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別……呃,師傅,請停一下!”秦雅芙剛要反抗林子航突如其來的侵襲,卻眼尖地看見前面路口處停着一輛打着雙閃燈的白色轎車,不由得有些激動,慌忙提高了聲音,叫司機停車。
“又出車禍了?”司機快速把車停到路邊後,看着前方大發感慨,“車禍猛於虎啊!”
秦雅芙雙眼直直地盯着那裡,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她抓着林子航的手微微有些發顫,輕聲說:“子航,蘭海軍抱着曉蓮姐從車裡出來了。”
“不會有事的,過去看看!”林子航自然也看到了,他一面拍拍妻子的手,一面打開車門。
下了車後,林子航扶住秦雅芙,告訴司機:“你回去吧,出車禍的人我們認識。”
這裡本就不是停車的地方,既然林子航不讓等待,司機樂不得開車離開。
秦雅芙失神地望着車禍現場,有些邁不開步,那輛熟悉的白色雷克薩斯,左側車頭緊緊抵在交通崗上,因爲沒有走近,所以看不出相撞的具體情形。
只不過,附近有兩三個行人站在一旁指指點點着,議論之聲隱約傳了過來:“真危險呢,開得那麼快,差點兒就跟麪包車撞上了!”
秦雅芙這才發現,不遠處停着一輛麪包車,看樣子,應該是蘭海軍的車爲了躲麪包車,纔會撞向交通崗的吧。
“你看蘭海軍還好好的呢,證明事情應該不是很糟糕。”林子航摟緊秦雅芙的肩,推着她慢慢走近一直抱着唐曉蓮的蘭海軍。
在蘭海軍身邊,還站着個男人,似乎在說着什麼,可是蘭海軍好像沒聽到一樣,把頭貼到唐曉蓮的頭頂,不知道在想什麼。
此時,救護車終於呼嘯而至,在醫生和那個男人七手八腳地拉扯下,纔算把唐曉蓮從蘭海軍手裡“搶”出來,放到了擔架上。
眼看着醫生現場做檢查,蘭海軍只是呆呆地站在旁邊,一臉的茫然、不知所措。
“蘭總,你……”
“怎麼回事?”林子航打斷秦雅芙的話,直接開口詢問,對蘭海軍這種人,他向來懶得客氣。
蘭海軍的臉上流露出秦雅芙從未見過的惶恐無助之情,他使勁搖着頭爲自己分辨道:“我……我,沒幹什麼啊,我就是……”
“哪位是傷者家屬?”做爲檢查,醫生站起身,打量着三個人。
“我,我是,她,她怎麼樣?”蘭海軍還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結巴着問道,他眼裡的慌亂和驚恐愈加放大,似乎已經到了承受不住的邊緣。
“初步檢查,生命體徵未見異常,具體情況得回醫院再說,現在需要個傷者家屬跟着,你……”
“好,好,我,我去。”蘭海軍忙不迭地點頭,能夠聽到醫生說未見異常,已經令他欣慰不少,其他都好說。
“肇事車車主是哪位?”醫生掃了眼周圍的幾個人,他分不清誰是誰。
“我是那輛麪包車車主,但我沒肇事。”剛剛一直跟蘭海軍說話的那個男人回答得還算磊落,但是卻又一臉的不甘心。
醫生看了眼停在不遠處的麪包車,面無表情地回頭望着蘭海軍:“需不需要他跟着,你們自己商量,我只是提個醒,別等到進醫院花錢的時候,找不到人。”
“不關我的事呀!”麪包車司機一聽這話,更加不幹了,他一把拉住蘭海軍的胳膊,大聲說,“哥們,我說了半天了,你到底聽沒聽進去啊?我……”
“沒事,你不願意跟就不跟!”蘭海軍被扯得心煩,皺着眉頭,一把甩開面包車司機的手,轉頭吩咐醫生,“快走吧。”
“哎,你這是什麼話?我……”
“那就上車,別耽誤時間了!”醫生見蘭海軍都不強求,他自然不會多管閒事,馬上打斷面包車司機的話,吩咐蘭海軍和護士。
“咱們也過去好嗎?”秦雅芙擡頭望向林子航,聲音不大,但烏黑的眼眸裡已經隱約可見淚意。
“好!”林子航知道她不放心,馬上點點頭,二話沒說,打了輛出租車,跟在救護車後面趕往醫院。
醫院的效率還是很高的,救護車直接開到急診室大門口,把唐曉蓮擡下來,根據醫生的指示,立即送去做核磁共振檢查,而已經冷靜下來的蘭海軍則按照吩咐,去辦理入院手續。
秦雅芙和林子航守在覈磁室門口。
很快,交警也過來做了筆錄。
據蘭海軍說,他們在路口信號燈變綠後,發動車子正常行駛,突然從左邊衝出來個麪包車,嚇得唐曉蓮猛打方向盤,結果導致車子撞向了交通崗。
交警聽後冷笑,不緊不慢地說,據那個麪包車司機講,當時他是看見左轉彎的綠燈亮起才走的,人家是正常行駛。
蘭海軍當時就紅了臉,爭辯道,他妻子開車一向穩妥,不可能看錯。
“沒關係,現在科技這麼發達,有監控在,問題好解決。”交警並不着急,摘下手上戴的白手套塞進兜裡,取出一支香菸,轉身走到吸菸區吸菸去了。
蘭海軍眨着不大的雙眼望着走遠的交警,神情有些委屈,他回頭看了看秦雅芙,可憐兮兮地問道:“你信我嗎?”
“無所謂信不信,看證據吧!”林子航冷冷地瞪了蘭海軍一眼,拉着妻子走遠些站住,若不是擔心唐曉蓮有事,他是一刻鐘也不想妻子跟這個僞君子打交道的。
好在是晚上,核磁室不像白天忙到需要排隊的程度,只有唐曉蓮一個病人在裡面。
走廊裡很肅靜,大家都沒什麼話說。
蘭海軍坐到身邊的椅子上,雙手埋住臉,彎下腰,胳膊肘支到膝蓋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個姿勢的蘭海軍,忽然就讓秦雅芙想起多年前的一幕,那時候,他做這個動作是出於懺悔之心,那麼今天呢?難道他又誤傷了……
“唐曉蓮家屬,進來扶一下病人。”核磁室的醫生,打開門,面無表情地招呼道。
“哦,好,來了!”蘭海軍快速走進去,發現唐曉蓮已經甦醒,並坐了起來,他忙抓住她的手,興奮地問道,“怎麼樣,感覺哪裡不舒服?”
“我沒事,也沒感覺哪裡不舒服。”唐曉蓮對蘭海軍的關懷,總是不自覺地就心生感激,她溫柔地笑着,用手拄着牀沿就要下地。
“別,你別動,我抱你!”蘭海軍對唐曉蓮的回答欣喜萬分,忙抱起她走出核磁室。
來到外面,蘭海軍把唐曉蓮放到林子航推過來的,帶輪子的單人牀上。
“醫生,她的情況怎麼樣?”秦雅芙忙問跟出來的醫生。
“半小時後出片子會直接送到住院部,回去等結果吧!”醫生冷冰冰地回了句,走進操作機器的屋子裡。
“雅芙,別問了,我很好。”唐曉蓮朝秦雅芙笑笑,雖說臉色蒼白,脣色黯淡,但是雙眸倒是神采奕奕的,她擡頭望了望蘭海軍,柔聲說,“放心,我真的沒事。”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蘭海軍竟然不顧有外人在場,低頭就在唐曉蓮的額頭上吻了一口,聲音都哽咽起來,這算是喜極而泣了吧。
情況竟然好得出乎意料之外,秦雅芙看到這裡,把頭靠到林子航的肩上,長長鬆了口氣。
蘭海軍剛把唐曉蓮放到病牀上,交警就走了進來.
“我們的人查了監控錄像,當時貨車是正常行駛的,”交警一隻手拿着剛剛接完的手機,對着另一隻手的手心,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着,上上下下,仔細地打量了一會兒蘭海軍,玩味地笑道,“當時太投入了吧?”
蘭海軍的臉色倏地變白,雙手攥緊,又鬆開,再次攥緊,連呼吸都粗重起來。
就在秦雅芙和林子航感到莫名其妙的時候,唐曉蓮開了口:“不關他的事,車是我開的……”
“車是你開的沒錯,可是,這車被你們開成這樣,怎麼還找別人的毛病呢?”交警不客氣起來。
“嗯?哦,你是說那輛麪包車吧?他們有什麼損失嗎?如果有的話,算我們頭上,我們願意承擔。”唐曉蓮倒是個爽利性子,她已經徹底清醒過來,自然對發生的一切都有印象,聽交警這麼一說,隱約想到車禍的責任問題,忙承認己方錯誤。
“交警同志,我老婆剛醒,情況還不穩定,有話出去說吧。”蘭海軍想了想,看到唐曉蓮的狀態正常了,心裡的大石落了地,理智迴歸,也意識到自己剛剛那麼推卸責任挺沒意思的,便跟交警商量道。
交警更願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剛剛那麼說,不過是出於義氣,他對於同事所描述的錄像內容感到不可思議,跟眼前這個看起來道貌岸然的君子實在對不上號,當然,他也沒必要多事,自是跟着蘭海軍走出去處理問題。
“子航,你出去買點兒水吧!”秦雅芙看不透蘭海軍和唐曉蓮打的是什麼啞謎,好在她也不感興趣,只不過看到唐曉蓮的嘴脣發乾,便打發林子航去買水。
“我不渴,子航不要去了。”唐曉蓮忙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