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逐漸過的平靜如水,雖然有些忙碌,但顧一念覺得很愜意。偶爾出門的時候會遇見隔壁的鄰居,汪丹一改往日的橫眉冷對,笑臉相迎,甚至有些諂媚的樣子,倒是讓顧一念有些不習慣攖。
至於和聶東晟之間,他還真是讓人省心,他們大概一週左右見一次面,吃飯,偶爾看電影,然後回他的別墅,當然,最終肯定是結束在牀上。這樣簡單的相處,讓顧一念覺得很自在。
她很少從聶東晟口中聽到關於阿惟的事,大概是怕她尷尬吧,畢竟是他和以前的女人生的孩子。還不太合法。
倒是林向南和別墅的鐘點工阿姨經常提起阿惟那個活寶,說他又長高了,幼兒園的英語演講比賽得了第一名等等。
週末的時候,顧一念應邀參加一場婚禮,女方的父親是曾經生意上的合作伙伴,算不得有多熟,但商場上的事情總是瞬息萬變,誰也說不準以後還有沒有再合作的機會,出於情面,她打算親自跑一趟,放下紅包就走,也不費多大的心思。
婚禮的地點在一家知名的五星級大酒店,她把車子停在了地下停車場裡,下車鎖了車門,才發現對面停着的那輛黑色賓利是陸英琦的座駕,難怪看着那麼眼熟。沒想到他也來參加婚禮了。
顧一念乘坐電梯來到二樓的宴會廳,和主人寒暄了兩句,遞上了厚厚的紅包,說了句恭喜以及早生貴子等喜慶話,就藉口還有公事告辭了。
主人家倒是很客氣,一直把她送到了宴會廳門口。
顧一念踩着高跟鞋,走在黑色大理石鋪成的長廊上,準備到電梯口乘坐電梯離開。卻遠遠的見到了一道熟悉挺拔的背影。
彼端,陸英琦背對着他,正拿着手機,明明是夏末,他的語氣卻讓人覺得冷的刺骨。
“懷孕?你還真讓我意外。我記得那晚我可是作了措施的。償”
“在安全套上做了手腳?你倒是學聰明瞭。”他的語調中充滿了諷刺,“不過,你如果是真的聰明,就不應該選擇在這個時候告訴我,要是你把孩子偷偷生下來之後再讓我知道,我反而拿你沒轍。而現在,我只會告訴你兩個字:打掉。”
電話那邊的人不知道又說了什麼,陸英琦的情緒稍有些失控,低吼了一聲,“你大可以威脅我,那就看看我到底會不會就範。你不是她,也沒資格和她相比。”
那陰鷙的聲音,即便隔着十幾米的距離,都讓顧一念忍不住發寒。
當‘打掉’這兩個字從他口中說出來的時候,那麼輕描淡寫,他就這麼隨便的裁決了一個生命的去留,還是一個與他血脈相關的生命。
她突然想到了聶東晟,他對阿惟滿滿的責任感反而讓一念有幾分動容。
然而,當有一天,她終於記起所有的過去時,才痛心的發現,曾經的聶東晟,也同樣冷漠無情的對她說過同樣的話。他說:我不想要,去把他打掉。
伴隨着叮咚一聲響,兩扇電梯門打開,陸英琦走進電梯後,才發現站在不遠處的顧一念,他的俊臉上流露出震驚而錯愕的神情。
顧一念站在原地,目光淡淡的回視着他,直到兩扇電梯門重新合起,紅色的數字鍵開始向下跳動。她才邁開步子,優雅的向電梯口走去。
她乘坐另一部電梯到達地下車場時,停在對面的黑色賓利已經離開了。她打開車門,坐進自己的車內,剛要啓動車子,一個電話就接了進來。是聶東晟打來的,約她一起看音樂會。
顧一念對那個交響樂團也有所耳聞,全國巡演了幾十場,很有名氣。在b市只有兩場演出,票很難搞到。
距離音樂會開場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聶東晟從公司出發,顧一念在金地名居公寓,一個在城東,一個在城西,聶東晟去接她不太方便,於是,兩人約在音樂廳的門口見面。
聶東晟早到,顧一念的車子剛停穩,就見到了他等待的身影。聶東晟難得的沒有西裝革履,而是穿着低調隨意的休閒裝,淺灰色的t恤和仔褲,整個人看起來年輕了幾歲。
顧一念也是一身輕鬆的打扮,白襯衫和蓬蓬裙,長髮紮成馬尾,笑起來的時候露出甜甜的梨渦,聶東晟看着她的時候,有種恍惚回到過去的感覺。
“我沒遲到吧?”顧一念笑着問道。
“還有十分鐘開場,我們現在進去剛好。”
兩個人並肩向音樂廳內走去,因爲人流比較多,避免不了的產生擁擠現象,聶東晟極爲自然的伸出手臂,摟住一念的腰肢,用身體護住她。
顧一念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不僅成熟而有魅力,並且體貼入微。似乎完美的幾乎讓人挑不出任何一絲一毫的瑕疵。
然而,就是因爲他太完美無缺,才讓顧一念覺得自慚形愧。
他們按照票上的標記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剛坐下不久,演奏就開始了。
高雅的古典音樂聽起來不錯,但一念實在是個外行,幾首曲子過去之後,她的耳朵已經辨別不出每首樂曲之間究竟有什麼區別了,並且,她越聽越犯困,不知不覺間,眼睛就不受控制的閉上了,並且頭不自覺的傾斜,直接倒在了身旁聶東晟的肩膀上。
聶東晟對此又無奈,又想笑。剛毅的脣角微微的上揚着,他輕輕的把外套蓋在她身上,並挪動了下身體,儘量讓她靠的舒服一些。
音樂會從開場到結束,一共兩個小時,整整兩個小時,顧一念是直接睡過來的。等她醒了的時候,音樂會早就散場了,偌大的音樂廳內,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顧一念睡得脖子有些僵硬了,她伸手揉了揉眼睛,微嘟着粉紅的脣瓣,樣子還有些茫然,看了半天才想起自己身處何地。
她微一側頭,措不及防的與聶東晟四目相對,他看着她,漆黑深邃的眼眸中凝着淡淡的笑。“醒了?”
“嗯。”顧一念點了點頭,臉頰微紅,有點不好意思。“我睡了多久了?”
“音樂會都結束半個小時了,如果你再不醒,工作人員大概要來趕人了。”聶東晟難得的打趣道。
顧一念歉意的抿起脣角,被他牽着手,一起走出音樂廳的大門。
晚上九點整,華燈初上,兩個人站在音樂廳的正門口,夜風有些冷,顧一念下意識的裹緊了身上披着的西裝。
她微微擡頭,漆黑的夜幕好像都被城市的燈火點亮了,很美。
在週末的夜晚,兩個人攜手相約看一場高雅的音樂會,多浪漫的一件事啊,卻被她從頭到尾睡了過去,想一想還真是挺好笑的。
顧一念如此想着,脣邊就真的溢出了笑容。
“什麼事這麼好笑,不如說出來一起分享?”聶東晟握着她柔弱無骨的小手,輕輕的揉在掌心。
“沒什麼,就是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以前我和陸英琦還沒鬧僵的時候,也一起看過電影,聽過音樂會。有一次,我開了一整天的會,晚上又被陸英琦拉去看新上映的電影,我實在是太累了,就在電影院裡睡着了。你也知道,電影院的燈一關,那種環境多容易讓人犯困。”
聶東晟微笑點頭,的確,在亮堂的音樂廳內她都睡得着,何況是黑漆漆的電影院裡。“然後呢?”
“然後電影看到一半,他發現我正在睡覺,就把我叫醒了。我當時還以爲電影散場了呢,直接從位置上站起來,大聲嚷了一句:回家拉!我還以爲終於可以回去躺在牀上舒舒服服的睡了。結果,坐在旁邊的人都用一種見了鬼似的眼神看着我,尷尬的要命。”
顧一念想,如果當初陸英琦有聶東晟一半的識趣,她不知道要省多少心。
聶東晟聽罷失笑,一張俊臉都溫潤了。他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寵溺的姿態就像對待孩子一樣。
“還困嗎?如果不困了的話,陪我走走吧。”
“我車還停在音樂廳門口呢。”
“你是想要人,還是要車?”聶東晟漆深的眸子深凝着她,半玩笑,半認真。
這個一直以來都是深不可測的男人,此刻在她的面前似乎突然明朗了。褪去層層的光環,高不可及的聶三少也不過是個普通的男人而已。
顧一念微嘟着紅脣,玩笑着回道,“我當然要車了,車還值個幾十萬,你又不能換錢……”
她話音未落,人就被他裹進了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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