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只要夠深,就不會被拆散。林洛黛覺得自己和白暮雲正是這樣。馮紹華的所爲雖然在兩人中間製造了些麻煩,但都很短暫。她和白暮雲的感情不僅回到從前,反而更親密了一度。
白暮雲甚至提出,等到工作告一段落,就帶她去度蜜月,拍結婚照,包括回美國在奶奶的見證下舉行婚禮。
所以,從現在開始,她要把年假集聚起來,等到白暮雲有時間了,就一起去完成這些事情。
伸手,拾起一本案卷,內線電話已經響了起來。林洛黛剛接起,那頭響起了檢察長的聲音,要她到辦公室裡去一趟。檢察長方北國的聲音很不好,林洛黛帶着幾份疑惑上了樓。
方北國的辦公室敞開着,他辦公桌前一向不怎麼開的電腦此時也打開了。看到林洛黛到,他招了招手。
方北國算得上是她的入門師傅,他對她一向欣賞,她對他也一直很尊重。兩人的關係,還算不錯。不過,他今天眉頭壓得極低,臉上顯露出來的是不同一般的嚴肅。林洛黛走過去,他已經轉開了電腦屏幕,對上了林洛黛,出聲道:“你看看吧。”
林洛黛這才偏頭去看,看到的是一則對黑幫成員猥褻兒童案審理表達不滿的文章。她一口氣讀完了文章,臉色極不好看地灰白了起來。
方北國終於發話:“雖然說我們檢察院一向秉公辦事,不可能存在他們所說的受賄或是別的什麼,但輿論和媒體有多大力量,你也知道。這文章是昨天才上的,到現在已經有上千萬的點擊率了,裡面的評論更是直指我們檢察險,認定我們是拿工資不辦事的社會害蟲。”
“按理說,我們是可以告他們誹謗的,但是,那件案子擺在眼前,所有證人當堂翻供,人家的律師以及那邊的人可沒有見過證人賄賂證人的證據在啊。現在,我們就算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聽着這些話,林洛黛的心情一時沉重起來。這本是一個不該輸的官司,就這麼莫名其妙地輸掉了,連她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更何況不知實情的局外人。
“這件案子本來影響就大,被這麼一報導,就更是人皆盡知了。我們做檢察官的,如果連起碼的公信力都沒有了,以後誰還會找我們,誰還會相信我們?”
“所以,不管付出多大代價,這件案子一定要查下去。”方北國下達了最後的命令。林洛黛點頭,應允。
“這件案子還是由你來負責吧。其他的案子能緩的就先緩一緩,能轉的就轉給其他的組。”林洛黛還是點頭。這件案子本來就是她接手的,雖然說敗了,但她一定不會屈服,直至把犯人繩之以法!
“還有。”林洛黛走到門口時,他又想起什麼般道。林洛黛止步,他的眉頭已經壓下:“對方的律師是馮紹華吧,沒想到他能死而復生。他以前可是出衆的法官,沒想到會做對方的律師,助紂爲虐,真是可惜了。你們以前關係還算不錯吧,聽說差點成了你的妹夫。”
方北國的話勾起了一些往事,林洛黛心情更加沉得,沒有說話,只是點頭。他的聲音繼續傳來:“我的意思,儘可能從馮紹華這裡落手。你找他去談談,想辦法說服他,或許,他能幫到不少忙。”
方北國並不知道她早就去找過了他,更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的事情,也不知道馮紹華對於她的恨,她一時說不清楚,猶豫了良久,最後還是點了頭。
其實,除了方北國的這條建議,他們已經找不到任何辦法。現在,受害者根本不和他們見面,證人也不見了蹤影,案子一時停頓,毫無進展。
她沒有親自去找馮紹華,而是派有蒙論過去。自從上次的事情後,她都儘可能地避開他。
“老大,蒙論回來了。”她還在發呆的時候,小喬推門進來,道。她這才猛擡頭,看到蒙論和小喬一起站在門口。
“這麼快就回來了?”她的眉宇飛了飛,問。蒙論尷尬地垂頭,道:“馮律師根本不見我,一聽我說是檢察院來的,直接讓手下把我轟了出來。”
這是她早預料到的結果。林洛黛隻手撐在了額角,臉上帶了深深的愁緒和無奈。蒙論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猶豫了片刻才道:“不過,對方說,如果您親自去,馮律師一定會見。”
手一抖,指甲劃了下去,將眉頭重重地劃了一下。林洛黛忍着額頭的疼痛,擡頭看向蒙論。蒙論補充道:“據他們說,這是馮律師本人的意思。除了您,任何人都不會見。”
林洛黛的臉慢慢垂下,目光從蒙論臉上撤離,思緒一時複雜起來。馮紹華一直堅持要自己親自去,他想幹什麼?上次發生的事情已經讓她心懷芥蒂,說什麼,她也不想面對他。然而,如果不去的話,這件案子永遠得不到公正的審理,外界對於檢察院的印象只會更差。
去,還是不去?她爲了難。
“老大?”蒙論遲疑地出聲,徵求她的意見,“對方說了,如果您要去,得提前給他們打電話。”
爲了工作,再不情願也得去。她心裡的天平一時滑向工作,隨即做下了決定。不過,她不會一個人去的。
紹華律師事務所。
這是本市新近註冊成立的一家事務所,成立者,是在B市嶄露頭角,在本市將鐵腕檢察官林洛黛打趴下的馮紹華律師。
對於有錢人來講,不管他是正議亦或是邪惡,只要能打贏官司,就是好律師。所以,敞亮豪華的大廳裡,人來人往,前來委託的人還真不少。
兩名漂亮的前臺小姐負責諮詢,到來的每一個人都點名要馮紹華親自接手委託。門外,停了不少的豪車,廳裡來往的也多是大腹便便、貴氣十足的生意人,足可見他的吸引力。
漂亮的前臺小姐委婉地向他們表示,馮律師很忙,只有預約才能見到。那些眼高於姐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將他們請進了一間極大的辦公室。這辦公室足有一百坪米,裝修得更是奢華豔麗,完全沒有律師事務所的嚴謹,倒像一處桑拿休閒中心,處處金碧輝煌,華光溢彩,照得人眼睛發痛。
林洛黛強忍着反感走進去,寬大的屋子裡,沒有一個人。前臺小姐引着他們繼續向前,出了門,是一片極具亞熱帶風情的場所。白色的細木板鋪地,盡頭,是一個藍熒熒的游泳池。游泳池周圍,還種着高高的椰子樹。
一把大大的遮陽傘下,露出了一個白色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