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先生在給我上思想教育課?”秦雅芙想了想,直視着林子航。
“不敢,小生隨便說兩句罷了,夫人多心了!”林子航雙手抱拳,朝着妻子微微一笑,俯身拿起之前被他放到牀頭櫃上的水杯晃了晃,“做個好男人,給老婆換新水去。”
望着丈夫的背影,秦雅芙暗暗嘆了口氣,她明白他爲她好的心,可是,那句“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多麼瀟灑的一句話啊,但真正實施起來,談何容易。
林子航特意休息陪了妻兒一天之後,看秦雅芙的狀態很好,也就恢復了正常的工作。
秦雅芙對於唐曉蓮的確也有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之心,所以,雖然替她難受,卻也沒有刻意去管她的閒事。
只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即使秦雅芙想要獨善其身,卻還有外來力量的影響存在着。
一天,秦雅芙去做瑜伽的時候,居然遇到了裴菲菲。
這女人才三個多月的身孕,身體又不是那麼強壯的,就敢跑來做瑜伽,也是勇氣可嘉了。
秦雅芙是在做完瑜伽,正準備換衣服時遇到的裴菲菲。
兩個女人面對面地站到了一起,雖然猛一見,感覺很是相像,可要是仔細看,區別還是很大的。
尤其懷着孕的裴菲菲穿着瑜伽服,比已經生完孩子的秦雅芙還要瘦些,小身板有種只有骨架,不見肉的單薄感。
這次,秦雅芙特別用心地吸了吸鼻子,果然聞到股淡淡的香水味道,至於跟自己的體香有沒有關係,她不清楚,不過,裴菲菲看向她的眼神總有些怯怯的,沒來由的做賊心虛之感,很是彆扭。
“秦姐,真巧!”裴菲菲抿着嘴角,笑不露齒的靦腆,別有一種我見猶憐的柔弱之感。
“是挺巧的,前幾天聽說你的身體不大舒服,沒事了吧?”秦雅芙壓下心底的不痛快,淡然着神情問道。
“沒事了,還得多謝姐夫呢,要不是海軍哥託你問到姐夫,我的孩子很有可能就保不住了。”裴菲菲自然而然地將手放到並不明顯凸起的小腹上。
“沒事就好,懷孕這種事,心態最重要,但行動上,還是小心爲上。”哪怕是好意提醒,秦雅芙的語氣同樣不熱絡,若不是出於母親的天性,她才懶得理會。
“嗯,海軍哥說我的體質太差,讓我過來這裡諮詢下,看看能不能通過做瑜伽提高提高。”裴菲菲對秦雅芙的感覺很是複雜,她既不願意靠近秦雅芙,可同時又出於一種說不清的心理作祟,在見面後,不知不覺地,就想着多說幾句。
“好啊,那你去吧。”秦雅芙對裴菲菲的解釋無話可說,點點頭,轉過頭,有心離開。
“那個,秦姐,我聽海軍哥說,你懷孕的時候就做了瑜伽,感覺還行吧?”裴菲菲應該說心裡不踏實吧,所以,還是叫住了秦雅芙。
“哦,每個人的身體素質不同,這個問題我也說不好,個人覺得,你最好還是跟教練溝通下,讓他們針對你的情況,幫你做出分析,從而選擇最適合你的方式好些。”
如果換做其他人,秦雅芙或許會熱心地跟人家分享下經驗的,可對於面前的女人,她卻不敢掉以輕心。
“嗯,我約了上次咱們一起碰到的那個叫陳晨的男孩子,我看他講話挺和氣的。”裴菲菲對秦雅芙的態度似乎也不意外,眨了眨同樣很大的眼睛,望着她,忽然就轉移了話題,“秦姐,你真是越來越漂亮了,又那麼幸福……”
“陳晨過來了,你快去吧!”秦雅芙本就不樂意多搭理裴菲菲,好不容易看到對面走過來的陳晨,不由自主地鬆了口氣,急忙指着裴菲菲的身後提醒道。
“哦,好啊,好吧,謝謝秦姐,再見!”裴菲菲莫名其妙地道了聲謝,也就走開了。
秦雅芙看着走遠的瘦削身影,很是不舒服,想不到現在“海軍哥”三個字這麼熱門,之前是包子璇,再加上今天的裴菲菲,一個比一個叫得親密。
要知道,以前的時候,蘭海軍除了那些從小玩到大的發小兒之外,並不願意其他人喊他“海軍哥”的。
還是在哈爾濱的時候,有個新入職的女促銷員小平,她對蘭海軍的印象極好,所以,在跟大家相處時間長了以後,不知怎麼的,她就看中了秦雅芙對蘭海軍的稱呼,也跟着叫了聲“海軍哥”。
秦雅芙記得很清楚,那是一次十月一促銷活動結束後的慶功宴,因爲成績不錯,最體察民情的蘭海軍當然要請員工吃頓飯,慶祝一下的。
在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的時候,小平來給蘭海軍敬酒,靈動的翦水秋瞳裡,充盈着絲絲嫵媚,軟糯着嗓音,幾乎快要把人給融化了似的,“海軍哥”三個字,恰在此時出了口。
當時的蘭海軍面色微微一僵,不自覺地就斜睨着眼睛看了看旁邊的秦雅芙。
秦雅芙對此倒是沒有多想什麼,只是如常地低頭夾菜,沒有任何的表示,其實,她也是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纔對勁。
原本,蘭海軍跟哪個女孩子之間有親暱關係,於秦雅芙來說,都是無關的,包括人家叫他一聲“海軍哥”,也算不得逾越,因爲,沒人規定這是秦雅芙一個人對他的暱稱,更何況,還有家鄉那麼多,一起長大的發小兒呢。
而且,“海軍哥”三個字,好像除了聽起來比較親暱之外,也沒什麼實質意義吧。
可蘭海軍的臉色卻在瞬間難堪得多,他的面色一沉,望向小平的雙眼幾乎結出冰碴兒來:“小平,工作時間叫我蘭總,業餘時間,你可以叫我蘭哥。”
“但秦姐不是一直這麼叫您的嗎?怎麼,?您對什麼人叫您什麼,還有區分嗎?”小平很不甘心,一時被當衆噎住的滋味可真難受,不自覺地就反問了一句。
“嗬,她嘛,我們是從小到大的青梅竹馬,這麼多年了,我只習慣於她這麼稱呼我。”蘭海軍回答得理所當然。
“哈哈,蘭總開玩笑呢,哪有那麼多的禁忌?不過是我們那幫發小兒叫了多年,沒辦法改口了,之後,再沒人這麼叫過,蘭總難免不適應,沒關係,適應下就好了。”秦雅芙用胳膊肘輕輕撞了下蘭海軍的胳膊,笑着解釋道。
這蘭海軍也真是的,跟個稱呼較什麼勁?
“哦,秦姐這麼說,我還是可以叫的對吧,海軍哥?”小平很執着,話被說到了這一地步,哪怕爲了爭口氣,她也要敲定這個稱呼。
“不對,還是叫蘭總吧。”蘭海軍難得地固執着,雖然神情不及剛剛那麼凌厲了,可態度依舊是明顯不肯妥協的。
“爲什麼?”小平很受傷,臉色越發難看起來。
“沒有爲什麼,個人喜好吧。”蘭海軍看到小平非要死纏爛打,不由得絲毫不留情面地皺緊了眉頭,“我這麼說,你能明白嗎?”
“哦,蘭總這是明告訴我,對我不喜歡唄。”但凡依靠嘴皮子謀生的人嘴巴都比較毒,臉皮也算不得薄了,直接問出了口。
“不能這麼說,”蘭海軍畢竟不想徹底把氣氛弄僵,於是緩和了語氣,“我只是不喜歡外人這麼稱呼我罷了,至於說,對員工的喜歡不喜歡,哈哈,小平這是說笑了,作爲領導,我喜歡你們的每一份努力,但是從個人角度來說,咱們都是一起奮鬥的朋友,自是相互欣賞嘛!”
蘭海軍冠冕堂皇的一通解釋,其實還是有漏洞可抓的,不過,這個時候,就有其他業務員出來打圓場了,畢竟蘭海軍再怎麼隨和,人家也是堂堂地區經理,小平一個小小業務員,非要逼人家表個什麼態的做法委實欠妥當。
於是,話題被人岔開,那個小平嘟着嘴巴,整頓飯吃下來都不怎麼開心,尤其當她有心思跟秦雅芙拼拼酒的時候,又被蘭海軍攔了下來,這令她愈加地不開心。
好在酒桌上的官司,也算哪兒說哪兒了了,在之後不久,小平就辭了職,再沒得見,事情也就沒了下文。
不過,自此,關於蘭海軍不喜歡別人叫他“海軍哥”的說法,還是在“金色麗人”傳了出來。
可如今——
似乎,蘭海軍曾經堅持的一些原則也發生了不小的變化啊。
秦雅芙換過衣服,走出瑜伽館。
在路邊等出租車的時候,秦雅芙看到先出來的唐曉蓮開着車子車緩緩行來。
“雅芙,上車!”唐曉蓮按下車窗招呼道。
“不了,我……”
“我有話說!”唐曉蓮沒等秦雅芙拒絕的話說出口,率先嚴肅着表情望向她。
“什,什麼事?”秦雅芙遲疑着,她還記得林子航的叮囑,不想管唐曉蓮的任何事。
“雅芙,有件事,你幫我分析下,而且咱們這麼講話怪不方便的,你還是上來吧。”唐曉蓮看出秦雅芙的心思,乾脆壓低了聲音,動手打開副駕駛的車門等候她。
秦雅芙垂下眼簾,站在原地沒動,嘴硬道,“我家裡還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