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鈺一想也覺得有道理,揣着錢就往外頭跑去。
楚俏立在門邊,聽着父母的話,心頭一酸。
上回她發燒,斷斷續續熬了半個月纔好,已經花了家裡不少的錢,如今二老又爲了給她撐面子,就算省吃儉用也毫無怨言,而她似乎從沒幫過家裡……
等丈夫一走,米月剛躺回席子上,就瞥見女兒失魂落魄地站在那兒,她努力直起身來,“俏俏,怎麼傻站在門口?”
楚俏吸了吸鼻子,擡起頭來卻是笑靨如花,她幾步上前,從兜裡掏出一疊碎票來,放在桌面之上,笑道,“媽,這是孝敬您的。”
楚母盯着桌面的零錢,瞧着也不像是姑爺給的,細細打量了她好一會兒,才問,“這錢哪兒來的?”
她蹲下身,握着母親的手,嘴角噙着笑,“您放心,這是我賣字帖掙的,不是繼饒給的。”
她似乎和姑爺分得很清楚。
楚母也是過來人,又哪裡不懂她脣角的苦澀,反握着她的手,語重心長道,“俏俏,我看姑爺也是不錯的,上次……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你別急,媽不是說你做錯了,只是小兩口過日子,磕磕碰碰也是在所難免。”
楚俏臉色越發難看,情緒低迷地垂着腦袋,也不知在想着什麼,“媽,我和他不是您想的那樣……”
“那是哪樣?俏俏,你心思重,總容易多想,不過我看姑爺也是有擔當之人,斷不會委屈了你。”楚母耐心勸道,見女兒不吭聲,她又問,“還跟他鬧彆扭呢?”
“沒有……”楚俏想起當初提及一年之約,他沒有否認。說話也分外沒有底氣,“他常年待在部隊,也許是分開了有些生分,不過等過陣子就沒事了,您別擔心……”
“俏俏——”知母莫若女,楚母又怎不明白她的苦心?
她努力撐持着下地,坐到她身側,咬咬脣還是問出來,“你和姑爺……自打那一次,就再也沒有行夫妻之禮?”
楚俏一聽,耳根登時就紅了,不自在地別過臉去,但到底母親纔是和她是最親的,她倒是點頭承認了。
楚母心裡“咯噔”一下,還沒等她說些什麼,一直躲在門外的孫英倒撒火了,一進來就破口大罵。“好你個楚俏,倒是會佔着別人的窩不下蛋!繼饒可是陳家大房的獨子,大伯那一脈也就只靠他一人延續香火!我說你都去了兩趟部隊了肚子裡咋還沒動靜,原來根本就不願給我們陳家生孩子!”
“二嬸,你說的是什麼話?”那麼大一頂帽子,楚俏可不敢戴,面紅耳赤地問道。
“我咋了?我說錯啥了?”孫英憋着一肚子的氣,再也忍不下去了,“我有啥說錯了?當初我就說了,秋蘭可比你強上百倍,嫁進夫家卻不肯要孩子,這是誰家的道理?不敢承認了?”
楚俏皺起眉來,也不知她聽去了多少,只覺得頭皮發麻,“二嬸,我沒說不要孩子!”
孫英扁扁嘴,“騙誰呢?我可是聽得一清二楚,你不肯和繼饒同房做那事,哪來的孩子?”
這種事被她高嗓門一喊,楚俏的臉卻不由自主地“哄”一下就燒了起來,也氣得夠嗆。
大晌午的哪戶人不是往家趕?萬一被人聽到傳了出去,她還要不要做人了?
楚母也沒想到孫英就這麼脫口而出,也覺臉上發燙。
這欺負人也該有個底線!
這還是在楚家呢,要是在陳家還不得被她罵得狗血淋頭?
“我說親家母,你好歹也是個長輩,怎麼放着小輩的面兒這麼口無遮攔?”
“你們專幹損人陰德的腌臢事,反倒怪起我來了,這是什麼道理?”孫英肚子裡本來就有氣,這回又覺得佔理兒,於是大聲叫嚷着,“我家繼饒要身量有身量,樣貌也不差,還是個響噹噹的軍官,要啥樣的姑娘沒有?當真以爲繼饒稀罕你?”
“二嬸。繼饒稀罕誰還不一定呢,”楚俏當場就火了,這兒怎麼說也是楚家的地界兒,況且,他曾經那樣傷她,她也說過需要一些時間,要真說起來指不定誰說得過誰。
她顧着母親,只道,“您快回家去吧,等晚上您和繼饒說。”
就是等繼饒來了,孫英卻不怕,“憑啥叫我回去?我偏要等繼饒回來,他要是聽到自家媳婦不願給他生孩子,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要把你掃地出門!”
楚母一貫鮮少與人計較,可這回她是實在忍不下去了,“親家母,你別胡說。小兩口過日子難免有摩擦,磨合一陣也就是了。姑爺還沒說什麼,你倒好,在我家吵吵嚷嚷像什麼樣?”
孫英哼哼唧唧,“小小年紀整日裡就想着歪門邪道,想着法兒地擠進老陳家的大門,卻不安分守己,還想繼饒站在你那邊,你就死了這份心吧!”
重生一世,楚俏前怕狼後怕虎,就是不願給男人添麻煩,走一步看三步,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她自認從未存過什麼歪心思!
卻被孫英越描越?!
楚俏氣得渾身發顫,面露楚色,清漓的眼眸蓄滿淚水,偏偏咬緊壓根不肯哭出聲來。
楚母看在眼裡,疼在心裡,手扶着門框,站起來趕人,“孫英,你別斷章取義,當初俏俏吃了多大的苦頭你知道麼?當真以爲就你家侄兒受委屈了?給我走,別髒了我家的地!”
“要不是怕我家繼饒吃虧,你當我願意來?臭不要臉的,只會勾男人,要不繼饒怎麼眼睛也不帶眨地就肯把三匹布就帶過來?”孫英大字不識一個,罵人的話也是難以入耳。
楚俏聽明白了,原來她是想把布要回去,她也是一肚子的火氣,“二嬸,布是繼饒主動提出帶過來的,你要鬧我也不攔着你,但這是我家,你要鬧也換個地方,別在這裡鬧。”
“我鬧?”孫英用力踹了一下門板,冷笑道,“要不是你給繼饒灌了什麼迷魂湯,他會傻到眼巴巴地送好東西過來?”
楚俏只覺得冤枉,清澈如水的眸子透着憤恨,卻是怎麼都不願服軟,悶不吭聲。
這時庭院外已經湊了不少看熱鬧的人家。
楚母顧忌臉面,也不願女兒難做,大聲喝向孫英,“這事等姑爺回去了,你自己問他!我們老楚家是沒錢,但至少有骨氣,不就是三匹布嗎?我們不要也罷!”
她也被氣得眼眶紅了,但骨子裡的傲氣還在,扭頭對女兒道,“俏俏,把姑爺拿來的東西還給他們陳家!”
鬧成這個局面,楚俏也不想落人口舌,轉身進竈房把布料和乾貨全提了出來,往孫英跟前一提。
孫英心裡一樂,本着不要白不要的心態,伸手提了。
誰知她用力過猛,一個不穩就往後倒去。而她的腳跟後就是一條漲了苔蘚的水溝。
她腳下一滑,整個人就歪了下去,痛得她哎呦一聲,身子坐在地上好半響沒敢動,額頭大汗淋漓,可見摔得不輕,她氣怒,“不想歸還東西就直說,怎麼還動手了?”
被冤枉成這樣,楚俏再不反擊就是個慫包了。“站不穩還怪別人?我就是動手怎麼了?就許你上門來欺負人,還不興我反抗了?”
說完她也懶理孫英,扭頭對楚母道,“媽,您腰還沒好,別站太久。”
經過剛纔那一大吵,楚母也真是累得慌,由女兒扶着,眼睛卻瞟見孫英舉起閥門的橫木就要砸過來!
她心裡一緊,慌忙抱住楚俏,整個兒背向着孫英。
“媽——”楚俏大驚失色,下意識地一舉手,那手臂粗的橫木就那麼直晃晃地砸在她的手背上的筋脈。
楚俏頓時疼得小臉發白,卻見母親毫髮無損,鬆了一口氣,發麻的右手已是無力地垂着。
楚母又羞又惱,急得想殺人。“孫英,你欺人太甚!”
楚俏推她在前,孫英自覺佔理,不過瞧她的臉色,看樣子傷得不輕,努着嘴巴說道,“我怎麼欺負你了?外頭有人聽着呢,誰不知道是你們孃兒倆推我在前,就是鬧大大隊去,我也不怕你!你也少在那兒裝出一副假惺惺的樣子,做給誰看?”
在家門口被欺負成這樣!
楚母爲人和氣,但此時也顧不得,她一撲上去,孫英也有防備,兩人就在地上扭打在一起。
但楚母到底有傷在身,手緊緊的抓住孫英的頭髮不放,反被她咬了一大口,手胡亂地往孫英的臉上使勁撓着,忽然她一聲痛呼,疼得直不起腰來。
楚俏見狀,惦記着母親還有腰傷,也沒法不管,上前抓着孫英的胳膊就往外扯,還捱了一記狠踹!
孫英還罵罵咧咧,“就你那小樣兒,身子骨還沒長齊呢,就想合起夥來欺負老孃?我呸!”
陳繼饒隱隱聽見動靜,一句話也沒說,直接就衝了進來,待看到自家媳婦被踢得連連退步,而二嬸和岳母還在地上扭打着。
“住手!”他沉着臉,魁梧勁瘦的身量拎起一個孫英,足矣,又冷聲喝道,“二嬸,你想幹嘛?”
孫英頭髮被抓散了,也顧不上梳理,只拽着鬆散的衣釦,好一陣肉痛,只道,“繼饒,你回來得正好,你來評評理,這母女倆合起夥來欺負你嬸子,你到底是管還是不管?”
陳繼饒面色沉冷,對孫英的話置若罔聞,擡眼只見俏俏面色發白,汪汪的明眸似乎隨時都滴得出水來,而她的手縮在身後,也不知有沒有受傷,肩頭還一抖一抖。
她的上衣也印着?乎乎的鞋印,清亮的頭髮也亂了。
他擔心她,但見她滿眼透着防備,也沒說什麼,當務之急還是先把岳母扶起來,哪知他的手還沒碰到楚母,就被她喝住,“我可不敢勞你大駕,老楚,快扶我起來。”
米月稍稍一動腰身就疼得慌,在丈夫面前也沒忍着,皺着臉起身,見女兒也過來,慌忙說道,“俏俏,你站着別動,手要是疼得難受,可別忍着。叫你爸送你去周大夫那兒。”
楚俏抿着脣,啞着聲音道,“媽,您都疼得聲音都不對了,先顧着自己吧,我沒事。”
“哪能沒事?剛纔你接了那瘋婆子甩來的那一橫木,也不知她用了多大的狠力。”孫英做得太絕,楚母也着實惱火了,嘴裡也不饒人。
孫英一聽,當即反駁,瞪着她問,“說誰瘋婆子呢?”
陳繼饒面色越發陰沉,她竟敢拿橫木去砸俏俏?幽深的眸子變得狠厲,還未等他開口,楚母拉着楚俏往後,也瞪回去,“誰應誰是!”
孫英省得跟她廢話,拉住侄兒的手臂就說道,“繼饒,你別聽她瞎說,要不是她們母女故意推我,嬸子怎麼可能栽水溝裡?”
“那明明是你站不穩!”楚母厲色道,“我們母女倆大半個月沒見着,在屋裡說幾句體己話怎麼了?你非得沒皮沒臉地湊來偷聽,還有理了?”
孫英不屑道,“哼,繼饒,也虧得是我聽見了,楚俏親口承認了,她不願跟你同房,更不願給你生孩子!你好歹也是大伯的遺子,圖的可不就是給你生個大胖小子?你別擔心,她不願意跟你做那事,有的是姑娘想嫁你!”
那麼羞人的話。二嬸竟也當着楚俏父母的面脫口而出,當真半點也不考慮她的顏面。
楚俏只覺得分外刺耳,想想這幾個月以來,她處處伏低忍讓,不會燒菜就努力去學,挑不起重擔就多跑幾趟,活得根本沒有自由。
可二嬸還是處處挑刺兒,哪哪看不順眼!
被欺負到這步田地,也是她害怕重蹈上一世的覆轍,太過軟弱了!
她內心倉惶,痛哭出聲,眼裡滿是絕望,“那就離婚,離婚吧!”
此話一出,男人和楚氏夫婦一下愣住了。
反倒是孫英,她還巴不得呢,嘴裡叫囂道,“離就離,誰怕誰?我們繼饒想要什麼樣的姑娘沒有?反倒是你,手本來就斷了,還想嫁個好男人,做夢吧你!”
楚母一聽,怒得找掃帚,“你這潑婦,趕緊給我滾,我家俏俏差到哪裡去了?要不是爲了救你侄兒,她將來還是要去上大學的呢!當初也是我瞎了眼,才叫她嫁去你們陳家!”
孫英當即又和她吵了起來,“我們老陳家怎麼了?我有兒有女,侄兒還是部隊裡的骨幹,總比你這生不出兒子的婆娘好!”
“你——”楚母被她氣得夠嗆,一個沒站穩,腰又疼了。
楚俏幾次目睹母親受人欺凌,心裡慚愧。再也不願旁人多數落一句,憤然開口,“那就離!你們陳家門檻高,我一個殘廢,高攀不上!”
話音一落,她就止不住地掉眼淚,心也絞得生疼,儘管不捨,可重活一世,她除了對不住他,也虧欠了父母太多!
她沒法眼睜睜看着親媽受人欺負還無動於衷!
“對不起——”她下定決心,臉頰淌滿淚水,仰頭望着男人落寞隱忍的面龐,也不管父母同不同意,飲泣道,“我恐怕沒辦法履行了一年之約,反正遲早也是要離的,只不過提前幾個月罷了,你就當我出爾反爾!當初你迎着我進陳家的門,已經算是兌現承諾,咱們兩家誰也不欠誰了。至於日子過得好不好,那就是兩個人的造化了……我不會過日子,你就當我們是有緣無分。”
男人只覺當頭一棒喝,渾身的力氣一點點消散,前一刻他還滿懷期待,而這一秒,心卻痛得無以爲繼。
原來,對她,他哪裡只是在意?分明早就將她融入到骨血裡了。
那一夜,他把她傷得那樣深,憤然抽身而去之際,也留下一句“離婚!”
原來,“離婚”二字是那樣刺痛心肺。
他倉皇失措,步伐沉重地走到她面前。似乎什麼也聽不見了,矮下身來,忍痛問道,“那我們之間的感情算什麼?我們的關係明明已經很密切了……”
楚俏痛苦地別過臉去,拼命咬着緊牙跟纔沒哭出聲來,她一字一頓說道,“你就只當是我上輩子欠你的。”
陳繼饒聽她絲毫不似開玩笑的模樣,心狠狠抽了一下,大手摁着她瘦削的肩頭,溫熱的掌心明顯感覺她手臂一抽,??地吸氣。
他緊張的目光順着朝她的手腕瞧去,只見她滿是淤青的手背腫了一大塊,他捧在手心根本不敢用力,熱切道,“俏俏,你現在很不冷靜,我不跟你談離婚的事。咱們先去敷藥。”
楚俏哪裡顧得上手上的傷,慌忙抽回來,退後一步,迎面對上他的目光,“你還沒聽明白麼,咱們離婚,你快把她帶走,我們楚家不歡迎你們老陳家的人!”
男人痛如刀絞,沉?着承受心底的酸澀。
孫英見侄兒巴巴貼上去卻備受冷待,根本不想甩她,只拉着侄兒,又把袋子拎起來,眼睛瞪上天去,“走就走,誰稀罕!”
男人千忍萬忍,才努力壓制住肚子裡的火氣,可這一刻他沒法兒忍了,也怪他忙於部隊的事,從不表態,才讓二嬸在自己面前這般沒有忌憚地欺負楚俏。
他霍然甩開孫英的手,氣勢凌人,冷眼一掃,低沉的嗓音揚起,“二嬸您鬧夠沒有?”
孫英一時不解,“繼饒,我是爲了你好,你怎麼……?”
“爲我好?”男人冷聲打斷她,薄脣上溢出一陣苦笑,心如明鏡,“您敢說您不是爲了手上的乾貨和布料來的?”
一下被問到點上,孫英只覺得赤條條站在他面前一樣,正愁着以什麼由頭蓋過這事,卻又聽他沉冷說道,“我就納悶了。我買的東西要給誰,還需要經過您的同意?”
話頭被他一堵,孫英心裡一下塞住了,真是好心當做驢肝肺,她忍不住辯解道,“繼饒,嬸子也是怕你吃虧,楚俏哪裡像是做媳婦兒的樣兒?”
瞧着角落面色蒼白如雪的媳婦還在偷偷抹眼淚,男人又氣又痛,陰冷的眸子剎那間充盈着血色,“且不說俏俏,我倒想問問二嬸您,二叔傷了腿,您可給他遞過一餐飯?提過一桶水?”
孫英一下被他?瞳裡噬人的憤怒所恫嚇,但仍梗着脖子說道,“我是沒出手,但你二叔也沒餓着不是?現在楚俏既然提出了離婚。你咋還不答應?”
“我不離!”男人開口便是拒絕,既然屢次退讓換不來安靜的生活,他也不打算將此事就這麼了了,“我要是和俏俏離了,你覺得我該娶誰?秋蘭麼?她跟去部隊,把幹部樓攪得不得安靜,你以爲她有多好?”
“就算再不好,也比那個病秧子強啊!”孫英就是咬定了,“楚俏又有什麼好?能給你生兒子?也不掂量一下,就那小身板,也夠你……”
楚俏隱約猜出她後頭的話,已是沒臉再聽下去,眉目無神,清淚獨垂,不管不顧地吼叫着,“你放心,他要是肯離。我一定不會猶豫!”
又轉身道,“爸,您快叫他們快走!”
楚鈺雖也氣憤,但女兒才結婚兩三個月就離婚了,傳出去別人會怎麼看待她?
他心疼女兒,軟着聲說道,“俏俏,你別激動,這事興許還有回緩的餘地。”
“爸——”楚俏心下無奈,瘦削的小臉滿是悲慼,“當初咱家也不管人家情不情願,就仗着恩情娶我,這本就輸了讀書人該有的氣度!日子過不下去,這也只我自知。如今人家都上門來討要說法了,咱們也又何必佔着別人的名頭呢?”
“我有手有腳,也能掙錢養活咱家,憑什麼要忍氣吞聲?退一步說。要是手真的治不好,那也是我的命,怪不得別人半分,咱們爲什麼要拉着人家來當墊背?您不是也常教我,做人該有大胸襟麼?”
楚鈺一想,也覺有幾分道理,況且妻女被人欺負得都受傷了,他再沒有作爲,那就太沒有擔當了。
“月兒,你和俏俏先回屋,這事交給我!”他扶着妻子,擡頭又對女兒說道,“俏俏,扶你媽回屋去!”
楚俏也不願多看他們一眼,轉身進屋去!
極少動怒的楚鈺虎着臉,眸子裡透着不送抗拒的堅定,寒聲說道,“把東西帶上,你們走吧!俏俏雖然手不好了,可到底還是我老楚家的女兒,由得了你們糟踐?!”
男人見俏俏頭也不回地走掉,看來是真傷透心了,此時聽岳丈當頭一棒喝,只得硬着頭皮道,“爸——”
“我可擔待不起!”楚鈺氣得怒目睜圓,“你做的過分事,當真以爲我不知?要不是顧着俏俏的面子,我至於忍着不說?趁我還沒抄棍子,趕緊滾!”
“爸,您讓我和俏俏單獨說說……”男人到底顧着他是老丈人,不敢再上前一步,但仍舊不肯放棄。
楚鈺到底是個讀書人,人事瞧得通透,也不好真一掃帚過去,只道,“你還是回去吧,俏俏這會兒心裡頭堵得慌,你待在這兒也是於事無補。”
陳繼饒會意,?然地點頭,把東西收拾起來放到竈房裡。
孫英正要出言,被他一記冰冷的掃視,只好老實閉嘴。
男人朝楚鈺鞠躬致意,也不管孫英,直直往屋外走去。
剩下孫英和楚鈺對峙,她一下沒了底氣,一扭頭就追了出去,“繼饒,你等等我!”
而陳繼饒置若罔聞,腿上生風一樣,飛快地往陳家走去。
一回到陳家,他就徑直回房裡,廳屋的劉少梅見狀,正想問咋回事,卻被他渾身散發出來的森冷之氣給逼退了。
孫英跟在後頭上氣不接下氣,一見劉少梅就問,“繼饒呢?”
“回來招呼也不打一個,就回屋了,也不知他在幹啥,攪得動靜那麼大。”劉少梅試探性一問,,“媽,您不是去楚家要布料了麼,情況咋樣啦?”
孫英湊近了房門,仔細一聽,繼饒像是在開箱,她暗道一句不妙,哪裡還管什麼布料,趕緊往獨屋走去,面上失色道,“老陳,大事不好,繼饒像是要搬走。”
陳猛撐起身子坐直來,蹙着眉頭問道,“到底咋回事?”
孫英也不敢說她到楚家去鬧的事兒,只道,“楚俏突然提出要離婚,留在楚家不肯回來,把繼饒氣得不輕,他正收拾東西,看樣子準備回部隊呢!”
陳猛雖然和楚俏相處時間不長,但也看得出那孩子不是無理取鬧之人,一聽就知是妻子在搬弄是非,冷氣一哼,“阿俏不是無端生是非的人,繼饒更不是胡攪蠻纏的人,肯定又是你從中作梗!”
孫英見瞞不過他,頭都擡不起來了,也只好認了,“我也不是成心要繼饒不痛快,是楚俏她不願和咱老陳家一塊兒過!哎呀,眼下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你趕緊去瞧瞧,萬一繼饒真的一氣之下走了,再也不願回來可咋辦?”
陳猛氣得連連咳嗽,拿過柺杖架在胳肢窩下,忍不住數落她,“你要我說你什麼好?”
男人動作極快,三五下把行李收拾妥當,該鎖的也縮緊實了,單手拎着箱子就往屋外走去!
陳猛正好踉蹌走到廳屋門口,喊住他,“繼饒,你這是咋了?”
當初他滿身傷痕奄奄一息,是二叔領了他回來。
在整個陳家,他也只和二叔說幾句貼幾話,可眼下他委實覺得寒心。
男人昂首挺立,目光沉沉,聲音似乎從遙遠的高山傳來,滿是淒寒,“二叔,我這輩子認定俏俏是我媳婦了,自打娶了她,我也沒打算換誰。陳家既然容不下俏俏,您也只當從來沒有我這個侄兒吧。橫豎二嬸有兒有女,不必在乎我這個侄兒。”
孫英聽着他言語間的譏諷,一下站不住了,只問,“繼饒,那你這是要去哪兒?”
“自然是去找俏俏去。”他悍然而立,冷着臉,眉目間透着一絲慚愧,“二叔,您腿受了傷,這時候我本不該離開,可這兒沒有俏俏的立足之地,請您諒解。我已經給大哥帶了話,他這兩天也該回來了。”
繼饒要是真的走了,老陳腿好了還不得扒了她的皮?
孫英也怕了,軟着聲兒道,“繼饒,那你不是去楚家入贅了嗎?嬸子知錯了,你看成不?這不是也心疼你嗎?你說你個大男人娶了媳婦還過着和尚一樣的日子……行了,嬸子以後再也不挑她的錯?”
目測下午或者晚上還能碼出幾千字來,肉肉會在那一章,但估計不多,審覈嚴格木有辦法……小絳這幾天加班,一整週中午都沒法兒回家睡覺,催更的朋友們容我緩緩哈,覺得追文辛苦的,可以存着到後面看,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