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秦若凡,你給我滾,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她閉起眼睛。滿目蒼涼。這一輩子她狠的夠徹底,殺母嗜父這個罪名被他強加安在她頭上,他讓她痛苦一生了,她永遠可忘不了這個場景,他讓她永遠記住了他,秦若凡,你贏了,你終於贏了。眼淚流乾了,她就像是游上岸上的魚,再也沒有掙扎的機會,只能等死。
秦若凡定定看她,想伸手把她臉上的眼淚抹乾,伸手顫顫,連指尖都是顫抖不停,聽到她的話語,動作一頓,握着她的手:“言言,我說過把這條命還給你。”他明明猜出她會痛苦,可他依然這麼做,他以爲看到她傷心痛苦他會痛快,可是沒有,沒有,滿臉落寞甚至比她還更痛苦。
湛言聽到他的話,猛的擡起頭,那張臉滿是戾氣與猙獰,嘴角的鮮血緩緩流下,秦若凡瞳仁瞪大,震驚心慌意亂,握緊她的手,痛苦嘶吼:“言言,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不要嚇我!”他是想過讓她痛苦,可卻沒有想過讓她死。這心裡一刀一刀的割,抽痛的鈍痛。想要把人抱着。卻被她猛地推開。
她擡起下巴,依舊維持高高在上的高傲,那張黑色的眼睛漸漸蒼涼與落寞痛苦並存,冷冷笑道:“秦若凡,你憑什麼以爲你這條賤命比的上我父親。我現在殺你,只會髒了我的手。”閉起眼睛。她不想看到他。
髒了她的手?幽藍色的眸子翻攪,眉宇間劇痛開始發作。深藍色的眸子變得幽藍,陰柔的俊臉變得猙獰。賤命?她說的不錯!他是秦家的私生子,不是賤命是什麼?他傷了她,自己卻最痛苦,他瘋狂的笑了起來,笑的嘶聲力竭,笑的猙獰,笑的眼淚都流出了,一滴一滴打在他臉上。言言,你對我永遠都這麼不留餘地。手背的青筋凸起,像是要爆裂開來,額上的冷汗發作,渾身痛入骨髓,像是被刀戳進骨頭,渾身疼。
他蹲在地上,雙手抱頭,頭髮凌亂,額間的劉海遮不住那雙深藍卻詭異的眸子。他擡眼咬着脣:“言言,是不是我痛不欲生,你會高興。”但他怕發作起來會忍不住傷她。不,不,他絕對不會再傷她,就算自己痛苦。
修長的雙手緊緊扣在泥土裡,鮮紅的血蔘出,藉着燈光,她看到那雙猙獰無比的臉,咬着脣悶聲不吭聲。她知道他是清醒的,筆直站起來,看着他痛,她也以爲看着他痛,她會痛快,可是沒有!這個男人毀了她一切美好的生活,毀了她。她當然要殺了他,可不是現在。
他痛的渾身汗溼,脣邊留下鮮紅的血,那雙深藍色的瞳仁緊緊對上她的視線,眼底再沒有寒意,只有滿眼的痛不欲生與抱歉,他跪倒在地上,脣色褪去血色,透明的皮膚彷彿不是真實,伸起手想要握緊她的手,可他知道他再也沒有資格,滿手都是鮮血,眼淚在她視線下落下一滴,咬着牙隱忍痛苦:“言言,對不起。”說完昏倒在地上。
寂寥的身影瘦弱卻堅強的挺立,燈光把她的身影拉長,滿臉滄桑,她就那麼安靜站着再不看地上昏迷的男人,眼底透着迷茫,五年前她親生殺了她的母親,如今她親自下命令殺了她父親,回憶裡,那熟悉卻陌生的嗓音響起,阿言,阿言一直喊她。她恨過她父親,她冷漠與他保持距離,卻忘了兩人相同的血緣,他死了,她真的會痛。秦若凡這一擊,她活該!
頭頂的雨滴砸在她臉上,她茫然無比,父親,你恨我麼?恨我以前的任性!
這時候,十幾輛黑色加長轎車停在路邊,強烈的燈光打在她臉上,她伸手擋住,依舊茫然,雙眼空洞盯着遠方。卻看不到任何人。
高大的背影從車上下來,墨色的瞳仁看到遠處瘦弱的身影,心口狠狠縮緊,顧墨襲睜大眼眸,黑色的眸子驚濤駭浪的驚慌與害怕,他的乖寶!他的乖寶!那瘦弱的身影從未有過的脆弱。她看着他卻又像是沒有看到。雙眼空洞讓他心驚。
從今早接到祁寧的電話,他心裡就極度不安,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立即明白髮生了什麼,是他的錯!是他的錯!他乖寶該受了多大的苦啊,如果他沒有隱瞞,這一切是不是都可以避免,造成他乖寶如今的痛苦,他也有份。拳頭咯吱咯吱握緊,滿臉蒼白,心口窒息。
“乖寶!”他穩步走過去,想要緊緊把人抱在懷裡,他總想爲他乖寶遮風擋雨,但最後都只能遠遠看她痛苦。
“你是誰?”她擡眼,眼前的身影模糊,她看不到任何身影。
看到那雙潮溼的眼眸,顧墨襲痛不欲生,他乖寶哭了?他乖寶從來堅強怎麼會哭?“乖寶,你哭了。”他聲音輕柔生怕驚擾到她。
哭了?剛纔秦若凡也說她哭了,她怎麼會哭:“我沒有!”
“好,沒有!”他一步步走近,腳步卻像是踩在自己心間,他想把他乖寶好好抱住,永遠不放開,他看着她痛,更痛,若是可以,他寧願取代她這種痛。
她定定看他,眼底的潮溼讓他心慌意亂,她臉色極淡,平靜的太過,語氣裡沒有絲毫起伏情感:“他死了。我父親死了,是我動的手。”
“不是你,不是你。”乖寶,我做什麼能讓你再不心痛了麼?他緊緊把人抱在懷裡。生怕一不小心,懷裡的人就會不見。
湛言眼淚終於再也忍不住,一滴滴的落下,他看着卻像是匕首往他身上割,痛的麻木。她就像是個木偶,任他抱着,雙眼空洞。
“乖寶,我們回家,我們回家好不好!”他要帶她離開這裡,離開這裡,他乖寶就不會這麼傷心了。
她閉起眼睛,再也不想睜開,熟悉的氣息讓她心口緩和,雙手緊緊抓住他的衣角,蜷縮在他身上,像及了沒有安全感的孩子,長卷的睫毛上沾溼了眼淚。顧墨襲痛不可及,低頭親在她的眼皮一直往下吻,落在那粉色的脣上。緊緊貼着最後放開。
“領主!”
顧墨襲眯起危險的眼眸:“把地上的人帶走。”
“是,領主!”
顧墨襲抱着他乖寶一步步往回走,一段路程,他卻覺得前路一直都是黑暗,看不清的小巷讓他迷茫,更怕丟了心間的寶貝,她痛,他更痛!他姿勢優雅貴氣,渾身卻透着一股頹廢與悲痛,滿是悲傷。
把人抱進車內,低頭看着他乖寶,見她緊緊閉着眼睛,低沉的聲音響起:“開車!”
“是,領主!”紅鷹握緊方向盤,心裡也擔心少爺,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脆弱的少爺,她太堅強,他卻忘了她也是個人。
車子一到蒙家別墅,幾個孩子紛紛出來,言寶見他爹地臉色陰沉抱着他媽咪,心裡一沉,再看他媽咪閉着眼睛,脆弱的樣子,心裡一震,他想問,可現在不是問的時機。
“言寶,把幾個弟弟帶回房間。”
“媽咪,媽咪怎麼了?”小瑾看到他媽咪,他雖然愛玩調皮,可也看得出他媽咪表情不對,心裡有些不安。
“小瑾,我們回房間裡。”言寶牽着小瑾,帶他離開。
圓圓見言寶哥哥嚴肅的臉,乖乖閉着嘴,趕緊牽着言寶哥哥的手走進去。
“小睿,這些日子寶寶都由你帶。”顧墨襲說完這一句,抱人走進去。
小睿定定站着,紅色的眸子升起擔心:“媽咪,怎麼了?”一字一頓,他問的有些遲疑,話裡透着關心。
“沒事。好好帶寶寶。”說完走了進去。
小睿站着不動,眉頭皺起緊緊盯着男人遠去的背影,心裡擔心,他擔心媽咪。
等言寶把小瑾和圓圓帶進房間後,小瑾敏銳看出有些不對:“哥,你說媽咪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以前媽咪都會理我們的,可今晚沒有,媽咪一句話都沒有說。”越說到後面,他有些哽咽。
“小瑾哥哥,別哭,言言媽咪不會有事的。”圓圓安慰。
“你才哭,你全家都哭,就算你哭了,我也不會哭。”小瑾抹了一把眼睛,心口有些疼。
言寶眉宇間沉穩,安靜站着落地窗旁,沉默不發,眉頭緊緊皺起,圓圓以爲他要哭了,胖嘟嘟的身子趕緊踮起腳尖想幫他抹眼淚:“言寶哥哥,不哭!圓圓都不哭!”
言寶視第一次視線認真落在這個胖嘟嘟的圓圓,掃過他的五官,長的很秀氣,嬰兒肥,那雙又圓又亮的眼睛滿滿都是擔心,他沉默了一會兒,組織語言,眯起眼:“你擔心我?”
圓圓嘟着小嘴點點頭:“言寶哥哥不哭!”要是言寶哥哥哭了,他也會哭的。
言寶伸手摸摸他的小臉蛋,柔柔軟軟真好捏,眼底的冰冷漸漸融化:“我不會哭,在這裡好好呆着。”
圓圓睜大眼珠子,圓溜溜的眼睛亂轉,言寶哥哥這次和他說話好溫柔啊,咧開小嘴乖巧點頭:“言寶哥哥,我會照顧小瑾哥哥的。”
小瑾撇嘴,眼底透着不屑:“誰要你照顧?”
圓圓被小瑾一噎,睜大眼睛認真拍拍胸口:“當然要啊!”
言寶等小瑾和圓圓睡了,才走出去,站在門口,剛想推開門。高大的身影把他整個人罩住,他明顯聞到爹地身上濃重的煙味:“別打擾你媽咪,過來這裡。”
言寶點頭,走到書房,房間都是煙味,眉頭皺起,媽咪最不喜歡聞的就是煙味了,顧墨襲也顧不得解釋:“言寶,你更懂事,今晚你先陪你媽咪一起睡覺。”
“那爹地你呢?”看來真的出大事了,他爹地怎麼會讓出媽咪呢?
“我還有事,媽咪一有什麼事情,立即通知我。”他滿臉嚴肅,手上把玩着打火機,咔嚓的火亮起又黯淡。深不可測的眸子幽深讓人摸不透情緒。
“好。”
“去吧!”眼底透着疲倦,聲音很是低沉。卻依舊悅耳。
言寶點點頭,這才轉身離開,現在他能做的就是不讓人爲他擔心,好好陪在媽咪身邊。
書房裡,紅鷹幾個還有祁寧、寧原幾個站在一旁,顧墨襲視線落在每個人身上,在祁寧身上停的最久:“傷怎麼樣?”
“已經好了大半,多謝顧大少關心了。”祁寧說完,臉色一頓,突然開口,話語帶着遲疑:“少爺…少爺。怎麼樣了?”
顧墨襲眸一轉,目光淡淡:“你說呢?”
祁樹垂頭領罪:“顧大少,我想見一下少爺,都是祁樹的錯,蒙爺的死是祁樹造成的,不管祁樹是死是活,我都不怨。”
顧墨襲眯起眼,他明顯感覺到祁寧聽完這句話身子猛的一震,臉色有些蒼白,眼底升起起伏。他猜出祁寧肯定在隱瞞。可他到底隱瞞什麼?有什麼目的?祁寧呆在乖寶這麼多年,他從來忠心,他想不出他能因爲什麼背叛乖寶。
“這不關你的事情,這幾天先別去打擾乖寶。”這對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個致命的打擊,親生父親因爲你而死,恐怕任何人都難逃脫這個陰影,他沒有辦法幫他乖寶走過,最終只能靠她自己。心裡擔心。這一次他是真的擔心。
“是,顧大少!”
“祁樹、寧原、祁寧你們先出去。”指尖撥動了菸蒂。他猛的吸了一口煙,吐出灰色的菸圈。再看菸灰缸上已經鋪滿菸蒂了。
“是,顧大少。”
等他們幾個走遠,冷峻的臉沉下,立即吩咐:“紅鷹,這段日子由你負責跟蹤祁寧,別讓他發現絲毫。”
紅鷹聽到這個命令,一怔,難道領主懷疑祁寧?這不可能吧,不過既然是領主的命令,他當然不能違背:“是,領主!”
“其他人給我查當天發生的所有事情,大大小小都給我查清楚,通知我。”顧墨襲道。
“是,領主!”
“對了,領主,之前您讓我們抓的那幾個狙擊手,屬下已經抓到了。”紫鷹突然開口。
顧墨襲一怔,立馬反應過來:“立即把人帶上來。”
“是,領主!”
五分鐘後,紫鷹把幾個人帶上去,那兩個男人眉目分明,額骨凸出,身材高大,一看就是西方人,虎口都是繭,看的出長年拿槍,五官普通,看起來普通,可眼底的精光讓他們兩個人明顯有別與其他普通人。
兩個男人即使垂頭也感受到了一股強大威懾,讓人臣服,雖然他們兩個人都不是怕死的人,可被強大的壓迫壓的慘白,後背冷汗涔涔。噤聲不敢開口。
“你們是秦若凡的人。”低沉的聲音透着睥睨與高高在上。話音間寒意不掩。
兩個男人沉默並沒有開口。
顧墨襲冷笑:“就算你們不說,我也有辦法撬開你們的口。想活還是生不如死,自己選擇。”
兩個男人身子一抖,因爲他們都知道眼前高位男人不是普通人而是流島的領主,所以更怕,他們都是惜命的人:“顧領主,你不管問什麼我們都回答,希望你能放我們一條生路。我們做事都是聽命行事。”
“肯說就行了。”他眉頭微挑,眉眼極爲漂亮:“秦若凡派你們暗殺蒙爺?”
兩個人身子一抖,趕緊道:“是。”話音剛落,明顯周邊的壓迫更強大,柯有德擡頭對上那雙霸氣十足的眸子,猛的一驚,渾身忍不住顫抖,立即垂着頭,太可怕了!太可怕!太可怕了。他們是被派去暗殺蒙爺,可根本沒有暗殺成功立即解釋,不解釋就是他們的死期了:“顧領主,我們是被派去暗殺蒙爺,可根本沒有成功。後面我們被蒙爺的手下抓住,被他威脅帶他走。而且蒙爺根本沒有受傷。秦少也並不知道蒙爺受傷與否。”
遠看那雙深邃的眸子沒有絲毫波動,近看便能看清楚他眼底的起伏,蒙父沒有受傷?可祁寧卻說蒙爺被暗殺中槍,這兩派人中明顯有一人說謊,想到祁寧的反應,那麼說謊的人就是祁寧了,祁寧爲何說謊?他不信祁寧在蒙家這麼多年會背叛祁寧,可他到底爲何要說謊說蒙爺受傷了?在蒙家唯一能讓祁寧說謊的便是蒙爺,那麼蒙爺這麼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他怪自己太過沖動,相信祁寧的話,所以讓他乖寶痛不欲生。若是他好好想想,便可以想到很多漏洞,爲什麼蒙爺被暗殺,唯獨祁寧逃出來了?太過在乎所以衝昏了腦袋。
“帶他們先下去,套出所有的話。”顧墨襲給了紫鷹一個眼神,紫鷹立即應道:“是,領主!”
“黑鷹,帶我去見秦若凡。”
“是,領主!”
蒙家地下室都是用來關押背叛者,秦若凡看越來越靠近的男人,雙眼陰鷙,沒過一會兒,眼底褪去陰鷙,臉上習慣性挑着淡淡的笑容。嘴角有紅色的血跡,頭髮凌亂,卻掩不住他身居高位的氣勢,一雙藍眸對上黑眸,火花四濺,冷靜,平淡,狠戾。犀利的像是矯健的獵豹,即使落入別人手中,依舊維持冷靜,這絕對是個心機深沉、優秀至極的男人。俊美絕倫的外表與他相當,渾身透着邪肆,那雙幽藍色的眸子能引人入魂。他從來不否認秦若凡的優秀,就算他乖寶會愛上這樣的男人,他也絕對不會意外。只不過他用錯方法,遇錯時間。就算他先遇到他乖寶,他乖寶還是隻喜歡他。
就在顧墨襲打量他的同時,秦若凡也在打量眼前的男人,漂亮驚豔的樣貌如同冰雕不似真人。一雙眸子透着凌厲的霸氣,渾身一股肅殺之前,那雙黑色的眸子看人像是能看透人的內心。這絕對是個睥睨天下的男人,霸道、凌厲,果決!這是個完全不下於他的男人。言言會愛上這個男人,他同樣不意外,他突然想到他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那時候,她只有十五歲,而他還不是臭名昭著的風流秦少。他第一次見她,她狂妄又囂張廢了他一隻手。他不會知道他對男人有想試一試的想法都是因爲想到那張囂張狂妄的臉。可他發現只要那些男人一靠近,他本能排斥,他找了一個女人,最後他得出一個結論,他還是喜歡女人,那種對他的慾望隨着時間漸漸變淡,直到再次遇到她,知道她是女人,看到她殘忍狠辣並不下他,他想征服。最後自己卻泥足深陷,不可自拔。眼眸一晃,思緒拋入腦後,他眼前越來越清晰。臉上帶着假裝的笑容:“顧大少來看我,是想看我狼狽的樣子落井下石還是想要殺人滅口。”他不是沒有看到他眼底的殺意,就算他想他死,也不是這麼容易,這條命誰也沒有資格來取,除了她。
“你配麼?”平淡的語氣卻透着起伏與寒意:“秦少,你如願報復了乖寶,你滿意了,這種感覺是不是很痛快,她死了是不是就如你的願了,你想把她逼死,這就是你想要的最後結果?”語氣不屑。秦若凡,你太過自負,所以註定言言是我的,就算你想要她愛上你,也是被逼,誰會喜歡脅迫,就算你爲她做什麼,她只會感動而不會動心,因爲她理智。
“不,不…”秦若凡眼底悲痛,幽深的藍眸直盯着遠處,全然再不掩飾深情,如今他才知道他愛她早已勝過他的命:“我寧願自己死也不願她痛。”語氣堅定,明明是高大的身影卻透着寂寥:“可我傷了她,真的傷了她,我不想,若是她心裡能有我一點點位置,只要一點點,我也絕不會下手,顧墨襲,我並沒有輸給你,而是輸給她的狠心。這我認了。”
兩人氣氛頓時沉默起來,秦若凡緊緊抿着薄脣,渾身卻依舊高高在上,幽藍色的眸子複雜難明,若是她對我有一點點感情,他與她也不會走到這個局面:“顧墨襲,你知道麼?這輩子我沒有羨慕妒忌過誰,唯一羨慕的便是你和陸臣熙,但唯一妒忌的人便只有你了,你得到了她,也得到了她整顆心,她心裡除了你誰也容不下。陸臣熙至少擁有過她的感情,而我卻從來沒有,她對我越是疏離,我越是妒忌、恨不得你死,恨不得把她壓在身下把人狠狠征服。讓她再也離不開我。”聽到咯吱咯吱的拳頭聲響,秦若凡笑了,轉身對上他那雙黑色的眸子,眼底潮溼赤紅:“她越是討厭我,我越是靠近,她厭惡我,我就逼她和我結婚,我與她的關係永遠是強迫與被強迫的關係。我的人生觀就是佔有與被佔有,可唯獨對她,我不忍心,她只要眉頭一皺,我整顆心都在糾結心疼,我有很多次強制佔有她的機會,可是一想到她會恨我,我就不敢了,顧墨襲,知道麼?我不敢?我秦若凡就算是親手殺了親生父親都敢,可唯獨在對她,我怕,我不敢。我怕她恨我。我秦若凡這輩子怕過什麼事情?唯獨她,唯獨她,這輩子她是我的劫。或許從一開始我對她的方式就不對。明明我比你和陸臣熙都先遇到她,可是她卻愛不上我,我不甘心,我對她這麼好,她怎麼愛不上我?就連讓她假裝都不願,她心裡裝着你,不肯給我絲毫位置,這麼個狠心的女人心就像是塊又硬又臭的石頭,我用命給她擋槍,她還想殺我滅口,你說這樣的女人到底有沒有心,有沒有心。”他發了瘋的笑,笑的嘶聲力竭,笑的狂肆,最後忍不住咳嗽起來,咳的眼淚嗖嗖的下來還在咳,臉都青了還在咳:“若是她沒有心,對誰都一樣,我認了,可不是,她對你完全不同,所以我恨不得殺了你,絕了她的念頭,我想着是不是你死了,她心裡或許會留些位置給我,我殺了你,她對我更恨,若是當時我在她面前,她一定對我下手了吧。後來我絕望了,既然她不上我,那就恨吧!至少恨能讓她記住我。”
顧墨襲心口複雜,看着眼前這個男人,他心裡震驚,眼前這個男人竟然這麼愛,完全不少於他對乖寶的感情,他同情他,佩服他,卻不會把乖寶讓給他。眼底的殺意漸漸褪去,最後留下一句:“我不會對你動手,所有一切由乖寶來。不管她想放你還是殺你,我都尊重她的意願。”
秦若凡並不意外,擡起頭直視他:“顧大少,不如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你說。”
“我給你蒙家家主的下來,但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秦若凡開口。見他沉默,脣顫顫開口:“我是想讓她親生殺了蒙父報復她痛苦一輩子,可最後我還是不忍心了,不敢了,我怕她的眼淚。我怕她痛苦。最後一刻,我讓人把人轉移,她沒有殺他父親。只要你答應我這個條件,我就把下落告訴你。”
“什麼條件?”顧墨襲開口。
“我想要一個我與言言的孩子。你放心,是人工授精,我還是怕她忘了我,如果我死了,她是不是會徹底忘了我?我不想,也絕對不准許。顧大少,我這一輩子都沒有求過人,這一次,我求你。”和言言有一個孩子,是他畢生的心願。
顧墨襲緊緊看眼前的男人,眼底全是對他乖寶的深情,他真的佩服眼前的男人:“我答應。”
他看着秦若凡,突然忍不住開口:“你難道就不想和乖寶解釋。”
秦若凡脣邊自嘲,笑了,最後淡淡的笑容:“沒有這個必要了,她陪了我一天,我說過給她這條命,就算她知道她沒有殺她父親,她還是要殺我,因爲你顧墨襲,她還是要殺我,因爲她怕我傷害你。所以這輩子,我認了。沒有她,我也同樣生不如死,死或許對我是最好的結局。”
角落處,湛言聽的分明停下腳步,閉起眼,轉身跌跌撞撞離開,秦若凡,你到底愛我什麼?你爲什麼要愛我?你說的對,哪怕我父親沒死,我還是要殺你。秦若凡!你爲什麼要愛我?你這樣的人怎麼會愛?怎麼會愛?
深夜,顧墨襲推門進入房間,大牀上,他的乖寶和他的兒子腦袋靠着腦袋,睡的舒服,溫馨。眉頭緊緊皺起,聞到身上的煙味,更是皺緊眉頭。他走進浴室洗完澡纔出來,坐在牀沿,伸手輕輕摸着他乖寶的臉,這輩子他最幸福的事情就是遇到他乖寶,他如今的幸福都是他乖寶給的。低頭捧着他乖寶的臉,細細親着,額頭,眼睛,秀致的鼻樑、薄脣。乖寶,我愛你。深愛!
掀開被子,緊緊把人抱在懷裡,秦若凡,他同情佩服,卻不代表他願意讓出他乖寶。她是他的,只能是他的,這輩子,他要是他心裡最重要的。
三天後,自從湛言宣佈蒙家家主死亡之後,四處各個勢力蠢蠢欲動,之前有他父親坐鎮,沒有人敢反叛,而今局面的動盪,她當然要面對。脣邊勾起嗜血的冷笑,想要蒙家家主位置?想找死,就來拿!
“少爺!屬下查到蒙懷等人與其他家族勾結。”寧原道,他心裡有些不安,看着眼前高高在上霸氣威嚴的少爺,眉宇間帶着狂妄的霸氣與囂張像及了十幾年前的她。只是眉宇間多了一層沉穩與沉澱。
“繼續跟蹤下去。”
“是,少爺!”
“請帖發出去了?”嗓音多了一層冷漠。
“是的,少爺,所有人與蒙家有關無關有點地位的家族都通知了。”寧原開口。
“定到明天發喪,也就是我登上蒙家家主的時候。”在那一天,她要宣佈她纔有資格坐上那個位置,他父親想要的不就是她這樣繼承麼?不惜讓她痛苦。既然父親你想,那我就做給你看。從明天開始我纔是蒙家家主,而就算是父親你想重新奪回這個位置,再也別想。
“是,少爺!”
B市之前所有的報道都是關於亞斐,所有媒體不惜往深裡挖,她身份背景太過神秘,可這次蒙家家主出事,完全讓亞斐的身份曝光,所謂的亞斐就是東南亞最大軍火商的蒙少,就在所有人爲亞斐身份震驚的時候,又爆出一個特大的消息:蒙少與顧家是聯姻關係,蒙家少爺是女人,並且在明天登上蒙家家主位置。這個消息一出立即震得B市所有上層勢力發麻,像是地震龍捲風,蔓延在政界,軍界,黑道、白道所有勢力,如同龍捲風一樣狂風呼嘯,震的所有人目瞪口呆。儘管有些上層勢力已經知道,可還是讓人震驚不及。更有消息傳言,蒙家少爺爲了蒙家這個位置親生殺了蒙家當代家主,謀奪篡位。五年前親手殺了她親生母親的消息也傳出來。所有勢力對這個蒙少的手段頭皮發麻,卻也不敢相信,這麼一個女人有這樣狠辣的手段?
韓家家主拿起遙控把屏幕定格在一個畫面,韓謹言和韓謹鬱都在,韓父看着視頻裡那個眉眼透着霸氣的女人,心裡狠狠震驚,這輩子,他從來不知道一個女人能這麼厲害,他看得出,她雖然狠辣,卻是至情至性的性格,她對顧大少那是真的好,對於之前阻止謹鬱愛上那個女人,真不知是對是錯,可看着蘇家的城瑞,就看上那個女人,如今卻落得淒涼的下場,那個女人不愛他,所以對於謹鬱也是好的吧!
“謹言,圓圓最近在哪裡?在你朋友家也住的太久了吧,這小子,真是玩的捨不得回來了。”韓父想到他的小孫子,忍不住露出慈愛的笑容。
韓謹言也有些擔心圓圓,看他父親這個樣子,估計隱瞞也沒辦法了:“爸,圓圓在蒙家。”
“蒙家?什麼蒙。你說什麼?圓圓在蒙家。”韓父猛的起身,渾身激動。
韓謹言以爲韓父擔心圓圓,趕緊解釋:“爸,圓圓很好,顧家那幾個少爺對圓圓都不錯,蒙少也很喜歡圓圓。”
“不錯,不錯…哈哈。真不錯!”上流家族一直想要找合作家族甚至想有個靠山,若是圓圓與顧家那幾個少爺在一起,與他們交好,這對韓家百利而無一害:“謹言,做的好!圓圓真不錯!”
韓謹言現在猜出他父親的心思,想開口解釋,最後嘆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明天起程去蒙家,蒙家新家族登位,怎麼少的了韓家。”圓圓這孩子真是出息,比他這兩個兒子都強。果然不錯。只要圓圓繼續與顧家那幾個少爺交好,對韓家只有好而無害。
再說顧老爺子從看到報道,立即急了,顧父也急了,也急沒有用。最後顧老爺子決定讓墨成明早和他一起去蒙家。
“媽,大嫂不會有事的。”墨成握着他媽的手安慰,有他哥,大嫂就不會有事的。沒想到大嫂父親竟然死了,他可想而知大嫂的壓力有多大。
“阿言怎麼會沒事?”顧母一臉擔心。阿言怎麼就這麼可憐?她怎麼可能殺了自己的父親?阿言的孝順她是親眼所見,她絕對不相信。她真沒想過墨襲會給顧家娶這麼一個媳婦。屏幕上,阿言短髮及耳,渾身貴氣,高不可攀,渾身一股冷意,這樣的阿言她從來沒有見過。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阿言都是以前那個阿言媳婦。
再說梅列西語看到這些報道,他便打算立即飛回東南亞。他剛從工作室走出來,薛天走了過來:“西語,我明早同你一起去蒙家。”作爲朋友,他也必須去看看阿言。
梅列西語眉頭糾結在一起:“薛導,你知道蒙家不是什麼普通的人家…算了,去吧,明天我們一起去。”
東南亞蒙家,顧墨襲從身後攬住他乖寶,把人緊緊抱着他才覺得她是他的:“乖寶!”
湛言握着他的手,眉目清清冷冷:“怎麼了?”
“乖寶,不管發生任何事情,你還有我。”他乖寶這幾天太過平靜,平靜的讓他不安:“永遠別離開我。”
湛言迷茫看着遠處,點頭:“不會。”她不會離開他,不會離開這個愛他的男人。
“墨襲,明天不管發生任何事情,你別插手,只要看着我就行。”你從來沒有看過我真正的手段,若是明天看到,墨襲,你會不會選擇離開不要我。明天是她成爲蒙家家主的第一槍,該殺的該動的,她都要動手。她雙手早已經滿手的血腥,再多一些人的命又怎麼樣?她父親要磨練她,那她就讓他好好看着她女兒的手段,比他更甚。要比狠辣誰比的過她?
顧墨襲緊緊抱緊他乖寶:“乖寶,你想幹什麼?”
幹什麼?不幹什麼,只不過清除一些該清除的:“殺人。”話音剛落,身後一陣沉默:“乖寶,我不喜歡你殺人,你想殺誰,我幫你。”
湛言轉身捧着她媳婦的臉,搖頭:“不需要也不能,這是我的責任,這是蒙家家主的責任。我必須震懾別人,才能坐得穩這個位置。”
顧墨襲眼底寵溺,把人緊緊抱着:“好,既然乖寶想讓我看着你,那我就看着,乖寶,別忘了,你的身後永遠有一個我。”
“好。”她不會忘。
安靜的晚上氣氛一陣沉默,天空厚厚的雲層把圓月給遮擋,清冷的月光朦朧,灑在樹梢上,很是漂亮,平鋪着像是白霜。卻讓人感覺淒涼。湛言眼底透着迷茫直視夜中的月光,媳婦,因爲有你,所以我更安心。媳婦,我愛你!真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