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小七爲何回來成了謎,然而謎底卻沒幾人在意。
無風無浪一個月又過去。
這天午後,市政府中心區街角的四合院,陽光下有一種安寧的靜謐。
盛夏茂密的藤條攀着牽牛花的支架,澄清柔亮的光靜靜淌過透綠的琉璃瓦,一個個不規則的光圈在水泥地上輕輕地搖晃。
宋安七又將名片上的地址與紅牆上淺藍門牌對照了一遍,是這裡沒錯。
一個月前,在陸家老宅裡花枝給她介紹的心理診療所,竟然是在警察局隔壁小巷的這個頗有些歷史的四合院子裡。
捏住淺銀色的門環,宋安七輕輕叩了兩下。
一聲短促輕快的口哨聲,泛着木香的紫色雕花門裡傳來年輕男人輕悠的聲音,“門沒鎖,自己進。”
手扶住溫熱的木門,最後猶豫了一下,宋安七推開門。
嘎吱——
四四方方極寬敞的屋子,朝南的兩面牆掛着落地竹簾,擋住了暑氣和亮光。才邁進去,一團舒適乾爽的涼氣順着裙角,爬上她的身。
被推開的刺繡屏風後,一個單薄的身影蹲在書桌下,找着什麼,頭也不擡,“冰箱裡啤酒自己拿,喝完給我滾。”
宋安七輕咳了聲,尷尬地開口,“你好……”
“咦——”一個腦袋倏地從書桌下探出來,逆着光的臉模糊成一團毛絨絨的影子,兩隻澄澈的眼亮得出奇,“抱歉,抱歉,我還以爲是房東來催租,你先等一下。”
還沒看清楚他的臉,他又低下頭。
“小東西,滾出來……啊哈,抓到你了。”嘀咕的聲音,帶着年輕人特有的頑劣。
男人終於挺直身站了起來,手上捏着一隻巴掌大的……小奶貓?!
宋安七忽然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地方,“請問,這裡有一位叫Oscar的先生嗎?”
“我就是啊。”男人揚起眉,一副她這問題蠢爆了的表情,然而一看見她定定看向他手上的目光,他哈哈笑了兩聲,將小奶貓關進身後書櫃的玻璃門裡。
走上前,解釋道,“上個月院子裡流浪貓生下的,母貓溜了,小傢伙沒人管。”
宋安七點頭,“我是花枝的朋友,她之前有打過電話給你。”
“哦~”男人遞過來一罐拉開的冰橙汁,食指玩弄地套着拉環,微俯下頭,澄清的目光在她臉上走了一圈,一道複雜的神色快速地涌出眼底,“是你?”
宋安七總算有時間把他看個仔細,心裡訝異了一下,臉上不動聲色,“是你啊。”
上個多月凹凸酒吧外,因爲她被鍾虎打的年輕男人。
長了張漂亮無辜的臉,桃花眼眼角微微上翹,有些妖,眼神卻很乾淨。一個皺眉一個笑,每個神情都帶着幾分孩子氣,竟像是個涉世未深的少年。
虎口處紋着的Hello-kitty,近距離下,看得更加清楚。
宋安七下意識地抿了抿脣,對他的專業性打了個折扣。
覺察到她視線長久地聚集在他手上,Oscar從休閒褲裡掏出枚扳指戴上,勉強能遮住。
“以前在國外,不紋點東西不好意思和朋友去泡吧,所以就……這樣了。”他聳了聳肩,訕訕地笑笑。
不曉得他是說笑還是認真,一個大男人紋hello-kitty,太違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