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想到要面對傑克可能的憎恨與失望的眼神,琳達就全身發冷。
沐卉也同樣喘着氣,但是沒有琳達那麼厲害,她沒有回答,看着黑暗的天空,蹙着眉心,心同樣是前所未有的緊張與害怕,甚至超過了那次甩掉錫明哥跑去機場的時候。
怎麼辦?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絕不能被抓回去,一旦被抓回去的話,她就和傑克徹底撕破了臉面了,再也不可能有機會逃掉了。她不想,也不能成爲莫允澤的負擔。
但是,她也不能去主動投向莫允澤,她也不能回去。
現在,卻只有兩條都不能選擇的選擇權限放在了她手上,她能怎麼選?她前後的路都被堵死了,她沒有辦法了啊。
琳達看着沐卉臉上同樣的彷徨與絕望,紛亂的心竟慢慢的安定了下來,她直起身,眼裡閃爍着從未有過的清透光亮,她慢慢的擡起手,輕輕的握住沐卉的肩。
“沒事的,琳達,我們可以離開的。”沐卉回頭看着她,以爲她還是害怕,堅定道。
琳達卻搖頭,平靜的注視着沐卉,“不行的,我們兩個人是不可能逃掉的。”
“琳達,難道你想要回去?”沐卉看着她臉土的決絕與灰寂,心一凜。
“回去?我還能回哪裡去呢?”對於她的反應,琳達回以澀笑,“傑克哥,已經不可能再將我當成妹妹了,我不可能回去那裡的,那會成爲我比死更大的絕望。”
沐卉暗自鬆了口氣,正欲安撫她的情緒,卻在聽到她接下來的話後,失了聲。
“沐卉,其實我知道你是在利用我,我想過了,一般的人根本不可能做到,在明知朋友是有目的的接近自己後,還能輕易原諒那個人的,因爲付出了,因爲是朋友,所以做不到原諒的,只有沒有感情的,纔可以輕易原諒,因爲不曾用心。”琳達笑望着她,眼底含着淺淺的盈淚,“我知道,你從頭到尾都沒有信任過我,也知道,米歇爾的事情,你也參與了,是爲了逼得我和你一起逃離,你纔能有更大的希望。”
“我都明白的,可是,我不怪你,沐卉,我真的不怪你。人在面對感情時都是自私的,會不由自主的偏向自己在乎的人,就像我,我也是自私,所以那天你給了我選擇的時候,我選擇了我的傑克哥,即使他傷我很深很深,可是,在其他事情的面前,我還是會不有自主的選擇他。”
“所以,你也是一樣的,對不對?但我知道,那份感情是不能輕易被剝奪掉的,就算他真的對你做了不可原諒的事,但你們之間的感情還是存在,所以,在面對他可能因爲你而被傷害的事時,你還是會選擇保護他。”
“…”沐卉沉默,沒有接話,看着這樣的琳達,她確實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說不是有意的嗎?她是,從一開始,她就算計好了,明知道琳達經不起打擊了,會受傷嚴重,但她爲了不讓莫允澤遇到危險,她還是利用了琳達對她的救命之恩,所以她沒有資格開口爲自己瓣解什麼。
但她真的不想對她說抱歉,那會很沒有擔當和責任,她知道,那三個字也不是琳達想聽的,否則,她們之間就真的毫無任何感情意義了。
“沐卉,我唯一的遺憾,就是不能在正常的情況下,和你成爲正常的朋友,你知道嗎?”琳達流着淚,笑望着她,哽咽道,雙眼卻亮得清澈。
如果,她們是在正常的情況下認識,如果,她們之間沒有參雜着那些是非恩怨,她們應該會成爲好朋友吧,因爲她是真的很喜歡沐卉,雖然,她很冷淡,心思很沉,但她也很執着,很堅強,很倔強,是她原諒了她,是她帶着她離開了傑克家,離開了那個遲早會讓她絕望的男人。
她一直明白的,他遲早會在她的面前抱另一個人,會和另一個女人結婚,沐卉不過是提早讓一切發生罷了,提早讓她絕望,甚至,就算沐卉不做那一切,她也明白,他一定會抱米歇爾,那不是沐卉所能控制的,沐卉只是讓她看清了事實罷了,所以她真的不恨她,反而慶幸着,慶幸在她絕望的時候,還有沐卉向她伸出了手。
那昏暗的巷子裡,乾淨的淚臉,成了日後沐卉記憶裡一直磨滅不掉的痕跡。
“琳達,帶你走,我是真心的。”她雖然是有目的,但她是真的不願看她這麼留在傑克身邊痛苦下去。
“這就夠了,真的夠了!”琳達心滿意足的笑了,擦着臉上的淚,卻越擦越多。
沐卉伸出手,輕輕的棒着她的臉,心有些悶,“傻瓜。”
“對,我是傻瓜,所以,我打算再傻一次。”琳達笑得很甜,很美,然後將她的人皮面具重新戴上後,脫下身上的衣服遞給她,還有一張米歇爾留下的卡,“沐卉,這是卡,我去引開他們,不然你被我傑克哥抓住的話,就再也別想逃了,你快跑,米歇爾是說前面那艘用黃色帆布的船就是去大陸的吧?你趕緊去上船,只要離開了馬來西亞就沒事了。”
“琳達,你……”沐卉是真的沒有想到,琳達竟然會是做下這樣的決定。
“不要說了,我們是朋友不是嗎?我會想你的,沐卉。”琳達一步步的後退着,留下的還是帶淚的笑臉,讓沐卉心臟窒息的揪了一下。
“等等!”她拉住欲跑的琳達,從衣服裡取出那各身上唯一的佩戴品,一條鑽石項鍊,遞給了她。
“沐卉?”琳達不解的看着她。
“這是我唯一的東西,你拿着吧,不管你能不能趕過來,不過,只要你拿着它,你會沒事的,誰也不會對你怎麼樣!”沐卉拉起她的手,將鑽石項鍊放入她的手心裡。
因爲她知道的,追她們的人不只是有傑克的人而已,還有莫允澤的人,若是找到琳達的是莫允澤,那麼那條項鍊就是唯一保護琳達的工具了。只要看到那條項鍊,莫允澤就不會爲難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