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
我想,我又來到一個幻境了。我不能肯定這是不是我剛纔去過的那一個,因爲這個世界一個人也沒有,除了我和香織。毫無疑問,那個關鍵的陣眼就是坐在我身邊恬淡微笑的香織!
我看着她突然產生一絲好笑的感覺,即使沒有了該隱之眼,她仍然是一個災難吸引源。
香織正坐在我的身邊,拿着一個非常古樸的茶杯喝茶,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我。
我嘆了口氣。既然她不準備打破這片沉默,就由我來吧。“你是香織嗎?”
“你說呢?”很顯然,她不願意回答我這個問題。“我哪裡不像香織?”
“其他人在哪裡?”我看了看周圍,確信沒有別人在這個屋子裡。
“他們出去買一些高級黑魚。”香織抿着嘴淡笑:“因爲他們想要吃生魚片。貓咪是最後一個醒的,月翼感覺好些了,和他們一起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看着香織真誠的臉,我似乎有些不太確定剛纔的判斷了。有些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說真的,玩偵探遊戲不是我的專長啊!“他們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黑魚不太好買。”香織放下了茶杯,轉身進了廚房。
我第一時間看向了牆壁上的鐘表,可是牆壁卻是光禿禿的。“香織,那個鍾呢?現在幾點了?”
“壞掉了。讓我扔了。爸爸說再去買一塊高級鐘錶回來。原來的那個還是我小學地時候買的,已經很多年了。”香織的聲音從廚房傳來。
我從口袋中尋找自己的手機,卻發現也不見了。不可能同時有這麼多的巧合,一定還在幻境中,可是應該怎麼出去呢?“我要出去一下,你留在家裡等他們回來吧。”
“好的,你去吧。我收拾一下廚房。”香織乖巧的在廚房回答道。
我走到門口地時候,看見了擺放在門口的竹藤菜籃。
推開房門。我發現這棟公寓變得乾淨許多,破裂地牆皮,佈滿裂紋的樓梯,脫落顏色的欄杆,似乎都變成了一個不切實際的夢,簡直就像是剛剛建成的公寓!而且這個公寓是空的,除了我們一戶人家之外。其他房間的大門都是緊鎖地,沒有一絲活人的氣息。
外面的道路上仍然沒有任何人,以前繁忙的道路突然空閒下來,讓我感覺很彆扭。我撫摸着樹木,輕輕一碰,樹木就像是炭化的灰塵一般,變成了灰色的粉末消散在空氣中。再向遠方走一點,就發現道路消失了。前面只有一團令人恐怖的黑暗。
被困在幻境裡面了
。
我回到了房間中,發現房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和之前香織地房間一點都不一樣了。雖然格局仍然相同,但是傢俱卻變成了高檔品。我坐在了香織面前,注視着她朦朧的雙眼:“好了美惠,你爲什麼把我一個人留在這個世界中?”
香織笑了。彎彎的眼睛透露出快樂。她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轉頭看向窗外,癡癡的說:“你看,外面的風景多美,但我卻不想出去。爸爸什麼時候回來呢?你知道嗎?我在等他。”
我應該直接把她殺死嗎?但是聽月翼地意思,如果她死了,香織也會死。我無論做什麼事情,香織都不管。我檢查了那個竹藤菜籃,看到一個隱蔽的角落中手工雕刻着一個字母“m”,大概就是美惠自己製作的記號。
突然。我腦中一個火花閃過。也許。美惠不僅僅將我困在了幻境中,更把她自己也困了進來。這並不是爲了對付我的幻境。而是一個她理想的夢境。但爲什麼除了我一個人都沒有呢?我根本不認識她嘛!
“貓咪,你餓嗎?”香織的聲音毫無預警的從背後響起,嚇得我打了個哆嗦。
本來我沒有飢餓的感覺,她這麼一說,我確實感覺肚子開始咕咕叫了。我斜睨着香織,看來她能夠控制我的飢餓感。
月翼說女鬼的靈力並不強,所以一定是借用了別人地靈力。但我們這羣人幾乎都有些靈力,狐狸和香織是聖門徒,小沙會使用一點黑暗魔法,炙焰仍然保持着少量鬥氣,只有雄一和小律完完全全是普通人。女鬼不會選擇我和月翼,畢竟靈力差距過大,沒有什麼勝算。那爲什麼選擇地是香織呢?
“我在等爸爸。”這句話讓我有了些感悟,難道她和香織有着同樣的禁忌之戀,所以很輕鬆地就與香織的靈魂發生共振,得到了她肉身的控制權??
我嘆了口氣坐到了香織面前,很認真的說:“放我出去,否則我就殺死你爸爸。”
香織看了我一眼,露出一個很迷茫的微笑:“爸爸他出去了。”
無法溝通,她就好像在夢遊一般,根本不會把我的語言傳遞給大腦進行分析處理,越來越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中,似乎連我的存在都感覺不到了。我也安靜下來,以一個旁觀者的姿態觀看着這個女孩子的生活。我看到她的日常生活非常單調,除了喝茶之外,就是坐在窗邊眺望的窗外。
安靜。和香織不同,香織安靜的時候仍然能在她的眼中看到絕望和掙扎,香織並不會滿於現狀,而美惠則非常享受這樣的生活,她認爲,自己的世界就應該是這樣空無一人的。除了她,和她等待的人。
我從來沒想過會有人享受這種等待的生活。對於我來說,等待是一種很枯燥很痛苦地事情。但是她似乎並不這樣認爲。她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忍受的不僅僅是等待的煎熬,還有飢餓
。她甚至不出去購買食物!
我自己又累又餓,側躺在了榻榻米上發呆。是的,這個房間和香織的房間不同,是純傳統的日式風格,沒有一張溫暖舒適的牀。
“乓!”我忽然聽到樓下似乎有砸東西地聲音。怎麼會?這裡不是沒有人嗎?我一激靈跳了起來。轉身就要往出跑,走到客廳的時候看到香織很焦急地在房間裡面走來走去。喃喃自語:“爲什麼不回來?爲什麼還不回來??”
我驚訝的發現,原本一直昏暗陰沉的天空徹底黑暗下來,就像是夜晚一樣。我隨口問道:“奇怪,現在幾點了?”
我原本沒有指望香織能夠回答,沒想到她真的說話了,但似乎是自言自語:“已經十點了,爸爸在做什麼?爲什麼還不回來?”
我看到香織再度安靜下來。連忙衝到了樓下猛砸房門。整個黑夜中只能聽到我的敲門聲,洪亮得讓人驚心,我甚至擔心下一秒房門就會塌下去!可是這麼大的聲音也沒有讓屋內的人打開房門。我擔心裡面地人是月翼他們,便擡起一腳,將房門整個踹開了。
“砰!!”大門落地的聲音簡直是震耳欲聾,但是屋內的人卻聽不見,也看不見我的存在。
讓我驚訝的是,屋裡面的人我都很眼熟。似乎是在夢裡見到過的那一男一女。男人和少女正在劇烈的爭吵。
“你懂什麼!這是我地機會啊!好不容易人家黑山小姐看上了我!她可是議員的女兒!”男人猛地一推,將少女推倒在地。
少女沒有起身,趴在地上輕輕的抽泣:“那我算什麼呢?”
男人被少女柔弱的神情打動了,嘆了口氣蹲在地上:“美惠,只要結婚了就可以。你乖乖在這裡住着等我,蜜月過後我就來接你。你是我的女兒。黑山小姐也不敢不接受你,到時候我們就又在一起了。”
“好吧。。。。。。”少女似乎被說動了,不過臉色仍然黯然悲傷。
隨着這句話說完,眼前似乎被一陣龍捲風掛過,所有事物都開始劇烈的旋轉,憑我傲人地視力都頓時感覺一切模糊不清。最後一個畫面就是少女拄着下巴,癡癡的在窗口眺望。大概五秒鐘過後,一切又清晰起來。原本一塵不染的房間變得髒亂,地上厚厚一層灰塵無人清掃。
一個打扮入時的婦人高傲的站在客廳,她的臉上塗着厚厚的粉底。彷彿馬上就要掉下來白色碎片。高檔的時裝穿在她身上只有一種令人厭惡的媚俗感。她以挑剔的目光打量着周圍地一切,用高傲地神色瞄着正坐在地上的少女。少女雖然一身素衣。臉色青黃身體瘦削,但卻筆直地挺着後背,不卑不亢的回瞪着婦人。
婦人冷哼一聲,不屑的說道:“我剛剛纔聽說老公原來還有一個私生女兒,想不到是這樣一個邋遢的樣子。告訴你,我是不會承認你的,私生女就要有私生女的樣子,不要妄圖可以進入我的家
!”
少女倔強的咬着幾乎沒有血色的下脣:“爸爸說過會接我回家的!我以前也一直和爸爸住在一起。”
“哦?我聽說的可不是這個樣子!”婦人故意作出好奇的樣子,用鼻子哼了一聲:“那你爲什麼沒有入籍?”
少女的臉青一陣白一陣,最後變成微微的淡紅,她的聲音低沉下來:“因爲爸爸說他愛我,不入籍才能讓我們兩個真正的在一起。”
“啪!”婦人一個耳光甩在了少女的臉上,少女白皙的面頰頓時多出鮮紅的掌印,嘴角也流下了血跡。婦人冷冰冰的唾罵:“不要臉的小妖精!那是你爸爸!”婦人揚起一腳踢在少女的心窩:“以後不要讓我看見你這個下賤的東西!”
婦人還覺得打罵得不過癮,揪起被她踢倒在地少女的頭髮,小聲說道:“你知道你爸爸怎麼評價你的嗎?你知道他怎麼形容你媽媽地嗎?你以爲他愛你?你以爲你是什麼東西!!”
婦人以勝利者的姿態站了起來,得意洋洋的拍了拍手:“髒死了。到處都是灰,連同你一起都發黴了!你不是喜歡等他嗎?我讓你好好的等!!”
婦人轉身離開。我站在門外,看見她找來很多工人,將大門和窗戶用木板釘死了。“丁丁當當”的一陣錘子聲響過,大門就被封死了。而少女一直站在門口,淡淡的看着這一切,卻沒有阻止。也沒有哭鬧。最讓人氣憤的是,周圍地鄰居也都好奇的過來看熱鬧。但誰也不來阻止,反而對着少女指指點點,那一副嘴臉讓人噁心!
周圍人幸災樂禍地面容,婦人高高在上的神態和少女冷漠的雙眼形成了一副讓我戰慄的圖畫。可那雙看盡人間醜惡的雙眼卻沒有怨恨,仍然是充滿了希望。
臨走時,婦人狠狠地扯斷了電話線,也扯斷了少女最後的一絲生機。
少女仍然雙手拄着下巴坐在窗前。從木板的縫隙向外眺望。她也曾經呼救,卻無人理睬。向鄰居家地孩子討要食物,卻被他們潑了一盆臭水。
漆黑一片,什麼都沒有了。
過了一會兒,周圍又亮了一起來,電鋸刺耳的聲音響起,男人回來了!他鋸斷了木頭將大門打開,衝進了房間。可是少女已經倒在了地上沒有生息。男人一開始是痛苦哀傷。掉了幾滴眼淚後突然臉色一變,他站起身來飛快的鎖上了房門。
我也許是在做夢,因爲我能透過房門看見裡面所有的事情。
我看見男人顫抖的拿起了菜刀,含着眼淚說:“美惠對不起,是爸爸太懦弱了。實際上我一點都不愛那個兇悍的女人,但是我沒有辦法。娶了她能讓我少奮鬥二十年!我不能和她離婚。更不能讓她進監獄。我的事業剛剛步入正軌,順利的話,我可能很快就能成爲市長了!她如果進了監獄,你地事情如果曝光,我就完了
!所以,你原諒爸爸,爸爸愛你,這個世界我只愛你一個人。。。。。。”
那個嘴裡說着愛的男人把菜刀狠狠地劈向了美惠的大腿,豔紅色的血液四濺,噴在了男人的臉上。使他顯得更加猙獰可怖。
就在男人劈到第五刀的時候。少女呻吟一聲,竟然睜開了眼睛!
美惠沒有死。只是餓暈了!!
但是這個時候,她地雙腿已經被男人劈碎了,化爲一地的血漬和碎肉。她驚恐的睜大眼睛,可卻沒有力氣大聲呼救,只能用虛弱的聲音呻吟:“爸爸?”
這一聲並沒有喚來男人的良知,相反,男人受到了刺激下手更快了。他撲到了少女的身上,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子。少女終於發出一聲臨死前的尖叫,很快雙手無力的翻動幾下就不動了。而少女最後一句話竟然是:“你回來了,爸爸。。。。。。”
她去世的時候,臉上帶着幸福地笑容。
也許,真正讓她死不瞑目地事情發生在後面。
男人大哭起來,手中的動作一點沒有停頓,他很快將少女劈碎。爲了毀屍滅跡,他把屍體碎塊拉到了洗手間,扔進了浴缸。隨手拿起沖洗廁所地硫酸狠狠地潑了下去。屍體發出“吱吱”的聲響,一股股白煙蒸騰而出。
但硫酸量不夠,所以還有很多的碎塊和骨頭沒有被融化。他只好用自來水沖洗無數遍之後,將已經面目全非的碎塊裝進了塑料袋。
他拖着塑料袋走出了房門,不敢下樓,只好來到了公共廚房。
此時公共廚房並沒有人,所以他就把黑色的塑料袋往公共冰櫃裡面扔!而正在這個時候,他的身後傳來一聲驚叫,一位女住戶發現了這一切開始大聲地呼救。
他尷尬緊張的解釋:“別喊,這不過是一些食物。”
女住戶一臉恐懼的看着他,面目扭曲。他低頭一看,原來袋子中美惠的頭骨露了出來,還帶着一大把沒有溶掉的長長黑髮!
女住戶地尖叫聲把其他人都吸引過來。他被其他人圍住,非常的害怕。他怕坐牢,更害怕自己的政治生涯就此結束。而住戶們也洞悉了他的心理,一個住戶代表着其他人提出了要求:“給我們每戶1萬美金,我們就當作沒有見過這件事情。”
我看到了他們的心聲,原來之所以價錢這麼低就是因爲那位議員的女兒黑山小姐已經給了他們很多錢,加上他們明明知情並拒不救助被困在家中的美惠。也算是共犯了。如果此事被警察發現,那麼他們也逃脫不了干係!
男人鬆了一口氣。這個黑暗地交易就這樣達成了。而代價就是那個消逝的生命。美惠被所有人齊心合力藏了起來,一部分藏在了竈臺下面,一部分被藏在了冰櫃裡。一切完成之時,正好是午夜十二點
!!
第二天警察來了之後,他們統一口徑,將男人地嫌疑抹除了,加上警察也被賄賂。所以這麼一樁命案竟然不了了之,在官方記錄上只有血紅的“行蹤不明”!
男人離開了,尋找他光明的前程。
而少女的靈魂卻在哭泣,她詛咒那些明明知道實情卻不願意將她安葬的住戶:“你們不是喜歡金錢嗎?那麼我可以給你們!你們眼睜睜的看着我被鎖在房間中卻不救我,那麼你們也別想離開這棟公寓,直到死!我沒有什麼要求,只要你們在我死的時刻一直在公寓即可,但不許你們進入我地死地。如果違背了我的要求。你們就要付出血的代價!!逃也是沒有用的,如果逃走,你們就會慢慢的衰老而死,就像我在房間裡那樣,慢慢等死!”
我看見那些住戶們開始驚恐,他們求神拜佛。希望能夠驅趕美惠的靈魂。可是美惠被他們藏在了公共廚房中,連屍體都沒有被移走,更不用說靈魂!他們紛紛出去搬家,可是很快就放棄了,因爲他們在飛速衰老。
我轉過身來,悲哀的看着微笑的少女:“美惠,離開香織地身體吧!”
“不。”美惠通過香織的身體殘忍的笑着:“我們都是一樣的,爲什麼她就可以得到幸福?我要和她一樣。”
“美惠。”我沉痛的說:“你最應該報復的,不是那些見錢眼開地住戶,而是你的父親!你爲什麼還要維護他?甚至禁止住戶們把這件事情說出去?”
“爲什麼?”她流下了一串串眼淚:“我還愛他。所以。。。。。。”
“爲什麼只把我拉進來?我不認識你。”美惠大概就是地縛靈。被自己的執念控制,無法解脫。她因爲還愛着那個男人。所以沒有怨恨,但是對那些鄰居的冷漠則充滿了憤怒。
“因爲你是香織的稻草,所以我想讓你也成爲我的!”她甜甜的一笑:“你看這就是我的世界,我的世界向來只有我一個人,沒有人向我伸出溫暖的手。我從小就被爸爸藏在這棟公寓中,從來沒有出去過。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沒有老師,沒有同學。這裡只有我。現在你也在這裡,我們兩個可以生活在一起。”
我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地心情了!那個男人竟然爲了所謂地前途把美惠關在這裡十多年??好一個空無一人的世界啊!美惠短暫地生命竟然是這麼蒼白,連房門都沒有出過!除了她爸爸之外,她可能見過的人都能用一隻手數過來!怪不得竹藤菜籃是嶄新的,因爲那不過是一個禮物,一個裝飾品,從來沒有使用過!
香織的身體向我走來,張開了雙臂:“只有你能接受我,你接受了我,就等於也接受了香織。”
“香織不需要我了。”我疼惜的看着這個女孩:“她已經有了朋友。”
“那個小律?”美惠尖銳的問道,緊接着哈哈大笑:“你以爲小律真的喜歡香織?你錯了
!她是被你吸引的,她喜歡貓!!”
“也許吧。也許一開始她是因爲貓纔對香織感興趣的。”我無所謂的笑了笑:“可是人不都是這樣嗎?因爲一件小事而對一個人好奇,緊接着就是相處,發現性格相投就可以成爲朋友。”
“朋友?我不知道。我只想要你!”美惠絲毫不爲所動。她從身後拿出一瓶濃硫酸,充滿惡意的笑着:“我厭倦了沒有別人的世界,我要你陪在我的身邊!如果你不同意,我就毀了香織的身體!!”
我的身體一抖,剛想答應她的時候,突然想起月翼的叮囑:“不要輕易做出任何承諾。”
天吶,我到底應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