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婉瑩打開禮盒後,小心翼翼地取出來個有機玻璃盒子,透過玻璃可以看到,裡面擺放着一個差不多能有五寸高的黃金鑄成的葫蘆。
這個金葫蘆看起來做工精細,體態飽滿,上面雕刻着壽星、濟公等圖案,人物形象栩栩如生,設計的更是獨具匠心。
那麼個漂亮的金葫蘆穩穩地立於桌面,在大廳燈光的映照下,雖不像童話故事裡形容的那樣金光閃閃,但是黃金的優雅、華貴還是無可替代的。
尤其圖案所代表的“福祿雙全,逢凶化吉,出入平安”等等寓意,最是喜人。
看得周圍的人唏噓不已。
秦雅芙聽到身邊有人悄聲議論:“你說,這個是純金的嗎?”
“當然是了,葉氏珠寶的東西還有假貨嗎?”
“可是我聽說,有一種叫做什麼沙絨金製作的工藝品,做出來看着跟黃金很像啊……”
“我知道你說的那種東西,我大姨家還有一個呢,那個不值錢的,幾百塊錢就能買到,不過,這小姑娘你不認識嗎?她就是上次採訪蘭總雜誌社的記者呀。
這小丫頭,聰明伶俐着呢,你聽她說的話,分明是個大人物送的禮物,她怎麼可能代表別人,當衆送個糊弄人的便宜貨呢?”
“也是,這小姑娘本就不笨,而且咱們蘭總的朋友,又大都非富則貴,出手大方着呢……”
蘭海軍站在不遠處,面上微露喜色,他是識貨之人,大體已然心中有數,對於手下員工的胡亂猜測之言,聽着更是受用。
“這可是正品喲!”許婉瑩多少也聽到些議論聲,暗暗感到好笑,乾脆大聲解釋道,“這是劉佳年劉總的禮物,她今天有急事需要處理,實在沒辦法過來,才特意託我幫忙送過來的,阿姨,祝福一併帶到,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許婉瑩說着話,雙手合十,很虔誠地朝蘭母鞠了個躬。
“好!劉總果然大手筆!”那幾桌矜貴的客人裡,有人聽到劉佳年的名頭,立刻稱讚道。
蘭母更是歡喜得很,從許婉瑩手裡接過金葫蘆後,隔着玻璃,用手指輕輕摩挲着,頗爲愛不釋手。
送禮物這種事,送對心思最重要,老人大多思想傳統,在他們眼裡,最保值的莫過於黃金了,這麼個金葫蘆放在那裡,怎麼看,怎麼讓人的心裡舒坦。
“謝謝你,婉瑩,來,坐這邊。”在衆人豔羨的目光裡,唐曉蓮大方地拉起許婉瑩的手,領她來到秦雅芙所坐的桌旁。
“多謝曉蓮姐!”許婉瑩笑嘻嘻地應着,看看秦雅芙身邊的人,低聲跟人家商量換個座位。
那個人是“金色麗人”的門店經理李金鳳,人家自然不會跟個小姑娘計較,既然她開口了,便遂了她的心願。
唐曉蓮笑着拍了拍許婉瑩的肩,親暱地叮囑道:“多吃點兒!”
“沒問題,曉蓮姐去忙吧。”許婉瑩圈起拇指和食指,另外三根手指伸直,做了個ok的手勢,就催唐曉蓮離開了。
唐曉蓮也的確不放心婆婆那裡,今天婆婆生日宴收到的所有禮金和禮物都由她負責,她自然不敢馬虎大意,忙點頭離開。
至此,從許婉瑩到來開始,造成的小小轟動已經結束,各桌人該熱絡聊天的繼續聊天,該保持矜持的,依舊恢復矜持模樣。
秦雅芙擡眼四顧,發現周圍人都已經坐好,包括蘭海軍也陪伴在了母親的身旁,看樣子,客人應該到得差不多了。
而前面舞臺上,那羣穿着各異的,分明像是演員一類的人物還在忙碌,很明顯,這又是蘭海軍安排的一大驚喜。
秦雅芙側頭看向蘭母,她剛剛一直抓在手裡的金葫蘆已經不見了,估計是被唐曉蓮給收起來了,這裡人多手雜,那麼貴重的東西,的確應該妥善保管。
此刻的蘭母正歪着頭,聽兒子在她耳邊小聲說着什麼,她時不時地點點頭,嘴角上揚,笑得很開心,而眼角細密的魚尾紋則隨着笑容的加深,愈加清晰、深刻,在燈光的映照下,竟似乎帶着些許的溼意。
就在秦雅芙猜測老太太是不是哭了的時候,她果然擡手抹了把眼睛,隨即快速眨了眨,眼睫上帶着的小小水珠兒反而真實出賣了她的內心。
不難理解,在這麼個喜慶的時刻,老太太肯定是在憶苦思甜了,甚至也有可能想起離世多年的丈夫,她應該更是遺憾他沒能夠跟自己一起享受今天的幸福生活吧。
蘭海軍自然也看到母親的激動情緒,忙從衣兜裡取出面巾紙,用心地沾了沾她的眼睛,隨即,食指和中指溫柔地撫平她的眉心,神情很是無奈地朝她笑笑,人老了,心情變得超級敏感,喜怒只在一瞬間。
就在秦雅芙跟着蘭母失神時,眼角餘光發現,蘭海軍低頭看了眼腕上帶鑽的浪琴手錶,神情篤定地又對母親說了句什麼,然後擡起頭來,朝舞臺方向打了個手勢,那裡的人快速撤離,周圍變得肅靜起來。
很快,一束燈光打向舞臺中央,一個西裝革履,相貌堂堂的男人走了上來。
“這不是經濟頻道的主持人聯想嗎?”
“嗯,還真挺像的。”
“什麼像?那就是好不好?”
“噓,聽說話聲音還有假啊……”
秦雅芙身後坐着母親和幾位阿姨,她們的議論聲一句不落地傳了過來。
聽着聯想充滿磁性、悅耳動聽的聲音,其實令秦雅芙也吃了一驚,蘭海軍太能折騰了,就算自己家孩子滿月,如果林子航願意張羅,請個演藝界的明星到場也不是難事,可他都沒有那麼做,蘭海軍雖說是爲了讓母親高興,可這麼一通花費下來,估計得不少錢吧。
秦雅芙偷偷腹誹了一下,轉念想起“金色麗人”跟電視臺也常有合作,估計蘭海軍也是利用到了職務之便,走了點兒私情,也不是沒有可能的,最主要的是,換來母親合不攏的笑臉,這個纔是難得的。
在聯想幽默風趣的開場白之後,音樂響起,歌舞伴隨而來。
緊接着,舞臺風格轉換,還有相聲、魔術、小品等等,儼然就是一臺小型的晚會一般,而且還都是專業演員的表演,聲情並茂,自是迎來衆人陣陣掌聲。
蘭母更是笑出了眼淚,她完全沒想到,自己只是偶然的一個念頭,竟然累兒子辛苦策劃出如此精彩的一場生日宴來,更是幾次擡手擦拭眼淚,愈加控制不住情緒。
蘭海軍則一直握着母親的一隻手,耐心地哄着她,這份孝子之心,真是難得。
等到節目表演結束,聯想宣佈,蘭海軍上臺,對母親致生日辭。
對於母親的生日,蘭海軍自是感慨良多,他站在舞臺上,氣宇軒昂,侃侃而談,聲情並茂,發自肺腑,且又辭藻華麗,兩相結合,出自他的口中,竟然妥帖無比,讓人感覺不到他的虛僞浮誇,這,就是這個男人的魅力吧。
蘭海軍在“金色麗人”做了多年手握實權的領導,開個動員大會、代替董事長出席些重要場合,發表個冠冕堂皇的講話之類的,早已經成爲家常便飯。
只不過他平時爲人低調,在家人、朋友面前,通常都表現得溫和、嚴謹,讓看着他從小長大的阿姨們驚訝萬分,且又佩服得五體投地,巴掌拍得震天響,都不足以表達她們的欽佩之情。
秦雅芙轉頭,看見坐在蘭母身邊的唐曉蓮望向臺上的丈夫,眼神癡迷,更是崇拜至極,想來,她對蘭海軍的愛,更多的就是這種傾慕之心吧。
接着,多層生日蛋糕就被推上了舞臺。
聯想邀請老壽星上臺點燃蠟燭。
這時的聚光燈打到了蘭母所在的桌子上,蘭母竟似乎微微發顫,連起身都有些吃力。
幸好蘭馨怡一直被唐曉蓮身邊的秦母抱着,她得以用力攙扶起婆婆,而臺上的蘭海軍也已經快步趕過來,一隻手接過秦母懷裡的女兒,一隻手攙扶起母親的另一條胳膊,一家四口上了臺。
今天的蘭母穿了一身唐裝,黑色褲子,夕陽紅的對襟、帶刺繡的上衣,看起來雍容華貴。
都說人靠衣裝馬靠鞍,平時身材瘦小,皮膚偏黑的蘭母,今天經過精心打扮,頭髮特意做過型,衣服顏色也挺擡膚色的,再加上臉上似乎也化過淡妝的樣子,使她看起來倒是容光煥發,年輕了差不多有十來歲。
上臺後,蘭母是個實在人,要過聯想手裡的麥克風,眼眶微紅着,說了幾句感謝大家百忙中抽空來陪老太太過生日的客套話,心酸和喜悅並存着,令她幾度哽咽,卻又堅持要把話說完。
她說,希望在坐的各位,以後的日子都能夠心想事成,開開心心,永永遠遠地幸福下去。
蘭母的話雖然空了些,可心是好心,自然引起熱烈的掌聲。
熱鬧的氣氛裡,蘭母象徵性地點燃一根蠟燭,剩下的工作自然是唐曉蓮的。
蛋糕蠟燭全部點燃後,唐曉蓮給婆婆戴上了生日帽,這時,大廳的燈光暗了下來,當然,還留了幾盞方便人們視物的小燈,反正要的就是個朦朧的氣氛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