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哲宇走進來,看到韓筱雪手裡提着的箱子。
“你這是什麼意思?”江哲宇的眼睛緊緊地盯在她提的那個箱子上面。
“就是這個意思啊,來打擾了您這麼長的時間了,我想我也應該離開了吧?”韓筱雪故作輕鬆地說道。
“離開?!”江哲宇不可思議地看着她。
“對啊,我們就好聚好散吧,這段時間真的非常謝謝您的照顧哦!”韓筱雪強忍着眼淚說道。
她本來是想說把地方騰出來給柳碧姝的,可是她實在開不了這個口,她怕她一提到她的名字,她的眼淚便會決堤。
“好聚好散?”江哲宇重複了一遍她的話。她還真是說得一臉輕鬆啊,他怎麼可能會讓她好聚好散?沒有經過他的同意,她哪裡都別想去!
“嗯,等下我就走了,放心吧,以後我都不會再來麻煩您了。”韓筱雪不敢看他如墨般漆黑的眼眸。
“韓筱雪,我都還沒有跟你算今天的賬,你想溜到哪裡去?”江哲宇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看穿。
“對不起,我給您丟臉了。”韓筱雪低着頭,態度看起來很誠懇。
“誰跟你說是因爲這個事啊?”江哲宇無語地看着她。
“那是爲什麼啊?”韓筱雪仔細地想了想,除了這件事情以外,她應該沒有再犯什麼錯誤了吧?
“你不是在商場裡說不認識我的嗎?”江哲宇一想起這個就生氣,她即使再想跟他撇清關係,也不用表現得那麼明顯吧?幾乎是在導購員問出口的同時,她就已經說出她跟自己不認識了,那速度快得,完全是條件反射。
“對啊。”韓筱雪沒理解他的意思,一口承認了下來。
沒想到韓筱雪這麼直接地就承認了,江哲宇感覺受到了極大的侮辱,她應該從來都沒有想過對外界公佈他們的關係,甚至連認識都不想承認。
“韓筱雪,你就這麼急切地想要擺脫我嗎!”江哲宇感覺自己太失敗了,連自己的妻子都想着要逃離自己。
“不是的……”韓筱雪想要解釋,卻又不知道怎麼解釋纔好,她不明白江哲宇爲什麼會這樣想。
“不是這樣,那你收拾行李幹嘛,你別跟我說,你想拎着行李出去散步!”江哲宇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
“當然不是了。”韓筱雪解釋。
“那你倒是說說看,既然你不是想要擺脫我,那又是爲什麼?”江哲宇雙手抱臂,目光如炬地看着她。
“因爲……因爲……”因爲您不是已經有了柳碧姝了嗎,難道要等到趕我走的那天我才走嗎?如果是那樣的話,那我不是太難堪了嗎?韓筱雪在心裡想着。
“因爲什麼?”江哲宇一直等着她,可是她猶豫了半天,仍然沒有將“因爲”後面的內容說出來。
這次韓筱雪只是搖了搖頭,她咬着嘴脣,似乎是不想再繼續說下來。
“韓筱雪,你真的很有本事啊!”江哲宇冷冷地看着她,也只有她,才能讓他明明很生氣地想要揍她,卻又很心疼地捨不得下手。
我要是很有本事的話,就會想方設法地讓你愛上我了。韓筱雪很想這樣說,但是這樣的話她說不出口,她只是呆站在原地,不發一言。
“爲什麼不說話,你以前不是很能說的嗎?怎麼今天我讓你可以痛快地說了,你反倒不說了呢?”江哲宇等了她好久,可是她始終緊咬着嘴脣。
請讓我保留最後的一點尊嚴好嗎?難道一定要讓我說出來我是因爲柳碧姝才走的嗎?我可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麼高尚,即使柳碧姝不進這家門,我也絕對不可以容忍自己的老公在外面還要再養另一個女人的,雖然我的身份是很卑微,但是我們的人格是平等的!你可以不愛我,但是絕對不可以侮辱我!韓筱雪在心裡控訴着。
“該死!”看着韓筱雪緘默的樣子,江哲宇的火無處可發,只能將拳頭揮向一旁的茶几。
只聽到一聲沉悶的響聲,似乎還夾雜着骨節脫臼的聲音,這樣的聲音把韓筱雪嚇了一大跳。
這樣生氣的江哲宇,她算是又一次見識到了。
“韓筱雪,你還是不說是嗎?”江哲宇擡頭,她分明從他的眼睛裡看到噴出的火焰。
雖然很害怕這樣的江哲宇,但她還是拼命地搖了搖頭。我拜託你不要再說了,我已經快要到承受的極限了!
“你今天如果不把話說清楚的話,休想走出這道門!”江哲宇指了指身後的那扇門。他忍了一次又一次,她這次是鐵了心地要跟他斷絕來往了是吧!不說話是吧!好,那就看誰耗得過誰!
“江總裁,你怎麼可以這樣!”韓筱雪覺得眼睛再也承受不住眼淚的重量了,頃刻間決堤。
“我怎麼了?”江哲宇火大地看着她,明明是她做錯了,怎麼她倒還先委屈地哭了?
“你讓我不走怎麼辦?難道站在這裡看你和柳碧姝一起秀恩愛,然後再笑着給你們送上祝福嗎?對不起,我做不到!”韓筱雪現在豁出去了,是他逼她說出這些話來的,她感覺如果不把這些話都講出來,她就會在下一刻因爲壓得過重而死掉一般。
“爲什麼你做不到?”江哲宇的眼睛直視着她,看到他跟別的女人在一起,她不是應該拍手稱快,慶祝可以脫離苦海了嗎?
“因爲我喜歡你!你滿意了吧!”韓筱雪脫口而出。沒想到她生平第一次表白,竟然這麼狼狽,這麼……絕望!
因爲我喜歡你……因爲我喜歡你……因爲我喜歡
你……因爲我喜歡你……
這六個字深深地撞擊着江哲宇的大腦,讓他一時停止了思考,韓筱雪剛剛……是在跟他表白嗎?
“江哲宇,我喜歡你,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已經喜歡你了,並且隨着相處的時間越多,這種感情越濃烈,現在已經滿得快要裝不下了,我覺得我喜歡你喜歡得好沉重,已經超出了我所能承受的極限了,這樣的感覺,真的好痛苦!”韓筱雪竟然直呼了江總裁的大名,這是以前的她從來都不敢想的。她一邊說着,一邊擦着臉上的眼淚,可是這該死的眼淚怎麼越擦越多了呢?任她怎麼擦,都擦不完。
她竟然真的是在跟自己表白!江哲宇不知道此時自己內心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從來沒有想過韓筱雪喜歡的人竟然是自己,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強烈地撞擊着他。
雖然從小到大,向他表白過的女人不計其數,可是除了柳碧姝向他表白的那次以外,他基本上都是帶着一種嘲諷的態度去對待的,當時的他很不理解,作爲女人,不是應該很矜持的嗎?爲什麼會做出向男人表白這樣的不檢點行爲?
這一次面對韓筱雪的表白,他的大腦卻一片空白了。
他分不清此時他的心裡是一種什麼樣的複雜感受,但是卻與以前所有的表白感受都不一樣,似乎裡面夾雜着驚訝、欣喜、心疼甚至還有難過。
看着她淚流滿面地站在他面前,聽她說着近乎絕望的表白,他的心裡也很不是滋味。
“你讓我不走怎麼辦,難道讓我眼睜睜地看着柳碧姝來到家裡,然後對我說,這裡以後就是她的家了,請我自覺點滾出去嗎?江哲宇,你怎麼能對我這麼殘忍?”韓筱雪像是連珠炮似的,把她近段時間以來憋在心裡的話全都說了出來。
她現在什麼都不管了,反正都要分道揚鑣了,還有什麼好顧忌的呢?大不了以後老死不相往來,反正這也是註定了的結局不是嗎?
“我怎麼對你殘忍了,你不是有沈子涵嗎?他對你的感覺你不會說你不知道吧?”江哲宇想起沈子涵來,心裡也很不痛快。
“他對我什麼感覺?不就是像個大哥哥一樣的在保護我嗎?”韓筱雪擦了擦眼淚,認真思考了一下後說道。
“韓筱雪,你別告訴我,你連他喜歡你都不知道!”即使是傻瓜都看得出來的,他不相信她會沒有感覺出來。
“江哲宇,你別自己不想要的東西就踢給別人,你把我當成什麼了?我現在是在跟你表白,難道我會下賤得同時喜歡兩個人嗎?”韓筱雪把他的話誤以爲他是覺得她在跟他表白着好玩,委屈得鼻子酸到不行。
聽韓筱雪這樣說,好像她是真的沒有看出來沈子涵喜歡她。這連傻瓜都看得出來的事實她竟然不知道,看來她在感情方面,真的是遲鈍得可以。
“你真的不喜歡沈子涵?”江哲宇最後一次向她確認。
“我當然喜歡,但是這種喜歡只是純粹的對哥哥一般的敬愛,這樣說,你明白了嗎?”韓筱雪繼續哭着,難道在他眼裡,她是那麼一個不知檢點的女人嗎?
原來她對沈子涵只是這樣的一種感覺啊!聽到韓筱雪這樣的回答,他像是如釋重負了一般。
原本他以爲韓筱雪這次說要走,是因爲她想要投入沈子涵的懷抱,聽完她今天說的,他才瞭解了她內心真實的想法。好像自己從來都沒有問過她,她心裡在想什麼,或者想要什麼吧?想到這裡,他覺得自己這個丈夫當得好失敗。
“既然你不喜歡他,那你爲什麼還要走?”江哲宇又問。
“我只是想在她來這裡之前,保留住我最後的那點尊嚴,難道就這樣的一點要求都很過分嗎?我知道我說完這些你會更討厭我的,但是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反正以後都見不着面了。”韓筱雪說完這句,想着以後再也見不到他了,她的眼淚流得更加肆無忌憚了。
“誰說的,以後你不是還能在電視裡看到我嗎?”江哲宇好笑地看着她,打算先跟她開一開玩笑。
聽到江哲宇這麼說,韓筱雪反而哭得更厲害了。確實,以後還能在電視裡看到他和柳碧姝結婚的消息呢!
“是啊,那我先預祝你和柳小姐兩位可以白頭偕老,早生貴子了!”韓筱雪很違心地向他送上了祝福。
“好,你的祝福我收到了。”江哲宇雖然很想笑,但是卻還是拼命忍着,這個小妮子是在吃醋呢!她以前讓他難受了那麼多次,這次可要先好好地捉弄她一下了。
聽到他這樣說,原本還在心裡抱着的那最後的一點希望在瞬間破滅了。她恨這樣的自己,都到這時候了,自己竟然還沒清楚地看清現實。童話永遠都是童話,永遠也成不了現實,那些美麗的童話只是可以騙小孩子而已,你都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這麼幼稚的呢?
“我說,你是怎麼看出來我喜歡的是柳碧姝呢?”江哲宇對她有這樣的無聊想法也很無語,不管哪一次,面對媒體,他從來都是持否定的態度的,不知道她是從哪裡來的這樣的錯覺。
“從報紙還有電視啊,不是都還有媒體猜測她就是你秘密結婚的妻子了嗎?都做得這麼明顯的了,我又不是笨蛋,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呢?”再次想起那些傷心事,韓筱雪剛想止住的眼淚又再一次流下。
“別人不知道,難道你還不清楚嗎,柳碧姝再怎麼被媒體說是我秘密結婚的妻子,但是事實也並不是那樣。”江哲宇很無語地看着她,這一點別人相信也就算了,但是她明明知道真實的情況的,怎麼也跟着
去相信那些謠言呢?
“雖然謠言說得不算全對,但是事情還是會朝着媒體猜測的那個方向發展的不是嗎?只是時間的早晚問題而已。”韓筱雪不想再自欺欺人了,她與江哲宇的那一紙婚書也只不過是一個美麗的錯誤而已,就像是一種食物,過了保質期限,即使再美味,也已經再也沒有食用的價值了。
“你怎麼覺得事情會朝着那個方向發展呢?”江哲宇有些哭笑不得,她的小腦袋瓜裡怎麼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呢?也許真的是因爲他們的年齡差距有點大,他已經不能理解他們這一代九零後的想法了。
“肯定是這樣的,你今天晚上回來得這麼晚,肯定也是去跟柳碧姝一起吃晚餐了吧?”韓筱雪想着他們在餐桌上眉來眼去的畫面,就心痛得不能自已。
“我今天晚上跟柳碧姝一起用餐?誰跟你說的?”江哲宇很不解,他不是讓李明轉告她,今天他在公司很忙嗎?怎麼到韓筱雪這裡就變成是去跟柳碧姝用餐了?
“是張嫺兒告訴我的,昨天柳碧姝還去你們公司找你了,新聞都報道了,難道不是嗎?”她應該算是全世界最後一個知道的人了吧?想到這個她就覺得悲哀。
又是張嫺兒!江哲宇聽到這裡,心裡氣憤不已,這個挑撥離間的女人,明天看他去怎麼收拾她!
“我是不是還應該告訴你,我們除了用餐以外,還做了很多其他的事情呢?”江哲宇這樣說道,他是在報復她隨便就聽信了張嫺兒的話。
“你一定要讓我一遍又一遍地揭自己的傷疤才覺得解恨嗎?你就這麼討厭我嗎?”韓筱雪哭得很傷心,他即使是再討厭她,也不能憑着她喜歡他,而來這樣傷害她啊!
看着她流淚,他很心疼,也不想再騙着她好玩了,於是走到她身邊,認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我沒有討厭你。”這是他對她說的迄今爲止最動聽的一句話。
“你騙人!沒有討厭我的話,爲什麼總是對我那麼兇的?”韓筱雪繼續哭着,根本不相信他說的話。
他承認,剛開始的時候,不管她做什麼事,他都覺得很假,動不動地就會對她發火。但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看着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他就覺得心裡很不是滋味,那感覺,就像是小時候自己最喜歡的東西被別人搶走了一般。慢慢地,他才明白,原來他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愛上這個專愛給他惹事的小麻煩了。
最初他不想承認,畢竟她現在才十八歲,他們之間十一歲的年齡差真實地擺在那裡,他不想被別人說,他有戀童癖的傾向。
更重要的是,她現在還是一個高中生,要是被傳出去,堂堂江氏集團的總裁,竟然對一個高中生癡戀,他的面子往哪裡放?
但是經過了他無數次的掙扎,雖然事實很難讓他接受,但是他卻又欺騙不了自己,他已經的的確確,深深地愛上了這個看起來笨頭笨腦的小丫頭了。
當他聽到她的表白時,那種難以名說的興奮,是他這輩子從來都沒有感受過的,即使他談成了再大的生意,也都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受,甚至以前柳碧姝追他時,他都從來沒有過這樣強烈的感覺。
至於他爲什麼會對她那麼兇,是因爲他吃醋了,他感覺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脅,所以他只能用憤怒來僞裝自己。其實在感情的世界裡,他也一樣很沒有自信,他知道,以他這樣的性格,不會有女人喜歡的,那些主動對他投懷送抱的人,都是因爲他現在的身份和地位。
他想找的人,是那種即使有一天他破產了,變成了窮光蛋,也會有一個人不離不棄地留在他的身邊,哪怕只是微笑地看着他,他就已經很知足了。
“看吧,你無話可說了是不是?”韓筱雪很期待地等着他跟她解釋,可是等了好久,卻只是看到他怔在那裡,她自嘲地笑了一下,“連我都討厭這樣的自己,我拼命地對自己說,我們根本就是兩個世界裡的人,在現實的世界裡,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我已經很努力地去剋制了,可是怎麼辦,我越是剋制,我就越覺得我很喜歡你,很在乎你,看到你跟柳碧姝在一起的新聞,我的心就像是被人活活地切開來,卻沒有打麻藥一般,這樣撕心裂肺的痛苦,你明白嗎!”也許他永遠都不會明白,因爲他的心裡從來沒有過她的位置,哪怕只是一點點,韓筱雪悲哀地想着。
“我明白,我都明白。”江哲宇心疼地將韓筱雪攬進懷裡,語氣裡盡是憐惜。
“不會的,你永遠都不會明白。”韓筱雪放肆地哭着,感覺像是想要把所有的委屈全都哭出來一般。
江哲宇那麼溫柔地抱着她,像是在抱一個炫爛又易碎的泡泡一般,抱得那麼小心翼翼,生怕他稍一用力,她就會在他的懷抱裡消失掉一般。
不管怎麼說,江哲宇,謝謝你此時對我的溫柔,我會用我的餘生來銘記這個溫暖的懷抱的。韓筱雪邊哭邊想着。
“要我怎麼說你才能相信我的話呢?”江哲宇對他的這個小妻子很無語,難道他的話就這麼沒有信服力嗎?
“不相信,你一定是騙我的,你怎麼可能會不討厭我?”韓筱雪反覆地重複着這句話,如果他不討厭她的話,爲什麼他總是那麼兇巴巴的呢?
江哲宇微擡起頭,認真思考了一下,這個笨女人任她哭的話,不知道會哭到什麼時候呢,也許也只有這樣一個辦法能讓她乖乖地閉上嘴了。
“這樣你總相信了吧?”江哲宇修長的食指一挑,勾起她的下巴,輕俯下身,對準她的嘴脣深深地吻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