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我能行!”唐曉蓮看到婆婆肯替自己出頭,心中一暖,之前的委屈一掃而空,充分發揮她包容和忍耐的特點,愈加賣力地攙扶着丈夫。
可以說,唐曉蓮在蘭海軍身上,一向都處於無休止的隱忍當中,只要給她一丁點兒的希望,她都相信,早晚有一天,鐵木也能開出鮮花來。
鄰桌的人,也在陸陸續續地離開着,周圍有些亂,正好遮掩住蘭海軍跟唐曉蓮掙掙歪歪的舉動。
但是,蘭母有些惱了,看兒子一點兒都不配合兒媳婦,死活想往前面湊過去,要尋找秦雅芙的行爲,委實窩心,左右看看,見沒人注意,便乾脆擡手狠狠擰了把蘭海軍的胳膊。
“哎喲,疼啊,媽,你掐我幹嘛?”醉酒的蘭海軍忘記了曾經最在意的紳士風度,徑直喊了出來。
“幹嘛?沒有量,卻逞強喝什麼酒?喝多了,還不着急回家,你想急死我?”蘭母半真半假地解釋着,她抱着孩子,用胳膊肘頂着兒子往外推,“趕緊回家睡覺去,等酒醒了,想幹嘛再說話。”
“我,我就是想再看雅芙一眼,好好看看她……”
“看什麼看?不是告訴你,人家早就走了嗎?”蘭母氣惱,卻不好徹底發泄,只得壓低聲音訓道,“冤家,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你還知道羞臊不?三十好幾的大男人,你這麼鬧,不嫌難堪,也得給你媽我,留點兒臉面吧?”
“臉面?要臉面有什麼用?”蘭海軍的眼神傷感起來,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吼出了心裡話,“當初,如果我要臉面,就不會……”
“逆子!你爸一輩子要強,最是看中臉面問題,你都忘了?你這麼鬧,對得住你爸,對得住辛苦養育你的我嗎?”蘭母一聽兒子要翻舊賬,有些着急,只得語聲哽咽着拿出殺手鐗來。
“我……媽,媽你別難過,我,我知道錯了,你別哭。”蘭海軍醉得再厲害,心裡再難受,卻還是見不得母親的眼淚,要說他跟唐曉蓮婚後,即使他不大喜歡她,可也沒對她惡語相向過,但是,母親的惡劣態度,他又是縱容的,究其原因,便是在於他捨不得違逆母親。
如今,蘭海軍看母親的眼淚落下來,終是不敢再倔強,滿心不甘,卻又不得不在她和妻子的“脅迫”下離開。
這時的秦雅芙早已在靜姐的陪伴下,帶孩子回到自己家中,在送走公公的朋友後,林子航就催促她回去了。
至於林子航,雖然醉得不輕,但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這麼高興的日子令他有種千杯不醉的興奮感,包括之前跟蘭海軍拼的那杯酒,也沒有讓他徹底失去神智,他還是神氣活現地周旋在長輩、親人、朋友當中,與之談笑風生。
在林子航眼裡,事業成不成功並不重要,他最在意的是妻子和孩子,如今,他最大的願望已經實現,可以說,今天除了看見那個僞君子讓他感覺到噁心,從而有些微的鬱悶之外,其他,都是圓滿的。
等到酒店裡只剩下林子瑤和王言陪着林子航的時候,他坐在一張桌子後面,無聲無息地笑了,雙眼呆呆地盯着前面臺上自己同妻子一人抱着個孩子,放大的照片,心潮起伏,眼淚悄然落下。
“怎麼,傻小子?喜極而泣呢!”最是瞭解自己弟弟的林子瑤苦笑着搖了搖林子航的肩,“好了,苦盡甘來,雖不容易,但你們總算做到了。”
“是啊,我曾經以爲我做不到……”林子航被自己一開口,沙啞的嗓音嚇到,不由自主地停頓下來。
“這世上沒什麼做不到的,有的只是你想不想罷了!”林子瑤感嘆着,她擡頭看了眼自己的丈夫,溫柔地笑笑,“或許咱們林家人骨子裡都遺傳着感性的因子,無論什麼樣的野心也沒辦法發揮到最佳狀態吧,這不是壞事,相反,因爲按照自己的心意去活,所以,過得更加快活呢!”
“子瑤,謝謝你!”王言握緊妻子的手,現在的林子瑤不再只拼搏事業,一半兒的精力投入到了家庭當中,看淡的心,令她的生活更加踏實安穩了。
這一切的轉變,使得王言既感覺內疚,又不乏欣慰,他不是非要限制自己的女人出色,只是,注意力過多的偏頗,就等於傾斜了婚姻的天平,自然一切都會跟着改變。
“你們兩個別在我面前膩歪!”林子航揮揮手,嘿嘿傻笑,“我的雅芙才最乖,以前的她,那麼固執,不也被我扳回來了嗎?你們看,她現在相夫教子,做得多好!”
“當然了,雅芙是個好女人,你呀,別光說人家,自己也悠着點兒,改改臭脾氣,我看見你跟她同事拼酒的樣子了,都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了,還那麼不冷靜!”
林子航挑眉,得意地笑着:“嘿嘿,我那時候沒醉好不好?我故意抱住雅芙,就是爲了氣那個僞君子……”
“什麼僞君子?我知道你以前一直對雅芙的一個異性朋友耿耿於懷,有意思嗎?小航,你呀,就是糊塗!雅芙分明一直守在你身邊,你卻偏偏成天疑神疑鬼的,以至於鬧出那麼多的是非來!”
林子瑤嘆了口氣:“子航啊,女人有了孩子,生活重心會再次發生變化,你以後給我注意點兒,可別再惹是生非了,不說別的,你看看咱媽,因爲你,操了多少心,你還不該好好反省反省嗎?”
“知道了,我發現你現在越來越嘮叨了,還有沒有女強人的樣子了?”林子航反感地瞪了姐姐一眼。
“哎,臭小子,嫌我嘮叨?怎麼不想想你都幹過什麼好事啊?”林子瑤急了,狠狠拍了弟弟的肩一下,隨後,倒也恢復了小女人的神態,她小聲嘀咕着,“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不過,話說回來,我可沒想做什麼女強人,你不用給我扣高帽子,做個沒心沒肺的賢妻良母,有份值得自己爲之奮鬥的工作,就蠻好的。”
林子航聽了,恍了會兒神,想想秦雅芙從前要求的好像也是這麼多,她最是渴望得到自己的一份理解和支持,而自己,則是一遍遍地爲難她,讓她陷入兩難之中,雖說這其中也有僞君子的干預存在吧,可如果他多聽聽她的心聲,或許他們之間就不會多走那麼多的彎路了。
“結好賬了,這是找回來的錢!”王言趁姐弟二人說話的時候去結賬,卻發現林子航早早存了錢,只等最後算賬,多退少補了,不由得暗暗佩服妻弟想事情算是周到,否則,這種大場合,又有那麼多巴結岳父大人的關係戶,肯定有的是想要獻殷勤的。
“謝謝姐夫!”經姐姐提醒後,林子航的心情愈加愉快,他笑嘻嘻地擡手朝王言敬了個禮。
不過,林子航情緒再好,還是喝得夠多的,勉強支撐到現在已是不易,隨着擡胳膊的動作幅度加大,他終於感覺到天旋地轉,搖搖晃晃地站立不穩了。
“你呀,瞎逞強!”林子瑤嘆着氣,同丈夫一邊一個,攙扶着林子航走出酒店大廳。
林子航之前因爲考慮到今天的場合不可避免地要喝酒,所以特意沒開車過來,三個人一起來到林子瑤家的車子旁邊。
停車場裡的車子不算多,林子航雖然醉眼朦朧,卻還是在走近這裡時,發現了不遠處的那輛白色、張揚的雷克薩斯。
林子航一直想不明白,以蘭海軍小氣、內斂的性子,幹嘛非要買這麼一款與他風格相去甚遠的車子?爲了顯示他的成功身份嗎?他的身份有多成功?不過就是一家公司的副總嘛,至於這麼炫耀嗎?
一輛進口車子而已,價格稍高些,能代表什麼?林子航搖了搖混沌的腦袋,感覺更加暈眩,渾身乏力得很,整個人都依靠着姐姐和姐夫的雙手支撐,哪裡還有心情去琢磨得清這其中的理由啊?
“車子是我的,我的,只能我自己開,誰也別想動,曉蓮也不行!再說一遍,把它放在這裡,明天我自己會把它開走的,現在出去打車!”林子航在鑽進車裡,還沒來得及關上車門時,忽然聽到一個男人很大聲地吼了出來。
林子瑤剛剛打開副駕駛車門,還沒來得及坐進去,就被突然傳來的吼聲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望過去,卻不見人影兒,看來是在車子那邊爭論的。
這時,隱隱約約地,又有女人低低的爭辯聲發出,不過,具體說什麼就聽不真切了。
“肯定是哪個喝醉酒的在耍酒瘋,王言,開車吧!”林子瑤皺了皺眉頭,坐進車裡吩咐道,與己無關的事,何必太過在意?
“咦?林子航,你幹嘛呢?怎麼不關車門?”林子瑤跟丈夫說完後,無意中一回頭,才發現後座上的林子航還敞着車門,坐在那裡發愣,不由得追問了一句。
“哦,不急,再等等!”林子航終是帶上車門,隨即搖下車窗玻璃,頗爲認真地側耳傾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