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寂的森林裡偶有蟲鳴聲響過,如果不是熟悉這裡的人,真的會以爲這裡是出了什麼事,又會有什麼樣的危險。
可是,在月靈他們的眼前出現的卻是在正常不過的日常妖獸森林的場景,不過是這裡多了些靜默,其他的東西還是照常上演。
“咱們走吧。”月靈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對無愖幾個說。
山語溟見月靈站起來準備走了,就也跟着站了起來。
柏霧見狀也站了起來,只有無愖很無措的攔住他們,“你們就不能在等一等嗎?”
山語溟不滿道:“哎呀,大姐,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咱們已經在這等了有半個時辰了,你看看有什麼事發生嗎?沒有,所以,咱們還是趕緊走吧,說不定你家老祖們就在前面等着咱們呢。”
“是啊,無愖,咱們走吧,再在這裡等着也無濟於事,還是再往前走走看看,這應該也快到四大神獸的領域了。”
“你們!”無愖大叫一聲,看看柏霧,又看看山語溟,最後視線落在月靈身上,“月道友,你就真的不能再等一等嗎?”
“無愖聖女,我想你應該知道,我想要回家的迫切心情吧?雖然我很想要立刻回到家裡去,可是我還是在剛剛聽取了你的建議,在這裡等了這麼長時間。
可是你也看到了,這裡什麼事也沒有,所以我不覺得我們還有什麼理由在這裡浪費時間,我更傾向與,這裡的妖獸們,都聽到了四大神獸的吩咐,故意給我讓出一條路出來,好讓我們可以直接通往他們的領地。
你與其在這裡西想東想的,還不如擔心我們之後要面對的四大神獸好,而且咱們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看到你們老祖們留下的線索了,所以我又有理由懷疑,你們的老祖一定是在四大神獸那裡遇到了什麼事,咱們還是趕緊去看他們比較合適。
還有,我不管你還有什麼理由,我是不會再在這裡等了,你們好自爲之吧。”
月靈說完,就直接走開了,凝跟在她身後一步不離的守護着她。
無愖看着月靈這有些傲慢的姿態,手指着她離開的背影,“她,你們看看她,怎麼可以這樣?”
“這樣怎麼了,總比你這什麼都說不明白的人強吧,你說你,無愖,我以前也沒覺得你蠢得,可是和這月靈一比,我覺得你真是腦子有點問題了,行了,你願意在這留就留吧,我走了,反正,這本來就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通知你們也就是個義氣,我相信月靈這天道者是個有大氣運的人,我這回到冥界只是指日可待了。”
說完,山語溟也大搖大擺的跟在月靈身後離開了。
柏霧看看氣惱的無愖,無奈的遙遙頭,“走吧,一會兒該趕不上他們了。”
“可是,他們,我們,我覺得這真的很異常,一定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了,咱們不能再往前去了。”
“我知道,可是,我覺得月靈說的是對的,就是出事也只會四大神獸出了事,咱們還是趕緊幹過去要緊,語氣你在這擔憂的不得了,還是去看看,證實一下的好。好了,我話已至此,你要想留你就留在這裡好了,我走了。”
話說完,柏霧也走了,徒留無愖一人站在這寂靜的森林裡。
無愖站在原地生了一會兒悶氣,之後不得不去追他們。
妖域越往前走,越覺得周圍的環境美,看着真不像是一個宮妖獸居住的生活場所,倒像是哪一個隱士歸隱的地方。
兩人沿着山道走了很久,還是沒有走出這一片山林,那個崖壁還高高在上的佇立着,高高在上的看着她們。
月靈擡頭望了一眼,對月炘道:“咱們很可能是入了陣,不然不會這樣一直走不出這裡的。”
“可是?”月炘小心的看了一眼四周,“這,咱們怎麼會入了陣?是什麼陣?迷幻陣嗎?”
“不知道,可能是吧。”
月靈說完,就上前走到一株花木面前,在它翠綠的莖葉上扯了一把,竟然看到了一陣漣漪。
月炘驚訝的看着那棵樹,好奇的上手學着一臉的樣子扯了一把,親眼看着這莖葉在自己的手裡泛起了漣漪,心下驚歎道:
“這是怎麼回事?結界嗎?”
月靈搖搖頭,擡頭望向她們剛剛出來的地方,這會兒,再看這直立的崖壁,突然的就覺得那像是一面鏡子似地直立在那裡。
月靈突然飛昇而起,轉眼就回到了密室的門外,站在入口處靜靜的望着裡面的一切,神識也一寸寸的循着密室一間一間的找過去,然後月靈就發現,這密室裡的擺設,桌子,凳子,牀,都是在一條線上的。
而這些線,竟然不是筆直的一條,而是無數條直線組合而成,而透過那些線看去,竟然會透過這些平面的線,看到一個立體的世界。
那些線都筆直的指向一個點,在月靈的識海里就陡然出現了一個錐子體,所有的線都指向一個點,那是一個閃耀着無數光點的點。
月靈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向它走去,越走的近,月靈看的越清晰,那好像不是一個點,到好像是一隻眼睛的形狀,而她剛剛看到的有無數光點的白點,其實是那隻眼睛裡的眼白,而此時她正被那隻眼睛裡的瞳仁緊緊盯着。
一陣奇怪的感覺從月靈的心裡冒出來,而後,那隻眼睛竟然朝着月靈眨了眨,陡然間,月靈的身體不受控制的向着那隻眼睛飛去。
月靈靜靜地感受着自己身體失去控制的感覺,在此時此刻,她竟然一點不覺得害怕,竟然還有心情去觀察那隻眼睛透出的情緒。
“噗通”月靈陡然掉在了地上,入眼的是一片碧綠,月靈打眼望去,是一整片的玉石鋪就的地板,要是以往的時候,她一定會欣喜的好好欣賞一番,可是此時她也只是在心裡讚歎可一聲玉石的溫潤,就別無其他了,淡定的她自己都有些吃驚了。
不過,此時不是她對比自己性格的時候,月靈擡起頭,望向身後那急劇存在感的人。
一個女人,通身的雪白,就連皮膚都是一片的雪白,精緻的不像是人。
月靈盯在她黑色的瞳仁上,果然看到了讓自己熟悉的東西,“我剛剛是在你的眼睛裡?”
女子眨了眨精緻的眼,薄薄的脣輕輕啓動,一陣涼意鋪面而來,“天道者。”
月靈對於這個名字已經完全沒有了驚訝,如今聽到這女人對自己的稱呼,完全沒有意外的情緒。
月靈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盯着她好看的眼睛看了看,而後向後退了一步,滿滿地注視着她,“你是雪族的人?”
“無愖。我的名字,我想你之前已經見到過我的名字了吧?”
無愖的話說的淡淡的,好似和月靈已經神交已久一樣。
月靈微微點點頭,“的確是見過,那我們現在是在什麼時候,你的那個時代,還是說,我看見的只是你的一縷神識?”
無愖輕輕的笑了起來,“天道者,你現在在天元九百六十九年,你說,你是不是在我的時代?”
月靈驚愕的望着她,不由得展開神識在這地方檢查了起來。
據說,天地誕生之初,人們沒有紀年,也沒有時間紀法,只得把那混朦初開的那一天,當作是第一天,那一年就叫做天元年。
‘天’,預示着天道的誕生;
‘元’,是做第一的意思;
這兩字的組合也就是預示着天道的誕生,就是時間的開端,一切的開始。
而她所說的天元九百六十九年,說的應該就是天地誕生之初的那幾百年,這麼說來,自己這是穿越了時空,時間,到了混沌之初的神族。
可是,爲什麼會是她呢?
她是怎麼知道自己的?
“你找我?”月靈審視的看着她。
無愖輕輕的笑了笑,“是啊,我找你。”
“爲什麼?你是怎麼知道我的?肯定不是因爲你的那些後人吧?”月靈猜測道。
“不,你不是他們告訴我的,你是我自己推算出來的,果然,你就來了,看來我的推算是正確的。”無愖很是欣慰的看着月靈。
月靈被她看的一臉的懵,這到底是要鬧哪樣?
來一個人,說是找自己的,來一個說是要自己幫忙的,還來的個個是雪族,自己這是和雪族有什麼孽緣啊!
月靈在內心裡很是感慨,望着無愖的神情也可以說,是非常的感懷無語了。
月靈看着她悠悠的出了回神兒,回過頭來就開始找月炘,“跟我一起的那個同伴呢,你把她弄到哪裡去了?”
無愖聞言,淡淡的擺了擺衣襬,轉身、盤腿,坐在了身後的蒲團上。
坐上之後,看月靈還站着,右手輕輕一擺,月靈的面前就出現了一個新的蒲團,“月小姐請坐。”
月靈看了看眼前的蒲團,坐了上去,“你有什麼事要說。”
“很簡單,不過是想請你來做客一段時間,希望月小姐可以接受我的邀請。”
無愖說的很是真誠,看的月靈心底更加的疑惑了,“你需要我做什麼直說就好,我想,我應該是沒有辦法出現在這裡多長時間的吧?”
“的確,每一個時空,裡面的一草一木都是有定數的,不是你想多一個還是少一個的,打破了這個定數,世上就會發生災難,那是天道在我們清理那些多餘的人事,我們很幸運是不是?”
月靈聞言,對於她的說法,有些認同,又有些不認同,很是矛盾。
無愖看着她糾結的神情,很是開心的笑道:“看來,你也是不太認同這一番理論的,是嗎?”
月靈遲緩的點了點頭,“的確,萬物生長自有起規律,可是萬物的生命盡然存在了自有它的道理,我們沒有權利去替他們決定生死。”
“是啊,就是這樣,所以,天道從不自己出手,都是人們,所有的生命在自相殘殺,就是爲了活下去,生存下來。
我們活着的目的,就是這個,不管是修煉,還是種地,打獵,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爲了生存下來,掌握自己的命運。
可是,我們卻怎麼也逃脫不了,天道的束縛,我們必須在它給我們劃好的路上走,在它給我們的空間裡卑微的活着,只是爲了活着。
可是,爲什麼呢?
你說,我們爲什麼要如此卑微的活着呢?”
無愖定定的看着月靈的眼睛,說道:“你一出生就遇到那樣的事情,沒有選擇的就被自己的母親給拋棄了,你說,你心裡有過怨恨嗎?”
“她沒有拋棄我,只是不得已,爲了保護我而已。”月靈心有不悅,對上她面帶笑意的目光有些不悅。
無愖聞言,毫不在意的笑笑,“是啊,逼不得已,爲了保護而已。可是,天道何嘗不是這樣想的,它只是想要讓我們中的佼佼者活的更好,讓他們活着,所以它替我們打破平衡,替我們做選擇,讓我們不得不去接受,接受了,還要感念它的賜予,感謝它賜予我們更加美好的世界,感激它對我們的饋贈,你說,我們是不是很幸運?”
這是月靈第二次聽到她問,‘我們是不是很幸運?’。
這話,原本並沒有錯,可是在此時,她卻不覺得這是什麼讚揚,反而是一種深深的諷刺,諷刺這幸運。
“你到底想說什麼?”月靈疑問道。
無愖瞧着她,淡淡的揚了揚嘴角,“你很怕?”
“不是,我只是不想跟你在這裡浪費口舌,不管你此時想要說什麼,可是我都覺得不如去做一做的好,有什麼是比行動力更有說服力的東西。”
“果然,你的確是和那些人不一樣,你的想法很特別。是啊,我們不能選擇生,難道我們還不能選擇怎麼死嗎?”
“這還真不一定能。”月靈不由得再次開口否定她,“我們有時是真的不能選擇如何死的,真的,在所有的強大面前,我們都是渺小的。”
無愖聽到月靈這話,很是認真的思考了下,“也對,你說的是對的,對於有些人,她是既不能選擇生,也不能選擇死的,真是可悲。”
“這有什麼可悲的,我們人生來就是帶着束縛的,一則是天生的,一則是外在的,不過是通過時間的演變,還有我們自身的延續,有些東西已經模糊不清,但是有些束縛卻是越加強烈,讓我們不得不重視而已。”月靈淡淡的說着自己的一些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