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蘭海軍忙完,已經快到半夜十二點了。
他一直也沒跟那些起鬨的店員解釋秦雅芙的身份,只是紅着臉拉着她匆匆走了出來。
秦雅芙對這個虛無的稱謂也沒再計較,心裡的苦讓她忘記去想這其中有多大的關係了。
兩個人出了店後,蘭海軍才問起出了什麼事。
秦雅芙的心情已經平靜些了,自然更加不會告訴他自己的家事了,只說是跟林子航起了口角,出來散散心。
蘭海軍明知道秦雅芙不是刁蠻任性之人,不可能因爲幾句爭吵就獨自跑出來,而且就算是有天大的事,林子航也不應該對她不聞不問的,但是,她不肯說,他也就裝作不知道的樣子,特意提出要送她回林子航的住處。
秦雅芙死活不肯,這時才說出她最想做的事情:回家。
可是,她今天起大早才興高采烈的來見林子航,晚上就自己一個人回家,任誰也沒辦法相信他們之間沒有事情發生。
蘭海軍不願意看見她和林子航在一起嬉笑嫣然的甜蜜模樣,可還是希望她幸福,他擔心現在放任她衝動的離開,會造成她今後永遠的悔恨。
所以,他只好先拖住她,說現在沒有回家的車,最快也得等到明天早上,跟她商量着先找個旅店住下來。
秦雅芙想了想,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好答應下來。
蘭海軍瞭解秦雅芙膽子小,就開了相鄰的兩個房間,陪她在旅店裡將就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蘭海軍過來找秦雅芙,還是跟她商量送她去找林子航,秦雅芙堅決不肯改變主意,執意要走。
蘭海軍不知道怎麼聯繫林子航,看着她難受乾着急,也想不出別的辦法來,只好送她到了車站。
也是天意弄人,偏偏因爲昨晚那場大雪造成交通障礙,在車站門口貼了暫時不能發車的通知。
蘭海軍的心放下些,再次提起林子航,秦雅芙惱得厲害,淚眼婆娑的說:“海軍哥,不要再提那個人好嗎?今天要是走不了,我就跟你去你店裡好了,讓我幹什麼都行。”
蘭海軍明白她是心裡難受,希望通過做事來分散注意力而已,想想,過了一個晚上,不管她和林子航發生了什麼,都應該有了冷靜的時間,如果今天林子航還不來找她,那麼——
蘭海軍的心裡又不平靜起來,再怎麼說,林子航如果那麼絕情,秦雅芙再跟着他,自己也不會答應了。
蘭海軍告訴秦雅芙因爲今天是聖誕節,一定會很忙的。
秦雅芙欣然點頭,這是她期望的,忙死都比傻坐着胡思亂想來得要快樂。
蘭海軍把秦雅芙帶到了昨天的總店,他覺得在那裡,她應該更有事可做,比跟着自己東跑西跑的要強。
那些店員也都認識秦雅芙,一口一個“嫂子”叫的無比自然,秦雅芙剛開始的時候還想解釋來着,後來發現說了半天,她們也只當自己是害羞,根本不聽她的說法,反正就是幫個忙,找點事做,秦雅芙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店長蔣梅給秦雅芙找了套店員的工裝,讓她跟着她們一起開早會,練習說:“你好,歡迎光臨。謝謝,請慢走。”那份新鮮感讓她暫時忘記了煩惱。
當她和大家伸出手互拍鼓勁,一起大喊“加油”的時候,她更加覺得自己充滿了動力,什麼人情世故,什麼兒女情長都可以放下,跟着這些有朝氣的女孩子補貨、貼價籤,都是快樂的。
正式開門營業後,進店的人多起來了,她就是個替補,哪裡需要人手她就去哪裡,當店裡忙不開的時候,她把門口發傳單的店員替換進去,由她接着發。
她手裡拿着厚厚的一摞傳單,見人就說你好的勁頭勝過任何一個員工,一方面是充實,更多的也是充塞心底空虛難過的滋味,她昨晚一夜無眠。
正當她笑意盈盈地遞給一對情侶時,人家接過,順手就扔到了地上,她有些心疼這印刷精美的圖案,忍不住蹲下去撿。
一隻手快過她撿了起來。
秦雅芙連聲道謝,擡頭對上那雙通紅的眼睛。
她如遭蛇咬般,起身就走。
卻被他死死抓住一隻手。
正好裡面的一個店員出來換她,一見這陣仗,脫口而出:“嫂子,怎麼了?”
林子航的臉當時就綠了,瞪着店員的眼睛像銅鈴般可怕:“嫂子?她是你的嫂子嗎?”
店員一時毛了,結巴着說:“你,你,你是誰啊?你怎麼可以,可以......”
林子航已經收回了視線盯住秦雅芙,嘴角掛着嘲諷的笑:“秦雅芙,想不到一夜不見,你就做了別人的嫂子,這速度也太快了吧?”
他的眼睛像是要噴出火來,臉上肌肉微微顫動:“你再怎麼急,也得等我死了再改嫁吧?你......”
他忽然哽住,眼裡蒙上一層霧氣。
秦雅芙感覺被抓住的手腕處痛得好像要斷掉了,可是,她只是緊咬着嘴脣,毫無知覺的看着他,心痛的滋味,又豈是這點身體上疼痛所能相比的?
她微扯嘴角,淡淡地笑着:“你何必拿這話來嚇我呢?早死早投胎,未必不是好事情。這裡人來人往的,你在這兒胡說八道的有意思嗎?”
林子航使勁閉了下眼睛,迫回眼裡的淚水,啞着嗓子說:“雅芙,咱們回家吧,我不知道你爲什麼走?又爲什麼會在這裡被人叫做‘嫂子’,我就想聽聽解釋好嗎?”
秦雅芙控制了許久的眼淚終於落下來,她用衣袖擦了擦眼睛,轉身把手中的傳單遞到聞訊趕來的蔣梅手裡,沒敢看向她,半垂着頭說:“不好意思,蔣經理,我先走了,等海軍哥來,告訴他,我會給他打電話的,讓他不要惦念。”
蔣梅是個聰明人,昨天最開始的時候也跟着大家誤會她是蘭海軍的女朋友了,可後來越看越看越不像那麼回事,只是當事人也沒澄清,她便沒吭聲,及至從門口見到他們兩個人糾纏,立刻明白過來,這纔是正主兒。
所以,她給蘭海軍打了個電話簡單說了下情況,蘭海軍沉默了下,只說了句:“這是她的私事,咱們不用管。”就掛了電話,能夠聽出他的失落,更多的也像是無奈。
蔣梅只好走了出來,雖然這是人家的私事,她不應該摻和進去,可是,畢竟在她的店門前,又跟秦雅芙處得不錯,就琢磨着上前打個圓場兒,讓他們有話找個揹人的地方去說也好些。
恰好,秦雅芙也是這個意思,反而省得她廢話了。
看着兩個人走遠,蔣梅回到店裡,就看到那幾個小丫頭正在交頭接耳,她把臉往下一沉:“都不用做事嗎?”
大家立刻噤了聲。
林子航死死抓住秦雅芙的手不放,隨手攔了輛車,直接回到家裡。
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講過一句話。
林子航的心裡彷彿鈍刀割肉般的痛。
昨晚,年玥來電話說是那個朋友找他,他盛情難卻的去了。
見到的卻是醉酒後的薛晶晶,他不明白年玥爲什麼說謊,年玥只說了一句話:“我欠她的。”就匆匆離開了。
林子航要帶薛晶晶離開,薛晶晶執意要再喝一杯酒,林子航拗不過她,只得搶過酒杯喝了下去,然後就要帶她回家,他打算把她安頓到家裡後,就回去找秦雅芙。
可是沒想到,薛晶晶的酒裡應該是下了什麼藥物,從西餐廳到家的時間,足以讓藥效發作,林子航開始有些迷糊,打開門後,不自覺地就喊出了秦雅芙的名字,薛晶晶也不糾正,藉着酒勁就跟他撲倒在牀上。
林子航意識開始模糊,感覺身邊耳鬢廝磨的人就是心心念唸的秦雅芙,難免動了情,低頭吻上眼前人,喃喃低語着。
怪只怪薛晶晶太着急了,她那麼小的年齡卻狠辣有道,這麼陰毒的招數都使了出來,只是因爲她對林子航不死心,同時也不甘心韓琳的入獄,所以,過於積極主動的去解他的衣服,太過於的迎合他。
讓林子航的最後一絲意識領悟到秦雅芙絕對不是這麼大膽開放的人,他下死力掐了把自己的胳膊,看清楚了眼前的人,用力推開,跌跌撞撞的跑進浴室裡用冷水當頭澆下,心裡的難受滋味得不到緩解,他狼狽地坐在地上,不敢動彈。
薛晶晶早在剛進門時就偷偷錄了音,看到林子航到最後還是能夠清醒過來,她再跟過去,就只聽到林子航的辱罵聲音,她明白再不會有機會了。
所以,她先是找出林子航的手機,給秦雅芙打電話,卻不等接通就掛掉,之後,就坐等她打回來。
林子航在浴室裡受藥物影響,滿腦子亂轟轟的,再加上水聲,對於外面發生了什麼一概不知。
薛晶晶等了一會兒,見秦雅芙沒有回撥,她就再次打通電話,這次,秦雅芙的接電話速度讓她滿意,她輕鬆的把錄音放給秦雅芙聽,收了預期的效果。
之後,她再次來到浴室門口哭坐在外面:“航哥哥,航哥哥,我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