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言乾淨利索,直奔主題,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聞聲,對面沉默了,聖司冥皺起眉頭,整間會議室,鴉雀無聲。
片刻後,薄冷的脣,吐清晰的兩個大字:“打掉。”
凌之微對着鏡子笑:“您放心,我現在就在醫院,墮胎費我會自己出,我只是覺得出於禮貌,應該跟你說一聲,畢竟,你是孩子的親生父親,你有知情權。”
沒有過多的糾纏,只有自知之明,凌之微表現出十足的懂事,非常出乎聖司冥的意料。
換做其他女人,肯定會拿孩子糾纏他,甚至索要賠償金,可是,凌之微沒有這麼做。
她懂事的有點太過了。
他不禁蹙緊眉頭,凝視着電腦屏幕上的數據表,若有所思。
“那麼聖總,就這樣了。”凌之微禮貌告別,掛斷了電話。
她將手機裝進包中,脣邊的笑容越發的耀眼,鏡子裡倒映出她傾城傾國的面容,同時,也將她的邪惡放大到最極致。
走出衛生間,餘淺剛好掛完號,從成羣結隊的隊伍中,走了出來。
凌之微衝她揮了揮手,餘淺攙扶着她,往婦產科慢慢走去。
親眼看着凌之微走進手術室,餘淺惴惴不安的坐在公共座椅上,等待着。
心頭沉重萬分,一條生命,即將從她的眼前消失,多麼脆弱啊,一臺機器就可以將其毀於一旦。
她似乎都能感受到那種骨肉分離的痛楚,這輩子,她絕對不要親自嘗過。
手術室。
凌之微坐在手術檯上,身上穿着消毒衣,她隨手扒拉下來,扔進垃圾桶裡,然後拿過一旁的包包,取出粉撲盒。
白色的粉末一下一下擦過臉頰,將粉嫩的肌膚完全包裹住,入目的,僅是一片蒼白。
凌之微停了手,打量鏡中的自己:“你覺得,我這個妝畫的夠不夠自然,像不像剛墮完胎的女人?還是,我應該再補一點粉?”
醫生看了看她的臉,點頭說:“很像。”
凌之微笑了,笑容爽朗,她拿出一個信封,遞過去:“醫生,這是給你的,感謝你,願意幫我造假,陪
我演戲。”
望見錢,醫生頓時露出燦爛的笑容。
手伸了出來,又縮回來,想拿又不敢拿的樣子。
畢竟醫生收賄,這是觸犯法律的。
凌之微善解人意的笑了笑,從手術檯上下來,將厚厚的信封塞進了醫生的口袋裡:“你放心,沒人會知道這件事的。”
醫生明白她的意思,連連點頭:“是、是。”
半個小時後,凌之微白着臉從手術室裡走出來。
她看上去很虛弱,扶着牆壁慢騰騰的走。
餘淺一驚,忙上去扶住她:“之微,你還好吧?”
凌之微扯了扯蒼白的脣瓣:“我沒事。”
這時,醫生走了出來,將手術單交給了餘淺,並一臉嚴肅的叮囑道:“病人的體質非常弱,你一定要好好照顧,接下來的一個月,儘量臥牀休養,以免落下病根。”
餘淺認真聆聽:“好,我知道了。”
她隨手將手術單塞進口袋,扶着凌之微,慢慢地離開了醫院。
從開始到結束,不過短短一小時的時間,一條生命,已然不在了。
餘淺將凌之微扶到沙發上坐着,順便進臥室,拿了一條毯子給她披上:“你現在是坐月子期間,千萬不能着涼。”
凌之微衝她感激的笑:“淺淺,今天真是麻煩你了。”
“不麻煩。”餘淺拿起垃圾桶,將桌上的酒瓶收進來,然後拿抹布擦拭乾淨:“之微,你,還痛不痛?”
說到這個,凌之微頓時捂住小腹,淚如雨下:“痛,真的好痛,淺淺,我這輩子從來沒這麼痛過……”
餘淺心疼她:“挺過這個月就好了,之微,你一定要按照醫生叮囑的,臥牀休養,別受涼。”
凌之微低垂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狡詐:“不行啊,我還要生活的,如果我臥牀休養,我就只能喝西北風了。”
“你家裡,沒有其他人了嗎?”
凌之微苦笑:“沒有,我爸媽身體不好,很早便退休在家了,我一個人來到佩城打拼,轉眼已經三年了。”
原來是這樣。
餘淺想了想:“之
微……要不然,我照顧你吧?”
她一個人,她實在放不下心。
聞言,凌之微的臉上劃過一絲慌亂,她忙搖頭拒絕:“不、不行,聖總會不高興的。”
那抹慌亂正巧被餘淺看了個清楚,她一怔,心頭的不安更爲劇烈。
許是被她的沉默嚇到了,凌之微乾咳兩聲,解釋道:“淺淺,我只是不想再害你們吵架,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末了,她站了起來,虛弱的攙扶住沙發椅背:“好了,時間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餘淺不好再說什麼,叮囑了兩句便離開了,回想到剛纔的種種,她覺得,凌之微有點反常。
剛纔,提到聖司冥的時候,凌之微居然還有點手忙腳亂……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餘淺不由自主往那個方向想,但是她不允許自己繼續想下去!
聖司冥平日脾氣那麼壞,有人怕他是正常的,別說凌之微,就是她自己提到聖司冥,也會手忙腳亂的。
如是安慰着,她卻覺得,更像某種程度上的自欺欺人。
打車回到帝堡,不過下午三點。
餘淺還沒有吃飯,便讓張嫂做了午餐。
可到餐桌上,面對衆多的美味,她卻吃不下了。
心頭堵的慌,連帶着胃部也收到牽連。
餘淺坐在庭院的鞦韆上曬太陽,其實是在等聖司冥回來,冬日的陽光並不強烈,照耀在人身上,也沒有刺痛的感覺,那是真的,從溫暖角度出發的陽光,她照的渾身通透,唯獨手腳是冷的,怎麼曬,也曬不熱。
兩個小時後,五點剛到,門廳的門被傭人打開了,一聲聲恭敬的“先生”吸引了餘淺的注意。
她扭頭看過去,一身凜冽之氣的聖司冥走了進來,他臉色如常,邁開長腿,往廳內走去,並沒有注意到鞦韆上的餘淺。
或許是女人的第六感作祟,餘淺居然覺得,他有點心不在焉。
換作平時,他肯定會第一眼看到她的,可是今天沒有。
餘淺不免有點失落,開口喚了一聲:“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