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婆怎麼那麼狠的心?連孩子都不管了?不過,還真是人不可貌相,我看着挺溫柔一姑娘呢!”聽到有話費可得,老男人多少放心些,不由得好奇起來。
“問題不在她,是我那個情敵,歪腦筋打了很長時間,今天趁我不在,可逮着機會了,唉!差點兒急死我,這下好了,叔叔,您老人家就是及時雨宋江,救人於水深火熱當中的大好人呀!”林子航爲了奉承老男人,可謂搜腸刮肚,連三國裡的人物都用上了。
“唉,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不知道您看到那傢伙沒有,長得一副牲畜無害的無辜模樣,可心思最是歹毒,欺騙婦女兒童特別有一套,騙財騙色,樣樣都少不了他。”
提起僞君子,林子航倒是敢直言不諱,因爲他知道,這種人的行爲雖然會受到人們言論上的譴責,可除了令人鄙視之外,卻不至於嚇到不願意多管閒事的老男人。
“哦,對,別說,我還真看見他了,但我覺得,他看你老婆的眼神可不善,估計是你們年輕人識人不準,纔會看不出他的狼子野心的吧。”
老男人得意地說出自己對蘭海軍的印象,其實他也是故意託大自己,之前因爲蘭海軍過來找秦雅芙時,也就是往店裡瞥了那麼一眼,目光有些冷,卻也說不上多糟糕,他現在藉着林子航的話,自然吹噓起自己眼光的獨到之處。
林子航明知道老男人未必有本事一眼看透一個人,卻也無所謂,只管順情說好話,哄得老男人心花怒放就是,他更是趁機說出自己的計劃:
“叔叔,麻煩您看着他們點兒,要是祭拜完了,您就攔下他們,隨便找個什麼理由,比如,她剛剛買您的東西了嗎?”
林子航這算是循循善誘了吧。
“買了,給了一百五十塊。”老男人小心翼翼地回答,卻不明說自己多收了二十塊錢的好處費,他真怕年輕男人會要回已經到手的錢,畢竟這錢賺得這麼容易,讓他的心裡不踏實,所以,纔會不得不打這個電話。
“那就好辦了,您就說她給您假錢了,拉着他們不讓走,我估計,那個男的肯定會再出一份塊,以求息事寧人的。”林子航分析着蘭海軍的行爲。
“他想息事寧人就息事寧人?要真是他扣着你老婆不放她走的話,可夠不像話的,那我就藉機敲詐他怎麼樣?”老男人倒是貪心,腦瓜也算活絡,馬上想得深遠起來。
“好是好,您不怕攤上麻煩嗎?”林子航想了想,還是不願意連累無辜,提醒道,“你就盡最大努力吧,我老婆是個善良的人,否則,也不一定會被他騙了,而且,如果因爲她,害您做不好生意,她肯定會自責的,所以,您只要盡力就好。”
“好嘞,我自己看着辦吧。”林子航這話說得人心裡熱乎乎的,反倒讓老男人心生感觸,儘管隔着電話,他還是點點頭,爽快答應下來。
掛斷電話後,老男人擡頭,看見蘭海軍一隻手拎着裝滿香紙的袋子,另一隻手緊緊攥着秦雅芙的手,往山下走去走去。
兩個人如此親密的舉止,若是放在不知根底的人身上,可以理解爲兩口子感情好,男人悉心照顧女人而已。
可老男人卻已經知道了秦雅芙是被脅迫的,不由得義憤填膺,反正他平時的生意也不算太好,乾脆又等了一會兒,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便從裝錢抽屜的底層取出一張鈔票,小心翼翼地揣進衣服兜裡,隨後,他把小亭子門上了鎖,悄悄往焚燒爐方向走過去。
今天的風不算大,秦雅芙擡起頭,望着焚燒爐煙囪裡的煙扶搖直上,飄到碧藍的天空當中,再慢慢消散,這個過程看得人心裡莫名難受。
“想什麼呢?”蘭海軍感覺到一直攥着的手心裡已經有了汗意,轉頭問道。
“人的一生,不管曾經多麼輝煌榮耀,可到最後,不也是化作一堆灰燼,融入泥土當中,煙消雲散了嗎?何必強取豪奪,弄得大家都難做呢?”秦雅芙咬了咬牙,直視着蘭海軍的雙眼,慢悠悠地說道。
“你在責怪我?”蘭海軍因爲剛剛攏火的時候,臉頰被烤得通紅,雙眼更是紅彤彤的,有些嚇人。
“就事論事,是你先問我的。”秦雅芙退後一步,因爲手一直被拉着,也退不多遠,只得彆扭地站着,將臉轉向一旁。
“嗬,你這一臉的委屈還真是眼熟得很呢!”蘭海軍另一隻手握着木棍,把焚燒爐的鐵門推上,往秦雅芙身邊走。
秦雅芙自然快速往旁邊移動,可心裡也卻在琢磨着蘭海軍話裡的意思。
“還沒想起來嗎?”蘭海軍的目光如炬,直直地盯在她的臉上。
“有什麼好想的?你少胡言亂語了!”秦雅芙的眉頭一皺,猜到些蘭海軍的心思,卻哪裡敢讓他說出口啊?“那個,我累了,現在可以回去了吧?”
“累了?我揹你好不好,雅芙?”蘭海軍說着話,手上用力,就把人拉向懷裡。
秦雅芙也意識到蘭海軍的企圖,知道自己的力氣掙不過他,乾脆順勢湊了過來,卻在接近後,擡腳狠狠踩向他的腳面。
這麼做雖說有些不厚道,可現在,哪裡是講得出厚道道理的時候呀?
“耍小心機的你更加可愛,我現在可是領教了!”蘭海軍不傻,居然在秦雅芙微挑眉毛的表情裡看出端倪,於是輕鬆避開,可還是把人摟進了懷裡。
秦雅芙一招不行,自然不會屈服,隨即,屈膝往上一頂,就對準了蘭海軍的命門。
“出息了!”蘭海軍讚歎着,身子一擰,竟然輕鬆避開攻擊,當然,可也不再相讓,直接把人緊緊貼到身上,讓她再沒活動的餘地。
“你瘋了!放開我,救命啊!”秦雅芙真急了,她就感覺蘭海軍未必肯輕易饒過自己,卻還是沒想到他竟然敢在大庭廣衆之下就動手。
“喂喂,你們兩個,幹什麼呢?”小亭子的老闆終於出面了。
“我們幹什麼與你何干?”蘭海軍眼神兇兇地瞪過去。
“怎麼沒有關係?首先,你們的行爲在這種地方有傷風化……”
“風化?嗬,過個千年萬年的,這裡什麼不會被風吹化了呀?我們礙着誰什麼了?大叔,您多管閒事了!”
蘭海軍語氣霸道,一臉的痞相,居然跟袁赫和周雲凡有得一拼,難道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這麼快就被那兩個東西腐化了?可爲什麼不是他們學點兒他往日溫文爾雅的風度呢?
秦雅芙在感嘆之餘,也難免對自己的念頭感到可悲,蘭海軍分明早已陌生到讓她看不清本質了,她怎麼還對他心存幻想,期待他還有變回原來模樣的可能呢?
“小夥子,這裡是公衆場合,請你自重!”老男人對蘭海軍的態度愈加憎恨,心裡天平不由自主地又向林子航那邊傾斜了幾分,這什麼人啊?難怪人家丈夫着急,倘若是自己女兒這麼被挾持,他早拿菜刀追着砍人了。
“我自不自重關你什麼事?”蘭海軍冷哼了聲,態度很不好。
“你既然來這裡,應該是拜祭親人的吧,這麼在大庭廣衆場合摟摟抱抱的,畢竟對逝者不夠尊重,我建議你,還是注意些好。”老男人的話,說得一板一眼倒也有些道理。
“行,我知道了。”蘭海軍擺擺手,他畢竟不是從骨子裡就霸道的人,他在看到老男人臉上的鄙夷之色,仗着酒意耍的脾氣也就悄然消散了些,再加上懷裡拼了命掙歪的秦雅芙,也讓他心灰意冷,不想再惹是非。
所以,蘭海軍竟是妥協地朝老男人點了點頭,鬆開對秦雅芙的禁錮,改爲重新握着她的手,準備離開。
“哎,你們別走!”老男人其實是第一次幹這種刻意爲難人的事,手生得很,吭哧着語氣道,“那個,那姑娘剛剛在我那裡買花……”
“買你的花有什麼問題?”蘭海軍的眉頭一皺,鬆開些秦雅芙,可依舊抓着她的手,歪頭望向她。
秦雅芙的心裡也是一緊,她不知道老男人要說什麼,可事到如今,她也沒辦法阻止了,所以,死死盯着老男人,脣瓣微顫,冷聲道:“我買你的花,按價付款,哪裡對不住你了?”
秦雅芙把“按價付款”四個字咬得極重,也算是提醒老男人:你總不能忘恩負義,收了我的好處,卻還把我賣了吧?
“對啊,就是你給了我錢,我才找的你!”老男人一拍巴掌,快速從衣服兜裡取出一張百元鈔票,朝着蘭海軍揮了揮,“你看看,這姑娘剛剛給了我一張假鈔,你們有多欺負人?我都這個歲數了,開個小店容易嗎?
山門那個好位置被霸佔了,我只好跑到半山腰將就着度日,平時就沒什麼人來,連費用都出不來,你們不可憐我也就罷了,怎麼還帶這麼坑我的?”
“假鈔?”秦雅芙吃驚地望着老男人手裡的鈔票,大腦快速運轉,心頭隱約有所覺察,不由得故意擡手理了理頭髮,藉機偷眼望向身邊的蘭海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