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劉佳年的老情人袁赫未到場,坐在她身邊的是個陌生的男孩子,年紀照樣很輕,二十五、六歲的樣子,個子瘦瘦高高的,氣質有些清冷,最關鍵的是,眉宇間竟然跟林子航有着五六分的相像之處。
看林子航和王濤、蘭海軍驚訝的表情,似乎也沒見過這個人,至於年玥和唐曉蓮就更是一頭霧水了,而秦雅芙卻忽然記起葉晗曾跟她說過,劉佳年公司拍攝的電影即將殺青,好像那個男主角跟林子航有着相似之處,應該就是這個人吧。
秦雅芙也是懶惰,好像網上可以查得到這個男孩子的資料,只不過她感覺沒什麼意思,從未上心,今日一見,倒是真有些吃驚,究竟是劉佳年對林子航念念不忘到這麼嚴重的程度?還是其對林子航這副相貌的男人情有獨鍾呢?
不過,劉佳年對這個男孩子的介紹卻讓秦雅芙更加意外,說他是自己的小叔子關耀奇,學的影視專業,去年剛剛畢業,就跟着拍攝了她的傳記。
“說起來,我這個弟弟就是孩子氣,明明應該繼承家族企業的,卻半點兒興趣都沒有,要不是我張羅着拍個電影,他連家都不怎麼回呢!”劉佳年這時的表現倒是蠻有長嫂的樣子,搖頭嘆息,卻不是發自肺腑的反對,寵溺味道十足。
大多數有錢人家的子女都比尋常百姓家的孩子更加任性、固執些,因爲人家有那個資本嘛,倒也不足爲奇,只是秦雅芙卻想到,如果是同胞兄弟,那麼,弟弟的相貌跟哥哥有相近之處是不是理所應當呢?
一個模糊的念頭在腦海裡形成,卻又不太確切,秦雅芙微微有些走神。
關耀奇應該算是個明星了,言行舉止倒是大方得體,既有藝術工作者的灑脫、率性,又不乏紈絝子弟自以爲是的優雅矜貴,他看向衆人的目光裡,有審視、亦有尊重,似乎是個很複雜的人物,只是,到底是故弄姿態,還是別有所圖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好在整頓飯吃下來,不算太沉悶,因爲關耀奇只呆了半個小時就在接到個電話後離開了。
“來監督家族企業的?”年玥在新一輪的敬酒結束後,忽然聲音不大,但又清晰無比地問出大家心中的疑惑,她的確是個敢想敢說她的性子,這麼憋着,其實都挺難受。
“怎麼會?我是需要被監督的人嗎?”劉佳年眯着眼睛笑,小小的一張臉,卻是顧盼生輝的張揚的美麗,她的美同坐在對面的年玥不同,南方女人的小巧、軟糯自有其誘.惑人心的魅力,讓人不由自主地就陷進去。
女人做事業,思維的敏捷、手腕的強硬,外加一張傾國傾城的臉,應該說,成功的把握更大些吧,秦雅芙暗暗琢磨着,將心比心,自己在不久的將來,也是要出來工作的,只怕很難達到劉佳年這麼遊刃有餘的地步。
“那倒是,劉總又豈是受制於人的人呢?”年玥瞭然地點點頭,她跟劉佳年又沒有合作關係,作爲家屬,說話反而更隨意些,“我在網上看到關於過耀奇的介紹,只說是個影壇新秀,資料樸素得很,看來他是想着自己闖出一番名堂的了!”
“聰明!”劉佳年笑着點點頭,隨即望向衆人,“我今天所以跟大家實話實說,是知道各位都不是多事之人,而且,我也有意帶他往這個圈子裡走走。
作爲演員,沒什麼不好,可終究是吃青春飯的行當,要說一輩子獻身藝術,這樣的人是有,但並不容易,與其花費精力在那個魚龍混雜的圈子裡摸爬滾打,倒不如多在生意場上用用心呢,收穫自會更大些。
好在這小子看似傲嬌,倒是還算聽我的話,所以,這次回家過年,他哥哥給我的指令就是,多關照關照他唯一的弟弟。”
劉佳年提起丈夫時,嘴角含笑,神情很是愉悅,她的這個表情是衆人從未見過的,與她平時的風花雪月、雲淡風輕,或者咄咄逼人不同,更顯出居家小女人仰仗着男人寵愛時,得意洋洋的模樣。
這個發現,令衆人會心一笑。
“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既然有這個條件,不利用,的確是可惜了。”蘭海軍頗有感觸地說道。
“憑藉自己一雙手闖出來的天下才是最有意義的,做人何必太貪心?興趣愛好和現實沒辦法做到完全統一,所以,魚和熊掌不可能兼得。”林子航說完,夾了一筷子菜放進嘴裡,垂眸慢慢咀嚼。
“這麼說,你是還有什麼不遂心意之事了?”蘭海軍明知道自己剛剛的話說得有些露骨,卻還是立刻抓住林子航的把柄予以反擊,這跟他以往內斂、隱忍的行爲方式略有不同,態度竟越發地激進起來。
“很多時候,我們在得到一些東西的同時,難免要放棄另外一些也想要留住的,這很正常,就看你怎麼取捨了,”林子航擡起頭,直視着蘭海軍,懶洋洋地說,“貪多嚼不爛,很容易被噎到的。”
“所謂‘捨得’,有舍纔有得,子航的說法沒錯,不論是做生意,還是做人,相信我們都會遇到不盡人意之事,不過,這種遺憾更體現在你想要什麼,只要是最想達成的那個目標達成了,其他的,也就不再重要。”劉佳年很是支持林子航的觀點。
劉佳年的一番話說得坐在蘭海軍身旁的唐曉蓮目光有些呆怔,若有所思。
年玥則朝着王濤莞爾一笑:“濤,你的遺憾是什麼?”
“沒有早一點兒認識你。”王濤不假思索地答道,臉上的柔情都快能溺死人了,很明顯,這算不得遺憾,儘管曾經有那麼多的不得已,可他卻是最看得開的一個人。
年玥的眉眼彎彎,神情坦蕩,這兩個人都夠心胸寬廣的,對於過去的一切,真正可以做到忽略不計,將之化解於無形當中,想來這纔是無私無畏的大愛吧。
秦雅芙也擡頭,脈脈含情地望向林子航,心中卻有些好笑,這個話題是他引出來的,倒要看看他怎麼跟自己解釋。
“咳,我跟王哥一樣,最煩惱的莫過於,沒能夠從你一出生就認識你。”林子航清咳一聲,說出他平時的那套糊塗言論,眼角餘光不忘望向不遠處的蘭海軍。
“去,一點兒誠意都沒有。”秦雅芙撇了撇嘴,表現得不以爲意,可心裡卻明白,他在自己身上犧牲的實在不算少,爲了她,他幾乎都快活得沒有自我了,她以前也是因此感到愧疚,倒是希望給他自由,放手給他快樂,可惜,他卻是一根筋,只迷戀於她一個女人。
“得知桑榆,失之東隅,於我來說,能夠得到,就是幸運,其實我沒什麼可遺憾的。”林子航說着話,擡手把秦雅芙額前的碎髮往她耳後掖了掖,低下頭,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一吻,柔聲道,“傻妞兒,不許胡思亂想!”
“喲,不帶這麼玩兒的,明知道我現在是孤家寡人,你們也好意思這麼不管不顧嗎?”劉佳年笑嘻嘻地打趣道,過個年,她的情緒越發好了,臉上也是容光煥發的神采,包括年前因爲身體緣故,曾經的萎靡不振更是早已不知去向。
“對了,劉總回來有兩天了,怎麼沒見袁赫呢?”蘭海軍正對剛剛兩對夫妻的互動感到尷尬,他可不願意回答唐曉蓮類似的問題,現在聽劉佳年插嘴,忙問了個新問題,來轉移話題。
“他嘛,我讓他在家裡處理些事情,暫時不過來了。”提起袁赫,劉佳年的表情淡淡的,她眨了眨美麗的眸子,望向唐曉蓮,徑直問道,“曉蓮,你的人生有什麼遺憾的嗎?當然,今天就當做是真心話大冒險吧,都說說心裡話嘛。”
“心裡話,”唐曉蓮慢聲慢語地接過話去,轉頭望了望丈夫,微微一笑,“我的心裡話就是,此生有幸遇到海軍,併成爲他的妻子。
若說遺憾,還談不到,只不過馨怡剛出生的時候,有些手忙腳亂的,曾經少有心煩的時候,不過,都過去了,現在她成長得很順利,身體也越來越健康了,我很知足。”
唐曉蓮的回答令劉佳年拍手稱讚:“果然是賢妻良母,我是再沒見過比曉蓮更賢惠的女人了!不管發生什麼事,她的眼裡、心裡都是丈夫、老人和孩子,小女人的生活就應該這麼幸福纔對,海軍,來,走一個,祝你們夫妻和和美美,永遠幸福!”
“多謝!”蘭海軍聽到唐曉蓮的回答,似乎也有些動容,這聲道謝的話竟是直接對着她說出口的。
“大家都說了,那麼劉總呢?總得說說你自己吧?”年玥一不做,二不休,將了劉佳年一軍。
“我嘛,怎麼說呢?”劉佳年俏皮地揚起下巴,做出一副沉思狀,眼珠兒輕輕轉動,笑得有些意味不明,不過倒也正色道,“曾經,我以爲,既然人生有不圓滿,那麼我就用另一種圓滿去替代好了。”
這話出口,大家都心知肚明所指爲何,遂耐心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