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衝他們還沒來得及離去,十幾位青瀾院的弟子便已經衝到這邊來。
他們看到了身受重傷的樑成武,一個個驚訝無比。
青瀾院最爲傑出的弟子,他們眼中最爲驕傲的樑師兄,怎麼會突然間變得如此狼狽?
沈卿兒和程靈火已經給樑成武服下了療傷的丹藥,但是此時的他肯定是沒有辦法繼續參與這次的圍獵活動了。
“安排兩個人,把他送出山吧。”沈卿兒說道。
當下便有兩名新屆弟子點頭,從他們手中接過樑成武,揹着離開了這邊山林。
然後剩下的那羣弟子,都紛紛望向葉衝三人。
雖然心裡覺得不可置信,但是此地除了沈卿兒與程靈火,就只有他們三個穿着神將院院服的傢伙。
沈卿兒和程靈火自然是不可能向同門出手的,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
“葉衝?”
站在衆位青瀾院弟子中間的衛淳挑着眉毛看向葉衝,“是你們三個偷襲了樑成武?”
衛淳認出了昨晚在王宮晚宴上出了糗的葉衝。
其他青瀾院也都認得這位跟沈卿兒曾有過婚約,昨日一見,卻發現是個懦弱之徒的傢伙。
他們自然不會認爲葉衝那能夠打敗樑成武,甚至都沒有那麼去想。
所以衛淳一開口,便認定是他們三個人偷襲樑成武。
然後大家都覺得肯定是這樣,要不然樑成武怎麼會傷至如此?
面對衛淳的責問,葉衝笑了起來,“淳王子,樑成武的確是被我打傷的,但並非是偷襲,而是他要和我決鬥。”
“呵!”衛淳也笑了。
衛淳身邊的那羣青瀾院弟子都跟着笑了。
“決鬥?就憑你?”衛淳滿臉不屑地道:“葉衝,你不必否認,偷襲這種事雖然不光彩,但是現在是圍獵活動,我們青瀾院和你神將院是兩個陣營,用什麼手段都不爲過。何必編織出這麼大的謊言呢?”
“就是,我們樑師兄那麼厲害,他要跟你這個懦弱的傢伙決鬥?而且還是被你打傷的?你當你是你爹葉重樓啊!”
“葉重樓現在也廢了,也根本不是樑師兄的對手。”
青瀾院的弟子紛紛嚷嚷道。
這個時候沈卿兒站了出來,她瞥了一眼葉衝,然後道:“淳王子,的確是樑成武要和葉沖決鬥,然後被葉衝打傷的,沒有偷襲的事情。”
“就是,我們倆在這看着呢,怎麼可能讓他偷襲,要是偷襲的話,爲什麼我們沒有受傷,只有樑成武受傷了?”程靈火也有些憤憤不平。
衛淳臉上的笑容卻更甚,“卿兒,你曾經跟也會從有過婚約,而你們沈家有逼葉衝退了婚約,我知道你善良,對他心存愧疚,你維護他理所當然。至於靈火妹妹,她跟你是閨蜜,幫着你說話那也不爲過。至於你們說的只有樑成武受傷了,嘿,你們是在前面探路的,也不一定一直都在一起吧?我想,你們也是在樑成武被他們神將院弟子偷襲之後纔過來的。我理解你們的處境,不怪你們。”
沈卿兒聽完衛淳的話後,秀眉微蹙,目光清冷,抿着嘴脣看向葉衝。
程靈火似乎還想要爭辯,不過看到沈卿兒的表情,不禁一陣鬱悶,恨恨地哼了一聲。
她們知道,這個時候自己說什麼都沒有用,只因爲那個反駁她們的人是王子,是衛淳。
而且,那些青瀾院弟子,本身恐怕就有不少對葉衝不懷好意的。
葉衝微微皺了下眉頭,他看着衛淳眼中那抹挑釁的目光,很快,心中便明白了這位衛國大王子的意圖。
他並不在意是不是自己打敗的樑成武,他在意的是神將院的人將青瀾院的人打成了重傷。
然後他們青瀾院的弟子就會同仇敵愾,仇視神將院的弟子。
而衛央,也是神將院的弟子。
他想要藉着這件事,加劇兩個學院的矛盾,青瀾院的弟子大都是貴族,他們遠比神將院那些平民子弟更有影響力,有了矛盾,他們自然就不會那麼容易跟神將院的衛央走近。
貴族子弟,也都是年輕人,而年輕人看到事情非黑即白,還沒有到只分利弊的時候。
這是陣營之爭。
也是人心之爭。
卻已經超過了圍獵活動的競技之爭。
只是這個衛淳還是太幼稚了一些。
葉衝搖了搖頭,到了這個時候,想要爭奪王位繼承權,拉攏這些貴族子弟又有什麼用?他們的身後雖然有着強大的家族勢力,但是,卻都還沒到影響他們家族的時候。
如果說這是他的垂死掙扎,未免也太可笑了一些,最關鍵的是,這衛淳壓根就不知道,自己衛央的矛盾,已經潛伏了很久。
他居然想要借自己,來攻擊衛央?
葉衝知道此時多說無益,道:“那敢問淳王子,就算是我們偷襲的樑成武,你待如何?”
此話一出,葉衝身後的北堂墨和秦無月紛紛憤怒地握緊了手中的兵刃。
“呵!我待如何?”衛淳臉上的笑容頓時化作陰狠,“自然是要將樑成武所承受的,還給你們!”
青瀾院弟子紛紛拔出兵刃。
氣氛一瞬間劍拔弩張!
沈卿兒臉上的神情猶豫了一下,也拔出了自己腰間的長劍,握劍的右手因爲過於用力,白皙的指骨都凸了出來。
然後她手中持劍來到了葉衝身邊,面對着衛淳,和那羣青瀾院弟子。
衛淳的臉色陰沉了起來。
青瀾院弟子門的神情都不好了起來。
緊跟着,程靈火毫無猶豫地來到沈卿兒的身邊,長劍指着自己的同門道:“你們也太不講理了,剛纔我們被荒狼羣圍攻,還是葉衝他們救了我們,樑成武要跟葉沖決鬥,已經讓我覺得很無恥很恩將仇報了,沒想到你們這些人也這麼不分青紅皁白,我以跟你們同門爲恥!”
這話說得極重。
衛淳和那羣青瀾院弟子的臉都緊了起來。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們自然不會推翻自己剛纔的立場,尤其是,他們不願意在自己心中仰慕的姑娘面前認錯。他們想要維持自己的驕傲。他們不能被身邊的同門視爲叛徒!
少年人的心思,就是如此糾結而倔強,卻也是如此愚蠢。就像另外一個世界裡,爲了引起心儀女同學的注意,使壞地去扯人家的馬尾辮。
於是他們看向葉衝的眼神就更加不善。
就是這個傢伙,纔會讓他們心中最爲神聖而不可侵犯的沈卿兒和程靈火與自己站在了對立面!
衛淳的嘴角抽了一下,然後聲音低沉地道:“你們這麼做,常春侯知道麼?廷尉大人知道麼?”
沈卿兒和程靈火的神情頓時萎頓了下來。
她們是青瀾院的弟子,也是常春侯和廷尉大人之女,她們不能因爲自己的喜好而選擇立場。
但是她們也不甘心就此違背自己的良心。
葉衝伸手拍了拍她們的肩膀。
這只是個隨意的動作,卻讓那些心中對這兩位美女仰慕不已卻又不敢表露的青瀾院弟子門握緊了拳頭。
那些人平日裡不敢對樑成武出手,因爲他修爲天賦比自己高,家族身世比自己好,只能眼看着他跟沈卿兒走得那麼近,徒增羨慕。但是葉衝卻不會讓他們覺得忌憚。
他憑什麼跟自己的心上人如此親近?還使得她不惜與自己的同門反目?
他們自認比不上樑成武,但誰都不會承認,自己連這個在晚宴上露怯的葉衝都不如。
因此給他們不能容忍比自己還不如的葉衝,與自己不敢侵犯的心上人這麼親近。
他們妒火中燒!
“這件事與你們無關,既然他是衝着神將院弟子來的,我們接着便是。”葉衝對沈卿兒和程靈火微笑着道:“你們不必爲了我做出如此犧牲。”
沈卿兒的臉蛋泛紅,一雙動人的眸子都要緊出水來。
自己再次連累了他。
她天資聰穎,知道自己在那些青瀾院弟子心中的位置,也知道自己此時的舉動,只會更加激化矛盾。
可她經過這一連串的事件之後,真的不能做到在這個時候冷眼旁觀。
那不僅違背了她的原則,還違背了她的良心。
尤其是看到葉衝在這個時候,還能爲她們着想,不願意把她們拖下水。
沈卿兒咬着牙,搖了搖頭。
頭上的髮絲有些凌亂的垂下,使得她此刻的神情,竟是那麼的動人。
“葉衝,我可是爲了卿兒才這麼做的,你不要辜負了她心意啊!”程靈火這個時候也打定主意跟沈卿兒站在一起,至於以後會不會被父親責怪,管他呢!
她的話讓葉衝還停留在半空沒有收回的手一僵,旋即臉上神色有些尷尬起來。
沈卿兒的臉色更紅了,有着怪罪地瞪了自己的閨蜜一眼,這丫頭怎麼能在這個時候信口胡言呢!
她的心中亂糟糟的,似乎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了。
“呵!看來常春侯逼迫葉家父子毀了婚約,這件事做得衝動了啊。”衛淳刻薄地看着他們說道。
這刺耳的話語,更是使得那羣青瀾院弟子胸中的妒火熊熊燃起!
“淳王子的廢話還真多!”
葉衝面色一冷,身形瞬間變作一個出劍的姿勢,森森寒意,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
戰事一觸即發。
“十五個打六個,青瀾院弟子還真是夠無恥的!”
林間突然傳來一道喝聲,只見一人踩着樹幹,身形凌厲地躍了出來,出現在衆人的面前。
那人身上斜挎着一柄長劍,嘴角噙着一抹詭異的笑容,來到了葉衝的身邊,然後拔出明晃晃的長劍,與葉衝並肩而立。
來者,侯應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