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沒法兒重來。”蕭逸輕笑一聲。
“好了。”蕭逸語氣認真，“說清楚些，看我能否幫你。”
“以我今之煉藥師知識，所謂血脈反噬，我應有辦法解決。”
“無用。”鬼一搖了搖頭，“那非人力能爲。”
“若我們鬼妖一族噬主失敗，那便是身死的下場。”
“身死？”蕭逸臉色一驚，打量着鬼一，“有這般嚴重？”
鬼一翻了個白眼，“我們噬主，若沒有成功，主人不就會把我們宰了？”
蕭逸臉龐一抽，“我當是什麼反噬。”
“得了，我不殺你們。”
鬼一搖了搖頭，“這只是正常情況。”
“若噬主失敗，主人定不會放過我們。”
“而即便僥倖逃脫了，鬼妖法則也會在不久後降臨，將我們的天賦奪去，而且是悉數。”
“包括我們鬼妖一族這瘦弱身軀下，卻力大無窮，更甚兇獸的肉體。”
“包括我們可怕的天賦、參悟力等等。”
“簡單來說，我們會成爲一個修煉廢物。”
“雖一身修爲猶在，但再無法進寸修爲，也再無半分參悟力，一身肉體，也將與你們孱弱人類差不多。”
“這樣的鬼妖，能在兇險天地下活多久？”
“要麼等死，壽元盡而亡；要麼妄圖逆天改命，卻在途中身死；要麼，被仇家找上門，直接擊殺。”
“總之，沒有好下場。”
鬼一無力道，“絕強的天賦，必須的噬主，以及噬主失敗後一切被奪的淒涼下場，這便是我們鬼妖一族的宿命。”
蕭逸皺着眉，“那你爲什麼更慘？”
鬼一搖了搖頭，“因爲我是九轉鬼聖。”
“我修的，是九轉鬼決。”
“第九轉，便是最後的關鍵；一旦失敗了，我不僅之前的八百萬年努力前功盡棄，連同我的一身修爲也會化作灰飛。”
“也就是說。”鬼一遙望遠方，“天賦、肉體、修爲、實力，我都會失去。”
“剩餘的，便是這具猙獰身軀，卻孱弱到極點，我爲妖，卻甚至比不上一隻野獸。”
“主上明白那種感覺嗎？”鬼一咬了咬牙。
“我九轉鬼聖，淪落到可能在深山野林遇到一頭野獸豺狼，都會被吃掉，吃得一乾二淨。”
“我堂堂鬼妖一族，比不上一隻野獸。”
“我…”
譁…空氣中，驀地一陣涌動。
涌動之間，一股莫名的氣息，似是死死地鎖定了鬼一。
“來了。”鬼一猛地眼眸一冷。
臉上，那抹灰喪化作了冰冷。
眼中，那抹無力化作了銳利。
鬼一緩緩起身，負手而立，這一刻的鬼一氣勢激揚。
這一刻的鬼一，臉色肅穆，沉重。
眼眸中，寫滿了荒涼、深邃。
蕭逸一驚。
這一刻，在他面前的，似極了一個曾經俯視大地、傲視蒼穹的絕對君王。
那一抹背影之冷漠荒涼，更甚洛前輩。
那一抹威嚴寬廣，遠非六衡妖君可比。
那抹霸道，那抹強絕，讓人視之肅然，不敢正視之。
這纔是九轉鬼聖，真正的九轉鬼聖。
“主上，走吧。”鬼一緩緩吐出一聲，“給我留些最後的尊嚴。”
蕭逸眯了眯眼，身軀，驀地一顫，一股發自心頭深處的陰寒不知何時起灌涌全身。
“好陰寒的氣息，什麼人？”蕭逸眼眸一冷，猛地轉身。
轉身一瞬，蕭逸又猛地瞳孔一縮。
身後，一看不清面容的人影，靜靜站着，手中，一併飄渺利劍。
“這是…你不是人。”蕭逸眯緊了眼。
在這道身影身上，蕭逸感知不到半分人類氣息，更感知不到半分妖族氣息。
取而代之的，是陰寒中帶着的一抹絕對精純。
世間，只有一種力量可以精純得毫無徵兆…天地法則力量！
踏…
身影，猛地踏出了一步。
一步出，卻如滔天駭浪，撲面而來。
一步落，竟似億萬裡山河，盡數成灰。
整個天地，似乎都在這一步之中顛倒逆轉。
一步而顛倒衆生，一步而逆轉世間萬物，這…是什麼法則？
蕭逸眯着眼，手中斬星劍猛地凝聚於手。
鬼一猛地轉身，“主上，我勸你不要有異動。”
蕭逸搖了搖頭，“這不是正常天地的法則，裡頭充斥着的極致邪惡氣息我不會看錯。”
“這是冥域的鬼東西吧。”
鬼一冷笑點頭，“冥域法則，無情，無念，無思，無想。”
“違逆者，攔不住它手中之劍。”
蕭逸橫跨一步，將鬼一擋在身後，“我說過，世間，並無絕對之事。”
“只在乎於，夠不夠強。”
“夠不夠強？呵呵。”鬼一戲謔一笑，“那在主上的感覺對比中，如何？”
“你夠是不夠？”
“我…”蕭逸語氣一滯。
“差遠了，是嗎？”鬼一冷笑道。
“別說主上你，就是我當年全盛之時，乃至今日之八轉境界，在這道法則面前，都只覺仰望蒼天，螻蟻一隻。”
“哪怕是帝境，都無法違逆天意。”
蕭逸眯着眼，不退，反猛踏前一步。
“主上。”鬼一臉色一變，“別做傻事。”
“我可不傻。”蕭逸冷聲道，“世間之事，逃不出利益二字。”
踏…
前方，那握劍身影，再度踏前了一步。
一步落，轟…
天地猛然失色。
入目所視，遠方妖域大地、後方東方家之上蒼穹，整個天空，烏雲覆蓋，邪惡氣息瀰漫不休。
那…似是雷霆降落前夕，黑雲席捲，厚壓滔天。
“做個交易吧。”蕭逸咬緊了牙，“九轉鬼聖的天賦，我要了。”
前方身影，未有停滯。
轟…又是一步踏出，很輕，很輕，卻是蒼穹震嘯。
轟…又是一步落下，周遭，已是狂風呼嘯，天崩地塌之狀。
“主上，快讓開。”鬼一一把搭過蕭逸的肩膀。
“攔在法則執行者面前的一切事物，都會被它視作敵人，一切湮滅。”
蕭逸未有動作，一手握劍，直視前方身影，“你到底想要什麼？”
轟…
前方身影，不言不語，亦未用動作。
這一瞬，身影已然走到二人身前數步之外。
這一刻，二人目光所視，前方，已是無盡黑暗。
這道身影，彷彿便是從無盡黑暗中走出，恐怕駭人。
再有一步，這些黑暗，便會吞噬二人。
“糟。”蕭逸臉色一變，“斬星，落。”
轟…
十萬星光，轟然降臨。
但，星光之威，卻在這一刻被黑暗盡數掩蓋。
哪怕是浩瀚星辰之光，亦不敵這極致夜幕，深邃黑暗。
“王八蛋，滾。”蕭逸一手仗劍，十萬星光涌動不停。
星光，並未能撼動黑暗半分。
但身前身影，卻頭一次有了變化。
那看不清面容的面龐中，緩緩吐出一句應答，‘是’。
譁…
一切，消散須彌。
那般消散速度，竟是超過了二人所能反應的時間。
天地，恢復了正常。
......
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