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對不起,我搞錯了。我沒有……”沒有懷孕,她遲了半個多月的月事不巧來了。
“你白癡啊你,發什麼神經!沒有就沒有,你對不起誰啊你!”唐花枝抱住她輕顫的身體,伸手慌張地按住她咬破的下嘴脣,不讓她再有“自虐”的機會。
怎麼可以,她的七七怎麼能夠變成這幅模樣?
“沒事……”宋安七垂目,像上了發條的物件,反反覆覆只說得出幾個字,“我沒事,花枝我沒事,沒事……”
唐花枝心疼得直擰眉,陸陳慧娟噔噔噔走過來,面無表情,語氣不耐,“沒有懷上就算了,沒人罵你你哭什麼,外人瞧見了還以爲我這惡婆婆在欺負人。我還有事,不用送了,下次再有信兒你確定了再通知我。”
悄悄拽住唐花枝揮出的手,宋安七嗯了聲,把頭別開。唐花枝含含糊糊罵了句,“走,去廚房,我給你煮點紅糖水。”
找了通沒找到紅糖,泄憤般甩上櫥櫃門,唐花枝還生着氣,美豔的臉冷若冰霜,“大老闆家放點紅糖還藏着掖着怕人偷吃呢。”
宋安七撫着隱隱作痛的肚子,臉上恢復了淡淡的血色,“別找了,等李姨交氣費回來麻煩她做。”
張了張嘴,唐花枝嘆了口氣,軟了聲,“能忍麼?會不會太痛?”讀書時自己還挺羨慕她每個月能請幾天假不上課,後來某次看她痛得幾乎暈倒在地板上,才覺得自己很傻很天真。唉,她這月事痛不欲生的毛病什麼才能好。
不等宋安七應答,唐花枝甩甩手,順手把餐桌邊響起的手機遞給宋安七,“我先給你倒點熱開水暖着點。”
宋安七盯着屏幕上的名片,眉頭下意識皺緊,拇指摩挲着閃爍的兩字猶豫了幾秒鐘,下了決心接起電話,“……好,我讓朋友送我過來。”
“花枝,花枝!”
“啊?”
唐花枝還捧着熱水杯,聽見宋安七緊着嗓子叫自己,忙端着杯子走到她面前,睜着大眼往她臉上瞧,“是不是很痛?”
“不是。”宋安七奪下杯子擱桌上,“送我去安康,我外公摔倒了。”
唐花枝臉色跟着一變,跑客廳拿了包,急忙去車庫取車。
宋安七捏着車庫的鑰匙,跑在前面,沒想到會撞見私下見面的陸陳慧娟和顧婉君。一怔,她緩緩擡起眼皮看着顧婉君,終於想通爲什麼陸陳慧娟會知道她乾嘔,明明那時候她和陸子翊在廚房裡。
“我以爲你是真懷孕了。”顧婉君輕輕揚起嘴角。
眼皮抽了抽,宋安七撇撇嘴,“那也是我和子翊的事,與你無關。”很多事情她選擇退讓,是因爲她不計較,但那不表示她會由着一個不懷好意的人欺到自己頭上。
意料之外被反將了一軍,顧婉君頓時失語,“……你……”
唐花枝的身影突然衝過來,宋安七阻止不及,一個耳光落在顧婉君臉上。
“你他媽真以爲她好欺負啊,告訴你,不搭理你是你他媽不配。你什麼東西,跟你媽一個德性!”唐花枝甩甩打疼的手,斜眼睨着顧婉君,挑着眉輕嗤,“喲,這邊臉都腫了,算了,幫你把臉對齊了。”
推開宋安七阻攔的手,反手又是一記耳光。顧婉君動也不動,任她又揮了三巴掌,整張臉都紅了。
“鬧夠了沒有?”陸陳慧娟冷着眼把顧婉君扯到她身邊,先前進門唐花枝對她甩的白眼就令她不痛快,現在又當着她的面打人,是根本沒把她這位長輩放在眼裡。
對唐花枝,陸陳慧娟很早就沒好感。一個飛揚跋扈、不懂禮教的小丫頭,仗着父親的身份爲所欲爲,真是欠教育。唐校長是有影響力,但不至於她得容忍這個沒教養的丫頭撒野。
陸陳慧娟冷着眼把顧婉君扯到她身邊,先前進門唐花枝對她甩的白眼就令她不痛快,現在唐花枝又當着她的面打人,是根本沒把她這位長輩放在眼裡。
對唐花枝,她很早就沒好感。一個飛揚跋扈、不懂禮教的小丫頭,仗着父親的身份爲所欲爲,真是欠教育。唐書記是有影響力,但不至於她得容忍這個沒教養的丫頭撒野。
“唐三小姐再這麼胡鬧下去,外人只會說是唐校長管教子女不嚴,唐家家風糟糕。”
輕鄙瞟着唐花枝憤怒的臉,陸陳慧娟冷笑,“她什麼東西我不知道,但她很有可能是老三孩子的媽。你也別替姐妹委屈,不是別人害她,是她宋安七自己沒本事生孩子。而且就算她不孕,我們陸家也沒虧待她,給了她多少榮耀。要知道,養只母雞還能下蛋,她給了陸傢什麼?安生點,把日子過下去就得了。”
“放*屁!”唐花枝眼裡幾乎噴出火來。
宋安七拼了全身力氣扣着她的手,搖頭,“花枝,送我去安康。”
“你——”唐花枝狠狠咬牙,眼珠子一轉,由着宋安七拉着自己往車庫裡走。經過陸陳慧娟邊上,身子一個趔趄,手順勢撲在陸陳慧娟肩上,那股力氣直接把陸陳慧娟推倒。
宋安七不是沒察覺她的小心思,飛快看了眼地上嚇白了臉的婦人。陸陳慧娟只是嚇住了,軟軟坐在地上爬不起來,身上應該沒有大礙。“花枝。”壞心地拉拉花枝的手,“小心點看路。”
“我不急着取車沒看見嘛。”唐花枝會意。懶得去看刻薄老巫婆被她一推怎麼樣了,摔死了活該。
取了車把宋安七塞車裡,一踩油門離開陸家。唐花枝一路把油門當剎車踩着,眼睛盯着前方,沒好氣地念道,“宋安七,在我氣消之前,別跟我說話。”
“哦,好。”宋安七裝作沒看見她偷偷瞄過來的眼神。
餘光裡覷着她遲疑地握着手機,說了不開口的,唐花枝又沒忍住,“給陸子翊打電話啊,你說咱國家宣傳多少年了,我家老爺子鄉下都寫着呢生男生女都一樣,他陸家執着兒子幹嘛,兒子不還女人給他生啊。”
“傳統陋習,覺得女兒終歸要嫁人,家產不能跟了外姓。”宋安七和她一樣,骨子裡都有點大女子主義。陸家重男輕女的作風,她也是看不慣,所幸她和陸子翊在外獨住,睜隻眼閉隻眼便過去了。
“愚昧!古板!”唐花枝拍了下方向盤怒罵,“他不五個兒子嘛,就非陸子翊不可了?其他四個是不舉還是不育啊,陸子翊沒兒子他陸家就絕後了哦。”
“如果無後,那陸家還有子翊的位置嗎?”有兒子就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沒有兒子就再無翻盤的可能。宋安七怔怔看着花枝似懂非懂的神情,彎起的眼睛裡溢着絲羨慕,“花枝,我真想還能有你這麼單純。”
什麼都不懂,也就不用勉強自己委曲求全。
“呸!”唐花枝笑着露出一口白牙,眉飛色舞,“你誇我還損我呢。你可別說,老爺子也說我傻人自有傻福,我福氣大着呢。我會嫁個特有本事的男人,不過他再有本事也得把我當女王大人寵。到時候我就把你家隔壁買下,半夜睡不着可以爬牆來找你玩。”在她眼皮底下,誰再欺負她試試。
宋安七笑笑,撥了陸子翊的號碼。
好不容易積蓄的勇氣,在聽到電話裡那句熟悉溫雅的“安七,什麼事?”一瞬間消失殆盡。宋安七張着嘴,“嗯……”
短短地沉默了一分多鐘,陸子翊輕聲問,“去醫院了?沒關係,你慢慢說。”
“對不起,子翊。我沒去醫院,我本來要去醫院的,出門前我、我去衛生間然後——”宋安七心裡揪着疼,說不下去,“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了。”平靜的聲音頓了頓,“你現在在哪裡?我這裡有場會,結束了我來找你。”
“不用了,我沒事,你忙你的。外公摔倒了,花枝現在開車送我去安康。”宋安七避開花枝的目光,不得不提走時的混亂,“剛纔發生了些誤會,花枝把顧婉君打了,走的時候她一不小心還撞倒了大媽。等外公這邊情況好些了,我會去給大媽道歉。”
陸子翊似乎輕笑了一下,“再說吧。”
掛上電話,轉過頭又見唐花枝想咬人的兇相,宋安七苦笑,“花枝,我是不是特沒出息?”
她如此有自知之明的坦白搶走了唐花枝的臺詞,唐花枝頓時有點無措,二愣愣地瞅着她,心念一想着就問了,“七七,你快樂嗎?”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不快樂,她現在很不快樂。單是看着她的眼神,即使笑着,也令她心疼。
宋安七輕咬着下脣,想了想,脣畔牽着笑,一字一頓地說,“我喜歡陸子翊,我很喜歡他。”愛情是最具誘惑力的毒,毒穿了五臟六腑,卻必須上癮地吸食着,如同糧食,如同空氣,如同陽光。
要是以前,唐花枝不會覺得她這麼死心塌地喜歡陸子翊有什麼錯,畢竟她對帥哥更沒有免疫力。但就眼下陸子翊所作所爲,她真是不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