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雅芙聽到那兩個人的對話後,心裡越發感動,忍不住緊走幾步,跑到了樹下,挨個飄帶看去,全都有自己的名字,祝福的話幾乎囊括了她所能想到、聽到的全部,而且都是手寫的,字體也不一樣。
看起來,林子航真的是用了番苦心,至於再掛到這裡,估計沒有半天的功夫也弄不完。
秦雅芙忽然又想起他開來的那輛車的車牌號好像是省城的,難道——
難道他昨晚就回來了?
或者說他今天一大早開車趕到這裡,等他裝扮好這棵樹後,又匆匆返回家裡接了自己過來?
光是想想,秦雅芙都感覺頭大得厲害,心裡熱熱的,鼻子一酸,眼淚就落了下來,她抓着林子航的手輕輕搖頭:“不,我不要你這麼辛苦,我會不安心的……”
“傻話!”林子航忙打斷她,“只要你喜歡就足夠了,什麼安不安心的?你怎麼可以跟我說這麼見外的話呢?”
他越是表現得輕鬆隨意,秦雅芙的心裡反而愈加難過:“你這是何苦呢?就爲了這棵樹……”
“你別小瞧這棵樹嘛,它可是我愛你的見證,以後咱們每年都過來,就讓它一直看着我們幸福下去好不好?”
林子航得意於自己的臨時創意,要說這項工程,花費不多,但貴在心意,而且吃力得很,一向高冷的他,不得不託同學幫忙寫飄帶,再借了朋友的車連夜趕回來……
秦雅芙擡手撫上他深陷的眼窩嘆息道:“你爲了弄這個中看不中用的東西,累成這樣兒,甚至連家都肯不回,你讓我怎麼喜歡它?”
林子航苦笑:“老婆,你能不能浪漫點?別的女孩子見到這個不應該感動得以身相許嗎?你竟然嫌它中看不中用?”
秦雅芙嘟起了嘴巴:“可是,如果把你累壞了,其實還是要我來照顧你的。”
林子航皺起眉頭爭辯道:“秦雅芙,你怎麼這麼不解風情呢?這叫情趣呀!生活原本就不易,我們經歷了那麼多,再不自己給自己找點樂趣,得多無聊啊?”
聽他這麼說,秦雅芙只得老實的點了點頭,她心中的感動是毋庸置疑的,只是,他付出的越多,就越讓她感覺虧欠他,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好像並不會因爲一方的熱忱,另一方的感恩戴德就可以走得順利。
秦雅芙神色的異常被林子航看在眼裡,不由得心情爲之一窒,他這麼掏心掏肺的對她,不論做什麼,做多少,只要能博得伊人一笑,他都在所不惜。
可是,他的愛也是有尊嚴的,當看到她始終帶着怯怯的眼神望向自己時,他的心裡就難過得厲害,他不願意要一份帶着感激的愛,她曾經說過,她嫁給他是被他催得太緊了,那麼現在,他只是渴望一點點打動她,讓她對自己的選擇不後悔而已。
可是——
唉!
“嗨,你就是飄帶上寫的秦雅芙呀!”
剛剛拍照的那對情侶還沒有走,他們站在不遠處,恰好聽到林子航叫了秦雅芙的名字,那個女孩子不顧男朋友的勸阻,湊了過來。
她仔細的打量了會兒秦雅芙,讚歎道:“果然長得夠漂亮的,難怪你男朋友捨得爲你花費這麼大的心思!”
秦雅芙的臉一紅,忙道:“哪有啊?你說笑了。而且每個人對感情的表達方式不同,你男朋友也有他關心你的心意嘛。”
“這個也是,不過,他沒有你們這麼浪漫。”女孩子倒也直爽,卻還是難掩羨慕。
“其實我正說他呢,浪漫又不頂飯吃,沒必要這麼折騰的。”秦雅芙有些心虛地小聲說。
“哎,不管做什麼不都是爲了哄你們開心嘛?你們女人就是麻煩!”女孩子的男朋友不滿地加入到談話中來。
“你看,我是沒有弄這樣一棵大樹,但是,我每天接送你上班,每天給你送飯,節假日聽憑你的調遣,我做的也不差呀,我踏踏實實的做個好男人,你嫌我不夠浪漫;她的男朋友浪漫了,她又嫌不頂飯吃。”
男孩子抱怨着蹲到了樹下嘆息:“唉!都說女人心海底針,還真是難琢磨,你們說說看,到底讓我們男人怎麼做纔是對的?”
女孩子是個爽快性子,一聽這話,就不高興了,走上前去,扯着男朋友的耳朵就翻了臉:“說什麼呢?這段時間給你好臉子了是吧?我就說讓你給我弄個許願樹,你不願意弄也就罷了,還學會滿嘴牢騷了,我看你是皮子癢了吧?”
“哎,別,別,別,媳婦兒,當着外人的面,你總得給我留點面子不是?”
男孩子忙求情。
“面子?面子多少錢一斤?它有我值錢嗎?”女孩子不依不饒。
“沒,沒,沒你值錢,親愛的,你快放手,一會兒耳朵掉了,我就成“一隻耳”了,那得多難看啊!咱們有話好好說,好好說,行吧?”
看樣子女孩子也是霸道慣了,就這麼鬧,也沒見男孩子生氣,又是討饒,以是作揖的,纔算消停下來。
秦雅芙還是第一次看兩個這麼率真的情人間的打情罵俏,她捂嘴輕笑的同時,偷眼看向林子航。
林子航雙手抱臂,眼裡也是笑意盈盈,一副看熱鬧的模樣。
女孩子放過男朋友,來到秦雅芙的身邊,小聲說:“你們剛纔的彆扭勁兒我可是都看見了,人家一片好心,你怎麼這麼不知道好歹啊?”
秦雅芙沒想到她“現身說法”後,還會特意來說教自己,猜不透她爲什麼來管自己的閒事,不過,既然人家問起了,卻還是難免委屈地控訴了一句:“我也沒說什麼,就是感覺這麼勞心勞力的有些不值得,他就不高興了。”
“你還想說什麼啊?人家花了那麼多的心思,結果你拉長了一張臉迴應人家的勞動成果?”
“我,我有那麼明顯嗎?”秦雅芙聞言用力搓了搓臉頰,心裡更虛,她還以爲自己掩飾得很好呢。
“沒有,一點都不明顯,就是我這個陌生人都看出了你的心事。”
女孩子講話很直接。
秦雅芙無奈地垂下了頭。
“對了,你們是什麼關係啊?”女孩子忽然問道。
“啊?”秦雅芙愣了下,卻還是實話實說,“夫妻。”
“嗯?你們都結婚了?噢,我的天呢!”女孩子一撫額頭,“真沒看出來,我還以爲你是被他脅迫的呢。”
面對她的嘲諷,秦雅芙咬着嘴脣,無言以對。
“哎,我這個人想到什麼說什麼,你可別介意哦!”
女孩子看秦雅芙不說話,有些不好意思,忙解釋了一句。
“本來,各人有各人的問題,我不該多嘴的,只不過今天,看到你們讓我想起我的好朋友。唉!”
她先嘆了口氣:“本來,她的前男友對她好得不得了,她還總是不滿意,挑這挑那的,後來又發生些事情,鬧得厲害了,兩個人終於分了,之後,她才發現自己早就適應了人家平時無微不至的照顧,可惜,一切都成爲從前了,再也回不去了,她差點沒傷心死……”
“喂,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舊事,你又提它做什麼?人家好好的,你說瞎說什麼?天不算早了,咱們回去吧。”女孩子的男朋友本來有一搭沒一搭地跟林子航閒聊了幾句,無意中發現女伴跟秦雅芙說起這些,忙走過來制止。
“好吧,”女孩子撇撇嘴,“你又嫌我嘮叨了,真是的。不過,秦雅芙,你別怪我多嘴,你老公看起來人不錯的,哎……”
不等她說完,她男朋友就拉着她離開了,邊走還邊解釋了句:“她就是心直口快慣了,你們別聽她胡說八道的。”
秦雅芙望着他們遠去的背影,想着女孩子“胡說八道”的話,是啊,她自己成天吵着要分手,可是,如果真跟林了航分開了,估計她也不一定受得了沒有他的生活。
林子航歪頭看着妻子發呆的樣子,心裡不是滋味,走到她身後輕輕擁住,低頭在她耳邊柔聲說:“雅芙,有時候,我更願意看到你沒遮沒攔的跟我鬧一鬧。”
“你有病吧?”秦雅芙噗嗤笑出了聲,側過頭拉了拉他的耳朵,“像這樣嗎?”
“哎喲!”林子航誇張的大聲叫喚,“謀殺親夫啦!”
秦雅芙靠在他的懷裡肆無憚忌地大笑:“我覺得,你有點受虐狂的味道,原來,你是喜歡被人欺負着生活啊!”
“那也不盡然,我只供你一個人欺負嘛!”林子航好心情地把頭埋進她的頸窩裡。
遠遠地又走過來幾個返程的遊人,秦雅芙看了看時間,已經下午四點多了,她推了推仍舊膩在她身邊的人:“子航,時間不早了,咱們拍幾張照片,也該回去了。”
“嗯,好吧,先拍幾張照片再說。”林子航含糊的應了句,就把相機設成自動拍攝模式,跑回樹下,兩個人合了幾張影,他又單獨給她拍了些照片。
看看差不多,秦雅芙再次張羅着回家。
“咱們今晚不走了。”林子航忽然笑嘻嘻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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