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爲我好,總要有一個讓我接受的理由吧。”
“沒有理由,我說不行就不行!顧一念,如果你一定要跟他,那就再也別認我這個哥了。”顧一宸一向都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但這一次,他無法解釋。
很多時候,真相都是殘忍的,一旦說出口,剩下的就只有傷害。
顧一念也氣鼓鼓的,覺得顧一宸簡直是無理取鬧。
氣氛一時間陷入了僵持,眼看着有劍拔弩張之勢。而此時,臥房內突然傳來了白薇痛苦的呻.吟聲。
顧一宸一驚,率先進屋,顧一念隨後也跟了進去償。
臥室的大牀上,白薇躺在被子裡,雙手緊捂着肚子。“痛,肚子好痛啊。顧一宸……”
“怎麼好端端的肚子疼,把衣服穿上,我送你去醫院。”顧一宸劍眉深蹙,俊臉上難掩緊張的神色。
他動作利落的從衣櫃中翻出外套,給白薇披上。然後把白薇從牀上抱起,準備帶她去醫院。
白薇被顧一宸抱着向外走,趁着他不注意,偷偷向一念使了個眼色。
不愧是你白女神,戲演的可真是一流,顧一念差點兒就忍不住替她拍手叫好了。
顧一宸帶着白薇去醫院,月嫂也跟着一起去了。公寓裡只剩下顧一念一個人,彷彿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了。
顧一念拿起手機,撥通了聶東晟的電話。
“他沒爲難你吧?”電話那邊,聶東晟問道。
“顧一宸從小到大也沒和我說過一句重話。他是我親哥,還能把我怎麼樣。倒是你,究竟怎麼得罪他了?”
顧一念沒想到顧一宸在此事的態度上如此堅決。這不得不讓她起疑。
“嗯,以前有過一點過節,你不必擔心,我會找時間和他談的。”
“好啊,那就交給你了,別讓我受夾板氣就行。”顧一念笑嘻嘻的回道。此時,她完全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掛斷電話後,她洗了澡,翻了件白薇的睡衣換上,然後回客房休息。
而與此同時,顧一宸還陪着白薇在醫院裡折騰。
一番檢查後,白薇自然沒查出什麼問題,保險起見,醫生還是留她在觀察室觀察一晚。
白薇躺在牀上,還在皺眉呻.吟。顧一宸坐在牀邊的椅子上,一雙長腿隨意的交疊着,眉宇清冷。
“演夠了嗎?要不要我發個金雞獎給你?”
顧一宸又不是傻子,白薇究竟是不是真的肚子疼,他又怎麼會看不出來,只不過關心則亂。他不敢賭而已。到醫院檢查一下,也好安心。
白薇知道自己穿幫了,也不再哼哼了,裝病其實也是一件挺耗費體力的事兒。她都累出汗了。
“我也是擔心你們吵起來。”
“輪不到你瞎操心,管好你自己就行。”顧一宸的手插在一側的口袋裡,習慣性的摸到了煙盒。他用指尖捏了捏,顧及到白薇是孕婦,又把手從口袋裡抽了出來。
白薇躺在牀上,歪着頭看他,遲疑了片刻,還是忍不住問道,“我覺得聶東晟挺好的,年輕有爲,成熟穩重。他和一念挺合適的,你爲什麼反對他們在一起?”
“你懂什麼叫合適?一念可以和任何人在一起,唯獨聶東晟不行。”顧一宸沉着臉,還是斬釘截鐵的那一句。
“聶東晟怎麼得罪你啊?弄的好像你們有血海深仇似的。”
“就是有血海深仇。”顧一宸冷冰冰的丟下一句,隨後從椅子上站起身,摔門離開。
然後,月嫂走進來,對她說,“先生讓我進來陪着您。”
“他走了?”白薇問。
“先生在外面吸菸。”月嫂如實回答。
白薇點了點頭,翻了個身,把被子蒙過頭頂。這醫院的消毒水味兒可真夠難聞的,她覺得自己真是自己找罪受。
此時,顧一宸就守在病房外,一隻手插在兜裡,另一隻手夾着煙,狀似漫不經心的吸着煙,一雙眸子卻深的像照不進光的枯井。
經過的護士見走廊內煙霧瀰漫,責備道,“誰讓你在這裡吸菸的,醫院禁菸你難道不知道!”
顧一宸擡眸瞥了她一眼,沒說什麼,順手把燃着的煙丟進了一旁的垃圾箱內。
他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電話接通後,只淡淡的說了句,“見個面吧……”
夜晚的江灘,江邊的風冷的刺骨。
聶東晟高大的身體斜靠在黑色的路虎車旁,身上米灰色的風衣一角在風中來回的飄蕩着。
他低斂着深眸,左手兩指間夾着一根燃着的香菸,煙光在漆黑的夜色中忽明忽滅,透着幾分說不出的鬼魅。
他吸着煙,煙霧從口鼻中彌散出來,他迎着風,偶爾的低咳。
一輛黑色大奔穿破夜色,在他身邊緩緩的停下來。車門推開,顧一宸邁着長腿從車內走向來,怒匆匆的來到聶東晟身旁,二話不說,揚手一拳揮了過去。
聶東晟的反應力一向很好,但他卻連躲也沒躲,硬生生的受了顧一宸一拳。
顧一宸這一拳的力道不輕,聶東晟踉蹌的後退了兩步,脊背撞在堅硬的車門上。他居然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長指隨意的抹掉脣邊的血痕,然後邪氣的揚了揚脣角。
他剛站穩,就又被顧一宸扯住了領子。兩個人的目光相撞,空氣中都碰撞出激烈的火花。
“聶東晟,你當初是怎麼答應我的?你承諾過會離開她!”顧一宸紅着眼睛,厲聲的質問。
聶東晟掙開顧一宸的鉗制,後退兩步,拉開了彼此間的距離。他整了整被扯亂的領口,漆深的眸中依舊不見任何光亮和色彩,黑的駭人。
“我的確答應過你,但我並沒有承諾過期限。五年,足夠了。”
“在我看來,卻遠遠不夠。聶東晟,我顧家的人不是好了傷疤就忘了疼,你把一念當成什麼?你說不要就不要,現在你招招手,她就要回到你身邊?”
“她現在不是已經回到我身邊了嗎。”聶東晟散漫的一笑,扯動了脣角的傷口,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這個天生優越的男人,無論何時都透着自信,甚至是自負的。而事實也的確如此,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只要他想要,顧一念都沒逃出過他的手掌心。
顧一宸深蹙着眉,自己妹妹不掙錢,他還能說什麼。
聶東晟用手背揉了下脣角發疼的傷口,一張俊臉十分的平靜,聲音也是平淡無波的。卻並無半分的敷衍之意,眉宇間的神情十分認真。
他對待一念的事,一向都是認真的。“一宸,談談條件吧,你究竟怎樣才肯答應讓我和一念在一起?”
顧一宸聽完,忍不住冷笑,“聶總裁果然是財大氣粗,你現在是想和我談談多少錢我才肯出賣我妹?”
“一宸,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當初的事,鬧得劍拔弩張,我不得不暫時對一念放手。可五年了,即便是懲罰也足夠了。我不能讓阿惟一輩子都沒有媽。”
“你兒子不能沒媽。可我媽卻被你們聶家的人害死的!聶東晟,你不是問我究竟怎樣才肯讓你和一念在一起嗎?好,我現在告訴你。除非我母親能復活,或者,等你那個媽死了之後再說!”
顧一宸的手掌緊握成拳,才能壓抑住內心的怒火。他的身體都在微微的顫抖着。
這根本就是一個死結,無法解開。
聶東晟等了足足五年,他不可能再做任何的退讓。而對於顧一宸來說,過去的事他不可能當做沒發生過,也忘不了。
彼此間有短暫的沉默,耳邊只有呼嘯的江風。
既然談不攏,聶東晟也不打算繼續談下去。他徵求顧一宸的同意是對他的尊重,即便顧一宸不同意,他也一定要和一念在一起。
“一宸,無論你同不同意,這次,我都要和一念在一起,你做不來她的主。”
顧一宸冷哼一聲,隨即反將了他一軍。“如果我把五年前發生的事告訴一念,你覺得她還會和你在一起?”
此話一出,聶東晟的整個臉色都變了,變得沉冷而鐵青。他緊握着拳頭,手背上的青色血管一根根凸起。
他的一雙深眸緊盯着顧一宸的臉,眸色陰鬱的厲害。沉默半響,他才吐出一句,“你不會的。”
顧一宸如果想說,也不會等到現在。有些話,說出口,就勢必會造成傷害。聶東晟捨不得傷顧一念分毫,顧一宸這個當哥哥的,難道就捨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