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視線無言。
“回去吧。”劉錫明看她這麼吃力,不忍心。沐卉不肯,看向不遠處的石凳:“到那裡坐一會兒成麼……”劉錫明聞言,也看向那石凳,隨即邁了半步,來到沐卉面前,打橫抱起她。
幾步距離,他都怕她累,等到了石凳旁,他才放下她,將她抱坐在凳上。
……
劉家的家宅很大,沐卉和劉錫明繞了半天,轉到了這個種滿了紫玫瑰的小‘花’園,找了個長木椅坐下。
劉錫明看着天氣轉涼,於是先讓沐卉坐在那裡別動,他去拿圍巾。
她似乎已經習慣了在僻靜中生存,雖然她也曾憎恨過她喜愛的安靜。其實在黑暗中不止一次的仰起面龐幻想過,擁有一個人該有的青‘春’快樂,就像林娜那樣想笑的時候就放聲笑出來……一條鎖鏈禁錮了她的靈魂,她黯然垂下頭,一個聲音說,你只配待在暗影裡。
“在想什麼?”
有人坐到了她身邊的位置上。不輕不癢的問了一句。她嚇了一跳,轉過頭來……劉錫明。他平視着前方,並沒有看她。灰‘色’的大衣,短的黑髮,率直的眼睛。他總是給人一種簡單平靜的感覺,在藏匿起一顆深而痛的心之後。
沐卉笑了笑,雖然看不見自己的笑容卻也感到了苦澀。時常聽見別人的誇讚,說她的笑容很甜很美……她從不覺得。
“小卉,先別動,戴上這條圍巾。”她隨他的視線,落在了一株不知名的樹,枝葉枯萎,形狀卻不錯,就像蓄意着希望,等待‘春’暖吹走寒冬的風。
“錫明哥,我……”
沐卉看着看着,心情也就變得複雜了起來,看着劉錫明的臉,自己何曾不像那顆樹呢,自己在衆多人之間,但是何曾看清他們的思想過?
劉錫明搖頭,也許在微笑,卻有些自嘲的口‘吻’,“這麼多年了,你從來不知道我在想什麼。”
沐卉的表情一驚,慢慢的她別過了臉,“對不起。”
只能是這三個字,留給他的。
劉錫明真的笑出幾聲來,忽然感到了悲哀,他曾同情過莫允澤,可現在他覺得自己比莫允澤更慘……他連個爲愛付出的機會都沒有,沐卉現在的心境來說,說愛並不適合。
“你……”沐卉張嘴了,她跟着站了起來,突然腳發了軟,胃部一陣噁心……她捂住嘴,重新跌坐回木椅上。
他趕緊轉身過來扶住她,“怎麼了……?”
“不知道……”她說完後便陷入了某種沉思,神‘色’恍變,越來越惶恐,他盯着她霧‘色’‘迷’離的眼睛……徹悟後便再問不出什麼來,緊緊咬着‘脣’,血在心口流淌。
她騰的站起身,拎了包包就走,被他帶住了手臂。
“逃能解決問題嗎?”
“……”她低下頭,一片凌‘亂’,沒了主意。身體在抖,呼吸在顫動。
安靜的景‘色’,玫瑰也在哭泣。沐卉聽見了哭泣的悲鳴,被複製成了許許多多的哀痛的絕望,飄在寧靜的天空上方,籠罩了自己。
總是這樣。
快樂伴着悲苦降臨,所以沐卉怕了幸福,不敢觸碰。
沉默了一會,他還是要管。
他永遠都丟不下她,如果可以早在三年前他就瀟灑的放手了,她在他面前哭泣時的眼淚總是一滴不漏的全部流進他的心裡,他害怕她的眼淚,
她的眼淚是比起槍支彈‘藥’更爲厲害的武器。
“走吧,小卉。”他柔了柔語氣,不再那麼狂躁不安,他坐到她的身邊,第一次勇敢的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很小也很冰,他輕輕握着,恨不得融化在掌心……再也不鬆開。
起先沐卉是沒有任何表情的,慢慢的她抓緊了他的手臂,巨大的恐懼讓她變懵了,等到反應過來……放眼望去,真的找不到一個可以幫她的人。
他卻在這時說了,他要幫她。
她撲在他肩頭痛哭出聲,積壓的情緒到了臨點,從沉悶堵塞的‘胸’口傾瀉而出,劉錫明一直撫‘摸’着她的頭髮,這個溫柔安撫的動作讓沐卉記起了一張臉,和一句話,小卉,我愛你。
漸漸的她平復了下來。
前面還剩多少的路……?
她都要爲他走下去。
沐卉微微推開了他,想說謝謝卻又說不出口。
她微微一笑,胃部又是一陣涌動,連同眼淚一起翻出,她捂住嘴巴,淚水落在了手背,又暖又涼。
劉錫明擰起眉頭看着,說,“小卉,我們回去吧。”
沐卉搖了搖頭,劉錫明沒有辦法,只能去拿了點喝的過來給沐卉。
他走了以後她哭了一會,眼淚就幹了。
想着想着就累了。
彷彿用盡了一生的力氣。閉上眼的時候又被關進了那片熟悉的黑暗,還是那個聲音,在她耳邊說,睡吧,這個世界本就不屬於你。
她重新張開了眼,是這片依然美麗卻散發着荒蕪的景。
又有人坐到她的身邊。
她仰起頭,扯了扯嘴角,對着泛白的天空‘露’出一個古怪的笑。
……
“想不到錫明那小子還蠻吃你這一套……”浩然晃着手中的酒瓶子歪在木椅上,打了個酒嗝,面‘色’更加‘潮’紅得不像話。“你還真是賤。”
莫允澤歪過頭來看着浩然,也不生氣,“彼此彼此咯,你也很賤啊。”
莫允澤眯了眯眼,在等他的解釋,浩然嗤的一笑,脊背往後貼在木椅上,“你喜歡沐卉吧?卻裝什麼偉大把她推給你憎恨的男人,自己卻躲在這裡喝悶酒,你說你是不是很賤?”
“哈哈哈……說的好。”莫允澤笑開了,再看她,‘迷’‘亂’的眼神帶了幾分欣賞,“爲同爲賤人的我們……喝一口。”
莫允澤接過浩然遞過來的酒瓶,拿在手中習慣‘性’的晃了晃,仰頭就往嘴巴里灌,就聽到了幾聲零碎的鼓掌,“好,好……夠爽快,澤哥,你一直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大哥。”
朋友……?多麼討厭這個字典裡的名詞。
莫允澤邪魅的一笑,將空瓶子砸到了地上,浩然皺了皺眉,醉暈暈的用手指着滾動的酒瓶,“怎麼不留一點給我……”
“原來愛,到處都是呢。”莫允澤有點嘲諷地說着。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