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衝怎麼都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捲入一場王子復仇記的事情中來,當然,他可不希望這事情的結局會跟異世界的文學大師莎士比亞筆下的那個故事一樣慘烈。
在清楚了侯應龍和竹胭脂的身份,以及瞭解了他們所謀劃的事情之後,葉衝知道,自己已經陷進來了。
“起初,我們並不想把你牽扯到這件事情中,葉叔叔已經被我們家連累了一輩子,我不想你也受我們的牽累。不過,一時之間我們找不到合適的靈紋師合作,畢竟是三千件靈紋甲,這樣的手筆誰都知道會跟軍隊有關,而那些靈紋師大多都被朝廷籠絡,事情很容易就暴露了。所以我們不得不找你合作,原本今天,就是我打算將所有事情都告訴你的日子。”侯應龍說完之後,給自己灌了一口酒,繼續道:“所有的事情我們都已經準備完畢,只等着今年冬天閱兵之時揭竿而起。我希望在那之前,你能離開朝歌。”
侯應龍的意思很明確,世間並沒有任何事情是絕對的,他們哪怕儘自己所能,把一切能準備的都準備完畢,還是不敢確定自己能夠翻盤成功。
而他不想連累葉衝,因爲一旦事情敗露,那麼靈紋甲的來歷,也難保會泄露出去,到時候葉衝肯定會受牽連。
而侯應龍的身份,也會牽連現在的葉衝父子二人,所以他希望在事發之前他們就能離開。
“我只有一個姐姐,沒有兄弟,倘若事情成功了,你就是我的兄弟,如果事情敗了,我死了,我希望你也能把我當兄弟。”侯應龍看着葉衝,沉聲說道。
在這期間,竹胭脂一句話都沒有說,她知道這件事情中,擔當起一切的是他的弟弟。而且對於葉家父子,侯應龍更有着深厚的情感。因爲他的生命,是葉重樓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救出來的。而葉重樓爲了救他,不惜以身受重傷作爲掩護,這些年一直隱居在朝歌城附近的小村落,也是避免暗中關注他的朝歌城其他勢力起疑。
可以說葉衝之前十幾年的命運,都與侯應龍有關。
而葉衝卻搖了搖頭,“既然是兄弟,你在這裡危險重重、步步驚心的時候,我又怎麼能躲開呢?”
他笑着說道:“不用擔心我,也不用對我心懷愧疚,我相信我父親之所以願意爲你們付出,那必然有着他這麼做的理由。而我們之間,從你在王宮後山跳出來與我並肩作戰的那一刻起,我們就是朋友,是兄弟,這與父輩的交情無關。”
葉衝站起身,看着那茫茫楓葉道:“你當初以爲我死了,還去找衛央給我報仇,就憑這個,我也不能在這個時候退縮。你儘管放心去做你的事情,我雖然不至於能幫你什麼忙,但也不會給你們招麻煩。”
葉衝從來沒想過要離開朝歌,尤其是在他當初的誓言還沒有實現的時候。
而現在,他覺得自己那日的誓言,似乎可以更早的實現了。
“這段時間我會繼續修煉,希望等到那一天,你可以完成自己的夙願,到時候我們再痛快地喝一場酒。”
葉衝放下酒罈,沒給他們勸說的機會,留下一句“保重!”便走出了楓林。
楓林深處的亭子中,竹胭脂靜靜地看着葉衝離去的背影,鮮豔的脣角抿了抿,道:“現在我明白,你爲什麼一直說葉重樓是他的朋友,而不是家臣了。”
她口中的他,自然是指他的親生父親衛勳。
虎父無犬子,葉衝如此年紀,都不懼危險,重情重義,更何況把他教導成人的葉重樓?
而侯應龍此時卻握緊了拳頭,“我們只有這次機會,一定不可以失敗,我不想自己死了,還連累葉叔叔他們父子。”
……
葉衝回到了神將院。
他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般,和北堂墨一起,重新修好了自己的房子院子,買了新的被褥,購置了新的桌椅。
他也聽說了神將院將要挑選傑出弟子,與齊國,以及其他幾個小國的武道院弟子進行聯合特訓的事情。不過是從秦無月的嘴裡聽來的,這件事情在院長陸長淵回來之後,已經流傳了好久。
葉衝卻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因爲這都是開春之後的事情了,他心中對於侯應龍所謀的大事,還是頗爲擔憂的。
當然,他沒有將侯應龍的事情告訴任何人,北堂墨和秦無月到此時,都還依舊認爲侯應龍失蹤了。
葉衝依舊忙於修煉,北堂墨則一直在爲投身軍營做着準備,因爲他在神將院弟子中雖不至於淪爲末流,卻也算不上傑出,而參與聯合特訓的名額有限,是註定與他無緣的。
在葉衝回到神將院的這些日子,秦無月倒是經常往他那裡跑,而且還會給他帶去一些吃食,說是食堂的飯菜雖然不差,可也算不得可口,武道修煉,不能捨本逐末,把身體累垮了。
這天,到了午飯時間,北堂墨及時地來到了葉衝的小院。
不爲別的,秦無月每次來的時候,同樣會給他帶一些食物,所以他跟着葉衝一起,已經有日子沒吃過食堂的飯菜了。
“葉衝,秦師姐對你的心意你不會不知道吧?我怎麼瞧着你一點兒都沒有動心的樣子?”
趁着秦無月還沒有到來,北堂墨就跟葉衝聊起了男人之間的話題。
葉衝的臉色有些尷尬,這些日子以來,他自然感受得到秦無月對他的親近,甚至一直以來,他對秦無月的觀感都非常好,只是之前沒往那個地方動過心思而已。
倘若要說葉衝在這個世界關係最近的異性,那自然就是秦無月,因爲他們之間相處的時間最長,而且從一開始,秦無月就在關懷他。
葉衝不是木頭,前世的他也曾風流不羈,留下滿身情債,只不過到了這個世界之後,他更加珍惜所擁有的一切。
秦無月是個美女,而且是在神將院中頗受矚目的姑娘,葉衝自然知道她的好。只是他將自己與秦無月的關係,一直都小心翼翼地控制在朋友的程度上。
不是他鐵石心腸,而是他還沒有真正掌握自己的命運。
他還有太多的不確定,對於未來,對於自己的命運,以及在即將到來的冬天將會發生的那一切。
所以這個時候,面對突然熱情洋溢的秦無月,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敞開懷抱。
因爲他無法給予對方承諾,更不確定自己會不會連累這個善良的姑娘。
此時面對北堂墨的質問,他只得故作掩飾地道:“我們現在年紀不大,談這些還早。”
這口吻像是中學校園裡,在家長和老師的重重警告下,不敢輕易觸碰早戀的中學生。
“還不大?我爹當年生我的時候,也不過是我們現在這個年紀,要不是我來神將院修煉了,說不定我爹在老家就給我找好媳婦了!”北堂墨像是看個怪物似的看着葉衝道。
在這個世界,十五歲及冠,及冠之後別說談戀愛,就是結婚生子都很正常,很多鄉下的少年,都是在及冠的那一年結婚成家的。
葉衝沒有繼續跟北堂墨爭論這個話題,而是問道:“對了,算上在外院的時間,你來神將院也一年多了,怎麼不見你回老家的?你老家在哪兒?”
北堂墨咧了咧嘴道:“其實我爹是個當兵的,當年我才一兩歲的時候,他就入伍了,離家好些年,後來受了傷才退伍回老家,那個時候我都已經懂事了。他當時就告訴我,等我長大一定要去當兵,不,要當將軍!所以其實我能來到神將院,也是他找的軍隊裡面的關係,把我送來的。”
葉衝點了點頭,他現在能理解爲什麼性格算是內向的北堂墨,一直都有着從軍的理想了。
就在這時,葉衝小院的門打開了。
“秦師姐來了。”北堂墨滿臉興奮到,像是他已經聞到了秦無月帶來的飯菜的香味。
葉沖和他一齊起身,就看到秦無月一襲鵝黃色的裙衫,身姿婀娜,雪白的手臂攬着飯盒走了進來。
只是她的身旁,此時還跟着一個青澀的小少年。
那少年面色羞紅,似乎跟在秦無月這樣的美女姐姐身邊很不適應,一雙桃花眼眨呀眨的,看着這個重新裝修過的院子和房子。
這個少年正是當日一把火把這裡燒了的冷清雨。
“我在門口遇到他的,非拉着我帶他進來找你。”秦無月看着葉衝,笑意盈盈地道。
葉衝看着那少年,有些納悶,問道:“你小子難道還想再燒一次我的房子?”
名喚冷清雨的少年頓時就更羞澀了,奶聲奶氣地說着:“我……我是想來跟你道歉的。”
“道歉?爲什麼?”
葉衝頓時就挑了挑眉,他還不清楚這些日子裡自己已經成爲朝歌城許多少年心中的偶像了。
冷清雨雙手捏着自己的衣角,像個小女生般,囁嚅說道:“董小霜說我不該燒你的房子,讓我跟你道歉。”
“……”
葉衝覺得,自己剛纔對北堂墨說年紀還不大,確實有些不合時宜。
眼前這個小屁孩都已經情竇出開了,他口中的董小霜,想必就是那日跟他一起出現在門口的小姑娘。
“好了,你的道歉我收下了,回去吧。”葉衝對那少年說道。
北堂墨和秦無月此時也都看着那個小子,覺得他很有趣。
但是那少年沒有走,而是繼續對葉衝道:“我聽說……我聽說你的未婚妻要跟別人訂婚了。”
“?”
葉衝滿臉問號,北堂墨和秦無月也都一臉疑惑。
“就是那個沈卿兒,我聽我父親說的,她和二王子衛景好像準備訂婚了。”
那少年說這番話的時候,看向葉衝的表情滿是同情,似乎是已經看到了葉衝的憤怒和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