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東晟沒回答,很小心翼翼的抱着懷裡的孩子。電梯在指定的樓層停下,他抱着孩子不方便,讓聶琛北拿鑰匙開門。
家裡的月嫂已經睡下了,聶東晟沒有驚動她,把孩子送回兒童房後,到浴室洗了澡,換了一身衣服,下樓到廚房煮夜宵。
煤氣上的熱水燒開後,冒着滾燙的白霧,聶東晟拆開一袋方便麪下到鍋裡,漂亮修長的手拿着筷子,動作熟練的挑着面。
聶琛北站在他身後,雙臂環胸,姿態懶散的靠在門口,似笑非笑的目光盯着聶東晟高大的脊背攖。
“聶總裁日進斗金,回到家居然吃泡麪。”他砸着嘴說道,有那麼幾分嘲弄的味道。
聶東晟沒理會他,只淡漠的說,“你不是累了嗎?怎麼還不回客房休息?”
“又不困了,聊聊唄。”聶琛北隨手扒拉了下頭髮。
聶東晟關掉了煤氣,把煮好的面盛到碗裡,端到了餐桌上償。
聶琛北湊到桌旁,在他對面的位置坐下來,這才問道,“你今兒和三叔又吵架了?”
聶東晟拿着筷子,優雅的吃了口面,纔不溫不火的回了句,“一點爭執而已,你想多了。”
“是嗎?”聶琛北的長指在桌面上輕輕的敲擊着,目光一直盯着聶東晟看,似乎想從他的臉上找到哪怕一絲一毫的破綻,然而,那張過分英俊的臉孔淡漠而平靜,永遠完美的讓人找不出任何瑕疵。
這些年聶景峰和聶東晟父子之間的關係一直遊走在崩潰的邊緣,爭吵的次數更是不計其數,但沒有一次聶景峰的臉色像今天這樣的沉重陰鬱。
聶琛北不敢說自己多精明,但察言觀色他還是懂的。他是擔心聶東晟纔跟了過來。只是,聶東晟一向把心事藏得太深,他不肯說,聶琛北也沒辦法。
“還以爲你心情不好,想過來陪你喝幾杯,看來是我多事了。”聶琛北自嘲了句,懶散散的起身向廚房外走去。
他剛走到門口,身後傳來一句低沉而略微暗啞的聲音,“謝了,我沒事。”
今時今日,再打的風浪也不可能把他壓垮。
聶琛北聞言,回頭對他聳肩一笑。他剛要開口說些什麼,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聶琛北只能先接聽電話。
“嗯,我知道了,你繼續在那邊盯着,該查不該查的都別遺漏,姓陸的栽小爺手裡只能認倒黴了……”
聶琛北掛斷電話後,發現聶東晟正盯着他,深邃的目光中帶着探尋。
聶琛北勾脣一笑,解釋道,“顧一念可是你的人,她的案子我能不上心嗎。離婚也分多少種,這次陸英琦就算不淨身出戶,也得多放點血。”
……
此時,陸英琦自然想不到自己已經被人盯上了,他忙的幾乎焦頭爛額,公司的事情不能撒手不管,方紫怡這邊離不開人,母親的情緒一直都不太好,血壓忽高忽低的,陸英琦也要顧着。
方紫怡流產後在醫院住了小半個月還不肯出院,本來身體已經沒有問題,卻是整天哭鬧不休。很多時候,陸英琦都煩不勝煩,想對她置之不理,卻又狠不下心腸。
方紫怡醒來後知道孩子沒有了,整個人幾乎都崩潰了,那種痛苦和絕望是裝不出來的。並且,那個流掉的孩子他去看過,已經成型了,是個男孩兒。
他無法形容當時的感受,好像心臟都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疼痛在一點點的蔓延着。他完全沒想到自己會因此而感受到痛苦,他開始有些後悔看那個孩子了。
這些天他每晚都在做噩夢,並且常常被噩夢驚醒,一身的冷汗。雖然孩子的屍體已經被處理掉了,但陸英琦知道,這將會成爲他這輩子揮之不去的噩夢。
也許,他和一念真的已經走到盡頭了。也許,從始至終,她都是不屬於他。
“英琦,我口渴。”方紫怡用十分柔弱的聲音換回了陸英琦走神的意識。
陸英琦有些後知後覺的看了眼病牀上的女人,她的臉色仍然慘白的厲害,貝齒微微的咬着嘴脣,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陸英琦什麼都沒說,轉身走到牀頭櫃旁,從保溫壺中倒了多半杯水,然後遞到方紫怡面前。
“英琦,你餵我好不好?”方紫怡用一雙含淚而無辜的眼睛看着陸英琦,那副嬌弱的樣子,任誰看了都是要心疼的。
只是,陸英琦看的實在是太多了,甚至已經到了麻木的狀態。他微皺着眉,有些不太耐煩的說道,“你手不是沒殘嗎?自己喝。”
“英琦……”方紫怡還想再說什麼,只是,陸英琦的耐心似乎已經耗盡了一樣,啪的一聲把水杯摔在了桌面上。
方紫怡嚇得微微的抖了一下,之後很識趣的自己端起杯子喝水。她一邊喝着水,一邊用餘光打量着陸英琦,大概是揣摩着他的心思和脾氣。可能是太不專心的緣故,水嗆進了氣管,她開始不停的咳,咳的臉都漲得通紅。
陸英琦雖然看似不耐,但還是在病牀邊坐下來,伸手輕輕的拍着她的後背。
方紫怡咳了很久才緩過來,淚眼濛濛的看着陸英琦,下一刻,直接撲進他懷裡。
陸英琦下意識的推了她兩次,而方紫怡的手臂死死的纏在他腰上,他沒推開,索性任由她抱着了。
“英琦,我們以後還會有孩子的,對不對?”她的臉埋在他胸膛,聲音中還帶着哽咽。
陸英琦微微的蹙眉,一雙好看的鳳眸微眯着,掩藏了太多的情緒。他一直沉默着,沒承諾什麼,卻也沒拒絕。
“呦,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啊,當誤你們恩愛了。”一道媚笑聲從病房門口傳來,宋茜穿的花枝招展的站在門口,手中捧着一束包裝精美的進口香水百合。
方紫怡紅着臉離開陸英琦胸膛,招呼道,“宋茜,你來啦。”
宋茜踩着高跟鞋走進病房,把手中的花束遞給陸英琦,“麻煩陸總找個花瓶把花插起來,這病房看起來死氣沉沉的,好人都要憋出病來了。”
陸英琦沒說什麼,拎着花走出病房。
宋茜坐在方紫怡病牀邊的軟椅上,笑着開口道,“調教的不錯啊,化百鍊鋼爲繞指柔啦。你算是因禍得福了啊。我最佩服的就是你了,論手段倫心機,那個什麼顧一念哪兒是你的對手……”
“噓,你小聲點兒。”方紫怡急忙出聲打斷她,緊張兮兮的看向病房的方向,生怕陸英琦突然回來聽到什麼。
她瞪了宋茜一眼,責怪她的口無遮攔。“你要害死我啊,這話萬一讓英琦聽到,我就徹底完了。”
“好吧,是我多話了。你的那件事我肯定爛在肚子裡,保準不對任何人說,更不會在陸英琦面前多嘴。”宋茜信誓旦旦的說道,就差對天發誓了。
但方紫怡怎麼聽這話都覺得不對味,她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這個把柄是徹底落在了宋茜的手中。但好在,她們之間是沒有什麼利益的衝突。所以,目前她還不必擔心宋茜會對她造成任何威脅。
“最近身體怎麼樣?打算什麼時候出院?我可勸你一句,苦肉計也要適可而止,別演的太過了。”宋茜又說道。
“嗯,下週我就打算出院了。”過猶不及的道理,宋茜這個大腦平滑的女人都明白,方紫怡又怎麼會不懂。
“對了,我今天來還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我家有個親戚在法院工作,他告訴我顧一念已經向法院起訴離婚了,等他們離婚了,你的好日子也就來了,我是不是應該提前恭賀你一聲啊,未來的陸太太。”宋茜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其實,她一直都打心眼裡瞧不起方紫怡這種小門小戶出身的人,但又不得不佩服她的心計和忍耐力。
原本一直以爲陸英琦和方紫怡就是玩玩而已,沒想到方紫怡還真能把自己給轉正了。
然而,方紫怡聽到陸英琦和顧一念離婚的事,並沒有什麼驚訝之色,更不見喜色,反而一副憂心忡忡的摸樣。
她多少還是瞭解顧一念的,走到今天這一步,以顧一念的驕傲,是肯定要和陸英琦離婚的。只是,他們離婚,就意味着要分割財產。陸英琦出軌是無法否認的事實,方紫怡對婚姻法不太瞭解,生怕陸英琦會真的淨身出戶,又變成了一個窮光蛋。
如果兜兜轉轉,她還是要和一個窮光蛋一起生活,那可比殺了她還難受。
“有什麼好恭喜的,你知道的,我想做的可不僅僅是陸太太,而是LG傳媒的總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