愧疚地說道。
站起身,不願再看到她的面孔,米悠冷淡地說道:“這輩子,我都不想看到你們。一輩子,我也不會跟你們相認。”說完,米悠頭也不回地離開。
南宮皓齊冷冷地掃了她一眼,沒有言語,跟上米悠離開的步伐。看着他們離開,葉母失落地坐在椅子上,淚水從眼眶裡落下:“米悠,真的很對不起。”
一路狂奔離開公寓,米悠蹲在馬路邊上,雙手抱着膝蓋,無聲地落淚。失憶的時候,曾經想過,爲何會失憶。只是她卻從未想到,是這種可能。想想,便覺得自己很可悲。
南宮皓齊來到她的身邊,蹲下身,低沉地開口:“都過去了。”
擡起淚眼婆娑的眼,注視着面前的男人,米悠忽然撲入他的懷中,嗚嗚地哭泣着。對於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南宮皓齊呆愣了幾秒,慢慢地擡起手,落在她的背上。
抖動着身體,米悠哽咽地說道:“以前的時候,我從沒想過從他們的身上獲得什麼。他們對我做了那麼多的壞事,我恨過,卻沒辦法恨得深重。沒想到,到頭來,他們卻完全不顧念我的死活。”
她最恨的,是葉母的無情。就算幾十年的分開,讓他們沒有母女之情。可好歹當初懷胎十月,難道就沒有半點情誼在?
“忘記,最好。”南宮皓齊如是地說道,終於明白,她寧可選擇失憶。
靠在他的懷裡,米悠盡情地釋放着自己的無助。如今,她終於想起過去的事情。要不是他,恐怕這輩子她都難以想起。
不知道哭了多久,米悠的情緒終於漸漸地穩定下來。拭去臉上的淚水,米悠閉上眼睛,深深地呼吸着:“皓齊,我想起過去的事情,包括我們之間的事。”
望着她,南宮皓齊淡淡地嗯了一句:“我知道。”從剛剛她與葉母的交談中,他便已經知道,她想起所有的事。
放在膝蓋上的手慢慢地握着,想起與南宮正擎的約定,米悠注視着他:“皓齊,你還愛我嗎?”
直直地盯着她,他的雙眼是平靜的。低沉渾厚的嗓音,顯得動聽:“是,我還愛你。”就算這樣很可笑也好,她確實愛着。
“就算我不能懷孕,你也愛嗎?”米悠繼續問道。
擡起手,落在她的臉頰上,南宮皓齊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起伏:“是。”
有他這句話,米悠的脣邊揚起笑容,透着一抹滿足:“好,謝謝你。我知道該怎麼做了,等事情解決之後,我會告訴你答案。”說完,米悠站起身,面帶笑意地轉身,朝着前面而去。
南宮皓齊依舊站在原地,不解米悠話中的意思。他清楚,她所謂的答案,是當初背叛的真相?“好,我等着。”南宮皓齊淡笑地說道。他相信,答案不會令他失望。
回到公寓裡,米悠靠在門板上,心情是輕鬆的。她終於明白,當初那所謂的背叛,真相是什麼。“我就說嘛,我怎麼可能會做出那種事情。”米悠淺笑地自言自語。
如今已經過了與南宮正擎約定的時間,南宮皓齊卻還愛着他。這樣一來,那他們的賭注,就是她贏了。南宮正擎,應該會履行承諾,徹底接受她吧?
透過宮源夜,米悠拿到了南宮正擎的號碼,將電話撥通:“南宮叔叔,是我米悠。有些事情,我想跟你談談。”
聽到是她,南宮正擎冷淡地說道:“我沒時間。”
想要逃避嗎?脣邊揚起一側的弧度,米悠從容地笑着,說道:“關於皓齊的事情,我覺得還是先和南宮叔叔聊一次會更好。要是我直接去找皓齊坦誠,恐怕對南宮叔叔,不是很好。”
聽出她話裡的威脅成分,南宮正擎沉默了片刻,冷酷地開口:“好,時間。”
結束通話,米悠雙手握着手機,心臟嘭嘭地跳動着。不知道與南宮正擎的談話是否順利,至少,她與南宮皓齊有希望。想到這裡,心裡涌現出一陣喜悅。
靠在沙發上,米悠喃喃自語:“希望能順利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