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玲子一通解釋,小菲總算放下心來,她終於不再有顧慮,帶着討好地語氣說道:“玲子姐,你真是好人,我,我……”
“好了,別肉麻了,我的性取向是正常的!”估計小菲做了什麼動作,引得玲子噗嗤笑出了聲,隨即嚴肅了語氣,“咱們出來有一會兒了,再不回去,被查崗就不好了,快走吧。
你記住,有我在,什麼都不怕,現在就差最後一步了,做好它,之後,咱們再熬多說一個月,就可以辭職去嗨皮了,所以,現在一定要穩穩當當地做事,OK?”
“OK!”小菲的英語口語一點兒都不標準,就這麼簡單的兩個字母發音都很生硬,只不過沒文化並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是非觀念的混淆,人在利慾薰心後,就連最起碼的偷東西犯法都衡量不出來了。
兩個人談心完畢,不再廢話,一前一後走出了包房。
躲在門後的秦雅芙長長地、無聲地舒了口氣,擡起手來,就看見被指甲嵌進掌心留下的紫色血痕,清晰無比,絲絲縷縷地疼痛,緩緩發散出來。
又等了半天,秦雅芙探頭看清楚外面的確不再有人了,才推了推面前的門,步出門後。
她快步走進兩個小姑娘剛剛進去的房間裡,果然看見不太大的空間裡,擺放着一張由四根鐵管支撐的單人牀,牀跟門之間能有半米遠的距離吧,地面上鋪着小塊帶花紋的地磚。
秦雅芙蹲下身子仔細查看,這些地磚的大小、顏色,包括高低根本看不出異常來。
若不是秦雅芙親耳聽到那兩個小姑娘說過這裡的地磚有問題,她是無論如何也發現不了的。
憑視覺實在不管用,秦雅芙只好用手指輕輕敲擊,一塊兒磚、一塊兒磚地敲下去。
終於,在敲到左邊靠外側牀腿裡面第二塊地磚時,讓人聽到了不一樣的空響。
秦雅芙摸了摸地磚的邊緣,用指甲輕輕摳摳,的確有一點點鬆動的跡象,但並不明顯,很容易讓人以爲只是地磚正常發生的鬆動呢,而且因爲底下粘着膠,更不是一下子就能掀得開的。
秦雅芙不由得暗暗佩服那個叫玲子的女孩子,她雖然對鄰桌的服務員沒什麼印象,可是聽聲音,其年紀應該也不算大,但考慮事情真是穩妥,明明在這麼靠裡的位置,即使不粘得這麼結實,哪怕不粘,就那麼放着,只要沒人特意去摳它,都不可能被發現。
可事實上,玲子卻把掩飾工作做到如此完美的地步,相信這件事如果是她獨立操作的,恐怕就連秦雅芙也沒機會發現了,不過,這倒也正應了那句老話,“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枉她再計劃周密,卻還是聰明反被聰明誤,用錯了地方的智慧,終究是要自食惡果的。
就在秦雅芙嘆息着四處打量,琢磨該用什麼東西撬開地磚的時候,外面走廊裡又傳來說話聲,她被嚇得不輕,直到此時,她才發覺,就算剛剛躲到門後,她還可以解釋是誤闖進來的,那麼現在,她進入的可是人家的私人領地,若是被人發現,實在是有些有口莫辯。
好在外面的說話聲只一會兒就消失了,看來是不相干的人而已,不過,這足以令秦雅芙警醒,此地不能久留,於是,她匆忙走出包房。
來到走廊裡,秦雅芙纔算徹底放下心來。
緩了會兒情緒,秦雅芙梳理了一下思路,剛剛在外面走廊裡肅靜下來後,她不是沒再考慮過找工具撬起那塊地磚,把金葫蘆取出來。
可是,她又想到,萬一在自己動手的時候被人發現,很有可能會被指責是偷完東西私藏在這裡,儘管這麼說有些牽強,她不是這裡的人,不可能知道這裡的秘密,這個誤會或許可以解釋得開,但真正的小偷能否因爲她無憑無據的指認得到應有的懲罰呢?
這個難度好像就加大了,人家會不會認爲是自己爲了開脫罪名,隨便污衊他人呢?
即使明知道蘭家人不會因爲這件事懷疑自己,可也沒必要無緣無故地把自己陷入是非當中吧?這麼想着,秦雅芙就邁步回到貴賓廳裡。
秦雅芙來到自己之前坐的桌旁,看見許婉瑩手裡正拿着她的數碼相機,氣憤地跟服務員理論“……什麼不小心?分明是故意的,你給老太太上完長壽麪,卻跑到我這裡劃拉一把,你說你不是故意的,誰信啊?”
“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正是那個叫做小菲的女孩兒,搖着雙手,滿臉委屈,眼含淚水地辯解着,“我故意摔你的東西幹嘛啊?我都不會用……”
“是呀,姐姐,我們就是個小打工的,弄壞了客人的東西要罰款的,怎麼可能故意呢?”玲子看起來要冷靜得多,她在嘴上努力替小菲講情,可心裡卻早已經被小菲的蠢笨氣得撞牆了,那個孩子的動作實在太明顯了,難怪許婉瑩會看出破綻,好在只有她自己注意到了,其他人都被矇在鼓裡呢。
“求求你了,她剛來店裡沒幾天,要是被領導知道了,連罰款都不用了,會被直接開除的,我們家都是外地的,在這裡租房子的錢還拖欠着呢,你就放過我們吧!”理智的人裝起同情來,其實更加感人。
經過玲子這麼聲情並茂地一番哀求,在場的大多數人都有些動容,人羣裡隱約傳出對許婉瑩挑剔的譴責聲。
坐在蘭母身邊的一個老太太更是真性情,直接開口勸道:“是呀,丫頭,你看這地上都鋪着地毯呢,能壞到哪兒去呀?你檢查下,沒什麼事就拉倒吧,你們的年紀都差不多,互相體諒一下吧!”
冷眼旁觀的秦雅芙暗暗嘆息,這兩個小姑娘演得挺逼真呀,光用輿論就把許婉瑩堵得無話可說。
“婉瑩,咱們出去說話,好嗎?”唐曉蓮不知道在忙什麼,這邊都吵吵好幾句了,才陰沉着臉走過來調停。
看唐曉蓮的表情,秦雅芙的心裡有些不安,她瞭解唐曉蓮,向來注重臉面問題,很少在人前表露出不開心的情緒,可現在,竟然直接拉長了臉,似乎不太尋常啊。
許婉瑩最是憋屈,饒她平時那麼能言善辯的一個人,卻被老太太噎得不知道該怎麼反駁了,又是這麼個喜慶的日子,她也不敢太過造次,只得在唐曉蓮給出臺階下的時候,默默地往外面走去。
秦雅芙自然是要跟着了,既然好戲已經開場,她得出面,適當地推進劇情,讓事態往正確的軌道發展才行,事已至此,她反而放下心來。
原本陪在貴賓桌的蘭海軍似乎也意識到不對勁,簡單交代一句後,起身追了出來。
“發生什麼事了?”沒等衆人說話,蘭海軍率先沉聲問道。
“蘭哥,我的相機被她故意碰到地上,摔丟了老壽星點蠟燭、許願、唱生日歌的一段,這是最關鍵的一段啊,太過分了!”
許婉瑩邊走邊檢查了相機情況,馬上發現問題,自是氣憤不已,她不是不想講理,可實在感覺到委屈,這兩個小丫頭看似無辜,可人情牌打得實在太好,直接把自己推到惡人的位置,居然弄得衆人一邊倒地認爲是她自私自利,欺人太甚。
“哦,就這件事呀,婉瑩,你也太孩子氣了,她們看起來比你們還小,都是給人打工的,相互理解下吧,你最懂事,應該明白,老人最怕吵吵鬧鬧的了。
我媽那人心眼兒小,在今天這個日子裡,出點兒什麼意外,她肯定多心,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別跟她們計較了?”蘭海軍果然同其他人一樣,對這麼樁小事不以爲然,甚至明顯壓住心中不悅,努力表現出心平氣和的態度來安撫許婉瑩。
“是呀,婉瑩,你也看到了,我們本來就請了錄像師,等宴會結束,我讓他多刻一張光碟給你就是了。”唐曉蓮也是鬆了口氣的模樣,可是眉頭依然皺緊,其實語氣已經有些無奈了。
“是,錄像可以用攝影師傅的,我也知道給人打工不容易,我這個數碼相機還是我攢了好久的工資纔買上的呢,我自己當寶貝似的保護着,可她卻故意摔……”
“我真不是故意的,姐姐你相信我!”小菲看滿臉委屈的許婉瑩咬着自己不放,乾脆抹着眼淚哭了出來。
“故意不故意先不說,婉瑩,你好好看看,是不是除了沒了的一段視頻外,相機沒有其他的損傷?”秦雅芙終於得以插話。
“嗯,我再看看。”許婉瑩也看出今天的形勢,沒人在意服務員的動機,直到目前,也就秦雅芙還算好意提醒自己一句,所以,她雖然心裡不舒服,卻也沒辦法,只得動手又鼓搗了一會兒相機。
蘭海軍有些不耐煩,雙手插兜,看了眼廳裡,有心進去,又感覺已經出來了,不等許婉瑩檢查完,不太禮貌,只得耐着性子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