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藥可解

銀川也是初雲宮的學生,不過老師都不會去管,所以他從來不到學宮上課。這日竟然破天荒的來課堂,還引起了不小的轟動,異域神顏難得一見,許多女學生都或尖叫,或癡癡的望着他。

蘇清淺回眸一看,今兒倒是收拾得挺精神的,她不打算打招呼,他應該不知道她是蘇清淺。可她只淡淡的看了看,就杵着下巴看向老師。老師戒尺敲了敲桌面,大家都安靜了下來,他也坐在了最後邊的空位上。

何其遠規矩了不少,只是每日上學堂都一早在門外等她,下學又送她回宿舍。

蘇櫻櫻常喧譁道:“呦,八字還沒一撇呢,就這麼形影不離了?”

他的回懟她很不喜歡:“不勞二小姐費心,小生會尋機會定下婚書。”

蘇清淺在他說這話時,腳下抹了油般,已經跑得老遠。她也一直在喝調理身體的藥,氣色已經好了許多,但身體底子太差需要多加鍛鍊。何其遠在她門外等了許久,都快到上課時間了,她還未出來,還是杜若出來說她不在屋裡的。

他的第一反應便是看向旁邊的小樓,難道她又去攝政王樓裡了?想着便有些落寞的走到學堂,卻看到她已經坐在位置上,身上披着披風,額上還有些薄汗。

走近問道:“三妹妹今晨去哪兒了,我在外頭等了好久都沒見到三妹妹?”

蘇清淺道:“哦,我覺得這身子實在太弱不禁風了,所以打算每日晨練。”

何其遠才放下心來:“三妹妹什麼時辰開始晨練,我陪你。”

她笑着道:“阿遠應該以功名爲重,莫要在我這兒浪費時間。”

何其遠總覺得她若即若離,不過她說得對,娶她的條件是高中。

她現在去醫館,都是偷偷從後面溜進去的,換上行頭要去前廳看診時,被眉煙及時拉住。

眉煙悄聲道:“你們蘇家是有人病了嗎?”

蘇清淺茫然道:“我不知道,這話何意?”

眉煙解釋道:“你兄長已經帶人來尋啞醫好幾次了,說是家中有人身體不適。”

蘇清淺冷淡道:“我娘就我這麼一根獨苗,我可沒什麼兄長。”

眉煙笑道:“行了,是我說錯了。你要不要去看看,是誰病了?”

蘇清淺輕蔑一笑:“還能有誰能讓高傲的蘇屹來求醫?我當然要去看看。小玉,這次去你不用跟着,我若一個時辰沒回來,你就去找攝政王求他來救我。”

她說完健步走到前堂,便被蘇屹急不可耐的拉住手腕,又意識到有所冒犯,忙鬆手:“抱歉,姑娘就是啞醫吧?家中有人生了頑疾,請姑娘和我走一趟吧。”

她撫了撫衣袖,示意他帶路,兩人一前一後上了馬車。她目不斜視,知道他在打量着自己。他意想不到的是,名揚京城的啞醫,看樣子應該是個還沒及笄的小姑娘,許是什麼隱世神醫的傳人吧。

她跟着到了楊戴秋的嫺雅院,她模糊記得這以前她和母親住的地方,現在已經變了模樣。母親喜歡清靜,佈置樸素敞亮,而今進屋便是金玉滿堂。

楊戴秋倚在榻上,頭上戴着華貴的棉帽,臉上即使上了妝也掩蓋不了她的底色。她見啞醫被領進屋,也是一陣驚訝,這麼小的姑娘。

啞醫行禮後打開藥箱,先是取出紙筆:“請問夫人有何症狀?”

楊戴秋半信半疑道:“頭疼得厲害。”

她上前把脈片刻後:“請夫人坦誠病症。”

楊戴秋眉頭緊鎖,隨後取下帽子,只見她頭頂已經禿了。她愣住了一會兒,搖了搖頭開始收攤準備走人。

楊戴秋拍案怒道:“你這是什麼意思!不就是掉頭髮嗎?庸醫!庸醫!把她抓起來送官!”

兩個丫鬟便要去抓她,可能是因爲跟着蘇屹來的,下意識的往蘇屹身後躲。大概男子都受不了這般,激起了他的保護欲。

擡臂將她護在身後道:“娘,宮中太醫都無藥可解,何苦遷怒於這位姑娘呢?”

她又拿起紙筆寫道:“我是攝政王的軍醫。”

楊戴秋好笑道:“滿口胡言!”

這時楊戴秋的貼身丫鬟跑進來稟報:“夫人,孟席將軍求見。”

楊戴秋心驚,又把帽子戴上,才請他進來。

孟席直接道:“王爺舊傷復發,聽聞姑娘來了蘇府,屬下特來尋姑娘去給王爺看病。”

啞醫已經手上不停的收好了藥箱,孟席上前去提,她便跟着快步離開。楊戴秋根本不敢阻攔,甚至擔憂剛纔沒得罪她吧?蘇屹撿起她方纔寫的幾張紙,竟然真的是攝政王的軍醫嗎?

這速度讓她懷疑,小玉是不是她一離開,就去找攝政王了。

孟席在駕車,她探頭問道:“他真的舊傷復發了嗎?”

孟席笑道:“王爺身上的傷痕,姑娘不是最清楚不過嗎?哪有什麼好復發的?”

她莫名臉紅,上次扒人家衣服,還不爭氣的流鼻血。不過,這會兒想起來,那身材可真是……

她自己都沒注意到,她已經是一副媚眼含羞合,丹脣逐笑開的模樣了。又一股暖流從鼻子流出,她一摸趕緊捂住鼻子,取出手帕擦了擦。從藥箱裡翻出棉團,堵住鼻孔,定睛一看血沾到了軟座上。

她弱弱的掀開簾子:“那個,孟席,我弄髒了你們的馬車。”

孟席一回首:“姑娘你這是怎麼了?”

她越發吞吞吐吐:“我,我可能,是最近辣的吃多了,上火。”

孟席聽了這個理由,有些憋笑,猜也能知道是因爲提起了他們王爺。倒是不知道,攝政王這麼嚴肅的人,是怎麼把這小姑娘迷成這樣的。

既然他沒有受傷,她當然就先不去見他了,還要看診呢。只對孟席道:“替我跟王爺道謝。”

孟席嘴貧:“姑娘還是自己道謝吧,屬下不敢代勞。”

言畢就駕車遠去,她想着有機會再道謝吧,何其遠跟得緊,還是暫時不要去找他了。忽然有點好奇,他這麼悶的人平日裡都做些什麼。他是武將出身,應該在哪個空地練武,或者在官場發號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