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偉霆因爲失血過多,加上傷口很深,從手術室出來後被送到了深切觀察室。
當念惜從臺南趕回來的時候,兒子並不在酒店,而是被君夜留在醫院。
卓偉霆依然還沒有醒,念惜只得收拾好行李趕到醫院,但是站在醫院外她卻矛盾。
不是不想去看卓偉霆,只是心裡仍然有很多疼痛。
按說不管是不是卓偉霆,兒子傷了他,她這個做媽的都應該去看,可是她不想面對醒來的卓偉霆。
打電話將兒子叫了出來。
沒想到出來的還有君夜。
“媽咪,對不起。”
聽到兒子的內疚的聲音,念惜心裡也不好過,她原本並沒打算怪罪孩子。
“弟妹。”
“請叫我幻彤,謝謝你照顧我兒子。”
出於禮貌,念惜與君夜握手了。
“孝賢,我們走。”
念惜一手拉着兒子,一手拖着行李,欲離開。
“等等,你難道不想看看阿偉嗎?你就不問一下他是生是死嗎?”
見念惜如此冷漠無情,君夜替卓偉霆不值。
“劉先生,我去賓館看過了,而且我很清楚我兒子,如果不是卓先生去賓館挑釁,我兒子不會傷他的。”
念惜故作無情道。
她是擔心,可是卻不想讓君夜知道她在乎卓偉霆。
“就算他活該,他自找,但是你做爲妻子,你不應該去看看他嗎?”
君夜怒了,對着念惜大聲道。
“劉先生,我想你可能不明白,充其量我也只能算是前妻,所以我沒有責任也沒有……”
“叭!”
念惜話還沒說完,君夜一巴掌又重又狠的打在她臉上。
“壞人,你打我媽咪。”
孝賢一見念惜被打,立即怒了,但是念惜拉住了他。
“唐念惜,我真沒想到你會說出這樣的話,阿偉躺在那生死未卜,你卻……”
君夜痛心的看着念惜,指責道。
念惜緩緩的擡首,眼裡有怒,但是她卻沒有還手。
“劉先生,我不知道你究竟知道多少,當年他對我們下手的時候,我們母子躺在冰冷的海水中他可有想過我們是夫妻,早在那個時候,我與他之間夫妻情分就斷了,孝賢我們走。”
念惜冰冷的熱愛看得君夜一陣心寒,他也從念惜的眼中看到當年卓偉霆對念惜的傷害有多深。
可是不管怎麼說,現在阿偉都在醫院裡,就算沒有夫妻情分,作爲孝賢這個‘兇手’的母親,監護人,她都應該去看看。
“媽咪,爸爸流了好多血。”
孝賢卻站在原地,小聲的向念惜道。
那是他欠你的,我們走。”
念惜被兒子說得心動了,但是她不能去看,去了,他們之間就再也無法剪斷了。
“媽咪,等爸爸醒來再走好嗎?”
孝賢又向念惜乞求。
念惜怔了下,他沒想到卓偉霆還沒醒來。
“兒子,你心裡是不是特難過?特怕他醒不來?”
念惜蹲下,手撫着兒子的臉,她不是不理解兒子,她只是有些擔心。
看着兒子點首,念惜終於做出了決定。
去看他一眼吧,就當爲了兒子。
“他在哪間病房。”
念惜緊牽着兒子的手,站起身問君夜。
“跟我來。”
君夜本想諷刺念惜兩句,但是一想如果將人氣跑了,那他豈不又做錯了。
帶着念惜站在窗外,進去要是換衣服的。
念惜握着兒子的手,透過玻璃窗看到卓偉霆那失血的臉,心裡一陣痛。
“你換上衣服進去吧,或許知道你來了,他會早點醒過來。”
君夜向念惜輕聲道。
“媽咪,我也想進去。”
孝賢仰首看着母親,他都沒有好好的看過爸爸,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他想將爸爸記在心裡。
念惜搖了搖首,來到這裡就夠了,她不想再進去。
當初她能死裡逃生,那他這次一樣也可以。
“進去看看吧,這些年他過得並不比你好。”
君夜再勸道。
“媽咪、”
孝賢也拽着念惜的手撒謊。
兒子從小長到現在,從來沒有這樣向她撒嬌過。
念惜的手在顫抖,她不想再受傷害,過去的事雖然過去了,但是記憶永遠留在他們各自的腦中。
“念惜,我知道你們之間有很多誤會,難道你就不能等他醒來嗎?”
君夜看着念惜,如果他現在讓念惜走了,他就真的對不起卓偉霆了。
“念惜,我可以很負責的告訴你一件事,你被害的事阿偉真的不知道,思夢是他同母異父的妹妹,他們之間不可能有什麼奸、情的,你可以好好的回想一下當時的情景,我們都是人,人一輩子,不可能永遠不犯錯的,重要的點知錯能改,給他一個機會,給幸福一個機會,孝賢還小,你難道真的要剝奪他們父子相認的權力嗎?”
君夜看着念惜,看到了她眼眶的溼潤,所以又接着說了一籮筐。
“我去問過思夢。”
念惜的手放在玻璃窗上。
她是有懷疑過,也問過,可是得到的答案還是一樣。
“你寧願相信一個要殺你的女人,卻不願相信你愛的,愛你的人嗎?”
君夜嘆息,那天的事他知道,因爲那時候他也在監獄。
“媽咪,或許爸爸真的沒有要殺我們呢?”
孝賢眼巴巴的看着念惜。
念惜很矛盾,她的內心很渴望近距離看着任達。
“孝賢我們去換衣服。”
念惜終於選擇誠實的面對自己的心。
看念惜母子換上了無菌服,君夜臉上終於有了笑意。
他在外面看着裡面的卓偉霆在心裡道。
兄弟,希望你能把握這機會,希望你能儘快醒過來。
念惜牽着兒子的手,一起進入了病房,每靠近一步,心就加快一點,到牀邊的時候,她已經有些無法控制了。
眼淚先一步落下,就落在卓偉霆的額上。
“媽咪。”
孝賢看到了媽咪的眼淚,很是擔心的看着她。
念惜搖了搖頭,在牀前坐下了。
“媽咪,爸爸的手好大。”
孝賢拿起卓偉霆放在牀上的手,將自己的大手疊放在上面。
“孝賢,別吵着爸爸休息。”
看着兒子的動作,念惜很是愧疚。
孝賢不捨的拿回了手,而外面,君夜則拍着玻璃示意孝賢出來。
孝賢最初不明白,後來看了半天才明白什麼意思,可是他不想出去。
君夜一再的出劃,也不知道孝賢看懂沒有,好半天,才見孝賢離開。
念惜好像沒看到兒子離去,依舊看着那張蒼白的臉。
雖然上次在酒店見過了一百,但是當時並不是看得很清楚,不像現在,可以這麼近距離的看。
“答應我,你一定要醒過來,絕不能讓兒子背上殺父的罪名。”
念惜輕聲道。
像是怕他聽不見,念惜又俯身,在他耳邊輕語。
當她起身時,她的脣,輕輕劃過了卓偉霆蒼白的臉頰。
念惜的淚落在卓偉霆泛白的脣瓣上。
而窗外,君夜帶着孝賢離開了,他想,他們時間相處。
帶走孝賢,一來能讓念惜拋開心中的顧慮,二來,就算念惜想走,也要帶着孩子一起,孩子不在了,她也就走不成了。
手顫抖的握住了卓偉霆的手。
曾經,她也有兒子一樣的想法,曾經這雙大手也緊握過她的手,可是現在,一切好遙遠。
再握着這雙手,念惜心裡涌上許多的記憶。
她將卓偉霆的手挹高,放在臉上試探。
“你一定要醒過來,你還欠我一個解釋,你欠了我們母子太多了,你不能就這樣一走了之。”
念惜的聲音在顫抖,但是卻很清晰,聽到機器那‘嘀嘀’的聲音,她真的好怕。
即使真的很恨他,也從來沒想過要他死,是他給了她不一樣的人生。
如果不是遇見他,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會不同的。
卓偉霆的手好像動了下,念惜緊張,欲鬆開,可是他的手卻反握住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