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笙明白他話中的意思,臉色煞白:“我不需要沾季少的光,我和他什麼關係都沒有!這次的事我很抱歉,我以爲荷媽不知道是你佈局,所以才把全部罪名都賴在諾諾身上……”
結果從荷媽和北冥夫人的反應來看,她們應該是早就知道了!
那還心狠手辣要諾諾的手指?!
北冥煜掃了她一眼,沒說話,臉色陰沉沉的直接出去了。
目光掃視四周,他拿出手機給孫特助打電話:“少夫人剛從醫院跑出去了,查查去哪了?”
半小時後,孫特助的電話打來了,卻略帶愧色。
“少夫人出去後上了一輛野的,然後……跟丟了。”
北冥煜的臉色更加難看了,薄脣緩緩吐出一個冷漠至極的話:“找!”
樑諾下了車,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游蕩,她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心心念念三個月,無數的妊娠反應,無數的期待,到最終只是一場烏龍?
這讓她如何接受?
叭叭——
大街上的喇叭聲和司機憤怒的叫罵聲持續不斷落入她耳中,樑諾茫然的捂着臉蹲下來,眼底蓄滿淚水,突然,一輛車在路邊停下。
“諾諾?你怎麼在這裡?北冥煜呢?!”
樑夫人驚訝的走到樑諾身邊,再三確定是樑諾無疑,才納悶又氣憤的說。
樑諾無措的擡頭,看着樑夫人那張蒼老的臉龐,像是找到了發泄口,從地上站起來,直直的撲進她懷中:“媽……我錯了,是我錯了……”
樑夫人微微怔楞,反應過來之後又輕拍着她的後背,拽着樑諾往路邊走:“別哭,是不是北冥煜欺負你了?走,媽給你報仇去……”
“不是,不是他欺負我,是我錯了……”
有驗孕棒的烏龍存在,聯想到當時的情況,她也明白這件事根本不能全都算在北冥煜的頭上,可是她就是過不了心裡那一關。
她那麼信任他,他卻從頭到尾都在欺騙她……
“你做錯什麼了?跟媽說,媽給你出主意,要是北冥煜敢欺負我,我們就跟他離婚,外面好男人多的是!我們不怕。”
樑夫人輕聲哄着她,又像是在透過她看另外一個人。
“媽,我好累,你帶我回家好不好?”樑諾紅着眼縮在樑夫人懷中,固執的不肯放手。
“好好好,家永遠都是你的港灣,累了就回來,媽帶你回家,男人都不可靠,只有媽最心疼你……”
樑諾眼睛哭得紅紅的,有些難看,也是頭暈眼花的,大半身子都倚靠在樑夫人的身上。
樑夫人將她帶上車,直接吩咐司機回了樑家。
傍晚時分,初秋的天空不復以往的清明,染上一層烏黑的薄紗,好似風雨來臨的前夕,半個小時後,狂風大作,暴雨說來就來。
北冥煜的黑色世爵停在樑家別墅旁的一顆大樹下。
雨聲滴答,沖刷着車窗。
北冥煜雙指夾着根菸,因爲身體的緣故,他許久不曾抽菸了,今兒一抽倒覺得很是嗆人,車窗開了一條很小的細縫,時不時有雨飄進來。
他的視線薄涼而危險,像是一頭蟄伏的野獸透過別墅的窗戶在觀望裡面的動靜。
許久,他抽完這支菸,將菸頭甩出車廂外,又通了一會風,便掏出手機撥通了樑諾的手機。
同一時刻,樑諾縮在大牀中,手機在枕頭邊嘟嘟作響,她幾乎反射性的拉高被子將自己完全掩蓋。
又過了一會,樑夫人敲響房門:“睡醒了麼?我讓傭人熬了點流食,起牀吃點再睡?”
樑諾沒有反應。
樑夫人又說:“乖,咱聽話,起來吃點再睡?”
記憶中,樑夫人從來沒有這麼溫柔的跟她說過話,樑諾的思緒又一下子拉遠,其實她是樑博文的前妻生的,那會生母幕阮心和樑博文離婚之後才發現有了自己。
但幕阮心和樑博文離婚之後出國求學,根本不像小說裡寫的那麼輕描淡寫,一個單身女人在語言不通的國家求學、生存,無異於通天的困難,無奈之下,樑諾就被扔到了外婆家,外婆離世之後又輾轉被寄養到了鄉下一家福利院。
她三歲的時候,樑博文才得知她的存在將她接回樑家,從此百般疼愛。
而樑夫人和樑芸,一直將她視爲她們倆幸福的分割者,不過樑夫人雖然尖酸刻薄但也沒有太針對她,樑芸也只是喜歡搶她的東西同樣不會太過分,周瑞是個意外。
這麼溫柔的呢喃,像是媽媽的手在撫慰她的心靈。
樑諾從來沒有體會過。
她掀開被子從牀上起來,迴應:“我馬上下來吃,媽,你去休息吧,不用爲我操心,我不會這麼輕易崩潰的,我要堅強……”
說着,她拉開了房門。
樑夫人嘴角的笑在看清樑諾的臉時,有片刻的僵硬,一抹失望的神色掠過,轉瞬又恢復溫柔與關切:“沒事,媽不累,我看着你休息就好。”
嘟嘟嘟——
手機再一次響起,打斷了樑諾未說出來的話。
“誰打的電話?”樑夫人臉色微變,急聲說:“要是那個臭男人打來的,你就不要接,立刻掛掉!以後我們會遇到比他好千倍萬倍的!”
樑諾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屏幕上跳動的號碼,直接掐斷,勉強說:“不是他打的,媽,你快去休息吧,你看你眼睛都熬紅了……再這樣下去,姐姐回來都不認識你了!”
“真的?”
樑夫人驚慌失措的撫上自己的臉,又叮囑了樑諾兩句,便回房休息了。
叮——
一條短信提醒。
樑諾低頭看了眼消息,臉色越發難看了,走到窗邊撩起窗簾,視線落在不遠處的那輛黑色世爵上,她回了一條短信:
很快又收到他的回覆,樑諾有些無奈又有些氣憤,幾乎恨不得砸了手機,可又很清楚北冥煜一定會說到做到,如果自己不下去,他真的會上來。
去雜物房拿了一把傘,瞞着樑夫人,她還是一頭扎進了雨中。
北冥煜靠在車窗邊目不轉睛的注視着大門口的情況,見到樑諾出來,他也推開車門斜倚在車頭,因爲沒有帶傘,大雨直刷刷的打在他身上。
不消一會,渾身被淋溼,額頭的碎髮尾稍還滴着豆粒大小的水珠。
樑諾撐着傘靠近,面色慘白。
兩個人在雨中四目相對,可誰都沒有說話,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也不知道到底該如何打破這場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