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看來,不是範星彥,那究竟是誰?正琢磨着,他們停了下來,大中午的,陽光正烈,游泳池邊的太陽傘下坐着一個戴墨鏡的男人,正悠哉的端着一杯紅酒,
看側臉,並不認識,領頭朝着那人微頷首,“老闆,人帶到了。”
那人轉過身來,取下墨鏡,起身走向我,打量我一眼,微微一笑,“你就是章太太?”
這個招呼打的毫無水準,“人都抓了你才問,我說不是你會放人?”
努了努嘴,他示意那些人鬆開我,“我說的是請章太太過來做客,不是讓你們抓人家,懂不懂待客之道?”
虛僞,我瞥他一眼,懶得聽他廢話,“說重點,你是誰,找我幹嘛,別浪費彼此時間。”
他點頭,紳士一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粱言峰。”
那是誰?沒聽過這個名號啊!他看我皺眉思索,大概猜到了我的心思,好心解釋着,“你不認識也正常,我不是錦江城的人,我的地盤在濱海城。”
哦!那就不怪我沒聽過了,見他說話客氣,我也就大膽了一點兒,“你找人綁我到這兒來幹嘛?可以一次性說完別擠牙膏嗎?”
“坐下說,站着太拘束。”說着他還擡手禮讓,看起來彬彬有禮,但我總覺得他的笑容很假,滲人,不過還是照他說的坐下了,畢竟現在兩個月身孕,站的久了我也受不住,而且剛纔被人捂了什麼藥,到現在頭都是暈的,坐下來好受一些。
就在我等的不耐煩的時候,他突然問我,“清愉是你表姐?”
連清愉他都認識?我還以爲他是跟章季惟有仇,現在看來似乎猜錯了,既然他已經調查清楚,我否認也沒用,就說認識,“還跟她有關係?”
“莫大的關係,我是她初戀。”說話間,他看向遠處的藍天白雲,一臉自豪和懷念,我只覺可笑,“蒙誰呢!清愉的初戀是章季惟!”
“是我!”粱言峰忽然斂起了笑臉,神情冷厲,這變臉太快,有些可怕,我也不敢再反駁,就見他冷了一瞬,又露出了笑臉,理了理外套,歉笑着,
“不好意思,嚇到章太太了,我只是想讓你知道,她上大學的時候就已經是我女朋友了,所以我纔是她的初戀。後來我出國留學,她才認識章季惟。”說完他又問我,
“你表姐沒跟你提過我?”
生怕他又變臉,我怯怯搖了搖頭,沒敢說話。他的眉頭又皺了起來,“他跟你說,章季惟是她的初戀?”
我茫然的點了點頭,不明白他在計較什麼,初戀這種事可不好說,也許是他暗戀我表姐,而表姐不喜歡他,他一廂情願吧?那個時候表姐跟我感情還很好,如果這個粱言峰真的和她戀愛過,她不可能不告訴我。
“她一直都隱瞞我的存在!爲什麼!”被他憤然摔落的酒杯,碎在游泳池畔,紅色的液體流入池中,先是紅了一片,而後漸漸被融合,變淡,消失不見。
我一直認爲章季惟的脾氣算是很差的了,這個人時笑時怒更可怕,讓人琢磨不透,表姐怎麼可能喜歡這種男人,當他女朋友?我更加懷疑他在撒謊,或者幻想!
怕觸怒他,我只聆聽不說話,然而他並不滿意,渴望溝通交流和肯定,還特意問我,“你說我哪裡不如章季惟?她爲什麼移情別戀拋棄我?”
這問題真沒法兒回答,論顏值吧!他也算帥的,但太白淨了,肯定也有很多女孩子喜歡他這種看起來玩世不恭的,但我個人還是比較喜歡章季惟那種面容清毅,正派禁慾系。
個子嘛,粱言峰目測一米七八?章季惟可是一米八幾啊!至於他的家世,我也不懂樑家在濱海城是什麼地位,他手下說,範家人見了他們都要禮讓,不知道是不是誇大其詞,所以根本無從評價,只能找藉口推脫,
“我對你不瞭解啊粱先生。”
“沒關係,我有一個故事,我現在就要講!”
太任性,我以爲他又要說,不知當講不當講,我肯定會說,那就不要講了,嚴重懷疑他空虛寂寞冷,纔會綁架我過來聽他說故事,
本來是很反感的,但是聽完他的故事,我才發覺,過往的許多事都被表象迷惑着,我從沒有真正看清過。
“大一那年我就認識了清愉,是在一個朋友的生日會上,當時所有人都在喝酒擲骰子,唱歌也是隨口吼幾嗓子,只有清愉一個人在認真的唱着,
我記得很清楚,她唱那首歌叫《錦鯉抄》,其實我並不喜歡這種婉轉古風的歌,但她唱歌的樣子,徹底吸引了我,”
那個場景我可以想象,他當時看清愉,一定覺得她是下凡歷劫的小仙女,和那些妖豔賤貨不一樣,怎麼看怎麼美,一見鍾情,墜入愛河,無法自拔!
果不其然,就聽他接着說,“後來去洗手間時,我看到她被幾個人堵着,就過去幫她解圍,認識之後,兩人很快就開始戀愛,說實話,我以前有點兒濫情,但自跟她在一起之後,我就斷掉了跟其他女人的聯繫,只對她一心一意。
別的女孩子都喜歡在朋友圈秀恩愛,但她從來不秀,哪怕我送的東西再名貴,她也從來不肯拍圖發出來。”
這點我可以作證,表姐真沒有在朋友圈秀過什麼男人啊禮物啊,包括跟章季惟在一起之後,她也從來沒有發過兩人合照,或是曬禮物,我還以爲是跟她的工作有關,不能公開感情生活,今天聽粱言峰說起,才知道原來男人也在乎這個細節!
“我曾問過她爲什麼不發,她說有個魔咒是秀死快,所以不願秀,當時我認爲她不是貪慕虛榮的女孩,也就沒在意,
現在回想起來,才發覺自己真傻,不肯秀,是因爲她從來都不願意把我公開!但那個時候我不懂,對她信任有加,從沒懷疑過,
她大三的時候,我去國外留學,雖然異地戀,但我每天都給她打電話,她卻開始漸漸的不接我電話,說自己已經開始實習拍影視劇,忙起來沒空,我也理解,總是抽她的時間,等她電話,
一起留學的,還有一個是她閨蜜,因爲知道她們關係好,所以我對她也算照顧,想讓她在清愉面前多說我幾句好話。”
他一提什麼閨蜜,我就在想,難道這兩人又搞到一起了?不會這麼狗血吧?耐心聽完,才發覺是我太天真,
“然而有一次朋友們出去喝酒,我喝高了,第二天醒來,居然發現她閨蜜在我牀上!我是真的記不清前一晚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就一個勁兒的哭,我不希望事情鬧到清愉那兒,給了她一些好處,讓她保密,
可她居然收了好處還偷拍照片發給清愉,清愉爲此很傷心,要跟我分手,我不想失去她,特地放下學業回國跟她解釋,她卻怎麼也不信我,堅決跟我斷絕關係。恰巧那時候有一場很重要的考試,我只能到美國去參加。
剛考完試,我媽摔跤骨折,她一直定居美國,我就在那兒照顧她,盡孝道,跟着我爺爺又病重去世,家族裡爲了家產的事,鬧得不可開交,我一直在處理家事,沒空跟她聯絡。等我終於忙完,卻聽說了她跟章季惟訂婚的事!
我找過她幾次,請求她原諒,希望複合,都沒用,她根本不搭理我,還說自己已經愛上章季惟,你能明白那種感覺嗎?明明是真心,卻被人誤解,信仰的愛情遭遇背叛,我簡直痛不欲生!”
我可以想象他的感受,肯定很絕望,但站在公正的角度上來說,這事兒也怨不得清愉吧?我忍不住爲她抱不平,
“可你……也有做錯的地方啊,畢竟是你跟她閨蜜酒後亂性,她傷心之下才分手,分手之後才喜歡章季惟的。”
說完就做好了他會變臉的準備,然鵝,他居然認同了,柔聲應了句,“你說的對,我也很自責,認爲是她那個閨蜜破壞了我們,就去找那個女人算賬,準備讓人輪了她,她害怕才說了實話,
原來是清愉跟她商量好的,讓她趁我喝醉爬到我牀上自拍,爲的就是找藉口跟我分手!”
往事燃起他的滔天怒火,我聽來也驚訝,表姐怎麼會爲了分手而用這種手段?“呃……會不會是她閨蜜冤枉人?”
“雖然我很生氣,但未免有誤會,我又去找清愉問清楚,當天我是單獨去找她,並沒有帶保鏢,而她正好跟章季惟在一起,我一近前,她居然跟他說,說我是變·態,一直在騷擾她,
姓章的就派人對我拳打腳踢,而她在一旁冷眼旁觀,毫不在乎,簡直是我的恥辱!”
連我都不知道表姐有個前男友,那章季惟應該也被瞞着了,“按照你的說法,章季惟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
“我相信他不知道,因爲直到那時候,我才明白,清愉她就沒打算跟我共度一生,”說起這個,粱言峰好像很哀傷,語言可以造假,但眼神往往是騙不了人的,我能感受到,這種情緒是真的悲憤,不是造作,
“她說我們不合適,可我氣的是,她想分手,大可以直說,爲什麼要找閨蜜來陷害我?爲什麼由始至終都不肯跟任何人提起我們的關係,從不肯承認我們戀愛的事實,難道就爲了在章季惟面前保持她玉女的形象而不惜撒謊,抹殺我們戀愛過的事實?”
聽他說這些,再聯繫之前發生的事,我突然明白了什麼,“難道……那起車禍,是你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