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楊微雅的話,林洛黛慢慢消散了怒火,開始認真地思考。
“人家出錢爲你洗冤肯定是對你好的人。”對她好的人,除了白暮雲還會有誰?
這麼想着,她一顆繃緊的心鬆了一絲。雖然說白暮雲用錢買通楊微雅的方式不對,但終究楊微雅說的是實話,從這個意義上講,白暮雲並沒有做錯什麼。
從拘留所回來,她沒有告訴白暮雲自己找了楊微雅,完全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白暮雲也不曾問過,倒是特別地忙碌,甚至連上次提到的定居荷蘭都沒有跟她再提過。讓林洛黛以爲,他當時不過是一時興起,纔會產生那樣的想法。
她再次回到了檢察院,網絡上,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原本對她批判的聲音漸漸沉澱,而她曾經的功績和榮譽被人提起,輿論一時都對向了她。似乎一夜之間,她的名聲得已恢復。
林洛黛猜出來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她理所當然地認爲是白暮雲動的手腳,卻不知,這是權魁爲了向白暮雲表明誠心所使的手段。
翻着網頁,她的心情漸漸好起來,脣角,也凝上了一絲笑。而在另一處,同樣坐在電腦前的林洛玉卻已然冰冷了一張臉,扭曲出十分不怨懟的表情。
她用盡心機纔將林洛黛打壓趴下,卻只用權魁一句話就將一切打回了原形。怎能服氣!然而,權魁要的是大肉,如何會在乎她這點小心思?更何況,她只是他的女人之一,隨時可能被拋棄。林洛玉知道,要想將林洛黛打倒,還得靠馮紹華。
白得雕花的指甲叭叭地在手機上按着,迅速按下一串號碼,她按下通話鍵將自己的耳朵貼上了手機。當那頭傳來聲音的時候,她出了聲:“紹華,你準備就這麼算了嗎?林洛黛的仇,我們真的不報了嗎?”
那頭,馮紹華一身黑衣,立身於自己全黑設計的室內。陰沉的空氣,陰冷的身體,令人忍不住會想起無情的黑巫。他彈了彈修長的指,空氣在他的指端繃緊,片刻,他的手壓上了黑色的真皮沙發,將真皮沙發壓得凹下去一大片。
他的脣泛着深色的暗,極快地開啓:“你放心吧,我已經有了主意,很快,她就會得到新的教訓,讓她生不如死,是我的主要工作!”
“嗯。”林洛玉輕輕地應了一聲,臉上,已經綻開了如妖魔般的得意之笑。若不是因爲對方是馮紹華,她一定會尖利而張揚地笑出聲來的。能懲罰林洛黛,能把她打趴下,這也是她的主要工作!
再次回到檢察院,小喬和蒙論幾個人早就興奮不已,等在了她的門外。看到他們,林洛黛的眼睛紅了紅。自己幾乎沒有朋友,沒想到這幾個下屬能像朋友一樣對自己好,時時關心自己。
“老大,好想你哦,你不在,我們做什麼都沒勁。現在總算好了,你終於回來了,我們商量好了,今天就去打報告,要重新回到你身邊,和你攜手作戰。”小喬呱呱地說個不停,幾個下屬紛紛點頭。
林洛黛的心暖烘烘的,一激動,抱住了大家,用力地點頭:“好。晚上聚餐,我請客。”
“太好了。”小喬興奮得跳了起來,其他人的臉上也是一片喜氣洋洋。她看得出來,大家是真心歡迎她回來。
喜氣還未過盡,內線電話響了起來。蒙論接起,聽了片刻,答了一聲是,看向林洛黛:“檢察長讓您上去。”
林洛黛整理了一下自己,點了點頭。小喬留下來幫她整理桌面,其他人退出去各做各的事,她走上了二樓。
來到方北國的辦公室前,她敲了敲門,方北國擡頭,看到她,臉上沒有特別的表情,只點了點頭,示意她進去。
這幾年來,方北國一直是很器重她的,不僅對她嚴格,還毫不吝嗇地將所知都教給她。林洛黛安靜地走入他的辦公室,他在手頭翻了好一陣才停手,站起來示意她坐到沙發上去。
“小林啊,這次你能回來,很不容易。”他開口道,眉,沉了沉,沉得格外嚴肅。林洛黛沒有回答,只是點點頭。
他已經再度開口:“不管怎麼說,你現在是公務員,以後,要注意自己的言行,尤其是要保持好自己的形象。你也看到了,前段日子惹下的那些事讓外面的人對檢察院的形象大打折扣。這幾場事都不是小事,鬧得沸沸揚揚的,很不好看。你終究不是明星,用不着鬧那些緋聞啊醜聞的增加自己的知名度,你要做的是像以前一樣兢兢業業地工作。”
方北國就算再嚴厲,也不曾如此直接地說過這樣和話。他的語氣極重,毫不留情,林洛黛想解釋卻找不以解釋的理由,只能閉嘴,被動地接受。
她沒想過要提高自己的知名度,更已被輿論整得筋疲力盡,已經有些力不從心,甚至談虎色變。如果可以逃離輿論的關注,她肯定是巴不得的。
“我們討論過了,你現在不宜接手正面工作,這段時間,你就暫時管一些資料的整理工作吧。這樣的話,你手上的人也不需要回去,他們的情緒不太好,你去做做工作。”方北國說出了最後最重要的話。林洛黛覺得自己像被打入了冷窖,全身透着無力和冰冷。
但,她能說什麼?雖然無心,但方北國說的話卻是真的,沒有多編排誇大一丁點兒。這無異於變相地降級,她也不能不接受。
她認可地站起來,方北國還不忘提醒:“爲人,低調一點。上面對你頻頻上報的事極其不滿,如果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可能連你的工作都要搭上。你可是我親手栽培起來的人,對你的能力,我也是認可的,我可不想看着你就這麼倒下去。珠深市最年輕的一級檢察官若是被趕出了檢察官的隊伍,那不僅是你的損失,更是在我的臉上拍巴掌,明白嗎?”
林洛黛的臉青紅不定,點了點頭,快步走了出去。
她雖然可以自主選擇去向,也不需要檢察官這份工作養家餬口,但她不能置方北國的意思於不顧。他一輩子在這個崗位上建功立業,更是在她身上花了不少心血,無論如何,自己要守好這個崗位。
晚上,和幾個曾經的下屬一起聚餐,她順便將方北國的意思說了出來。幾個下屬面上一片難過,不過,林洛黛能順利回到檢察院也算是喜事一件,一羣人很快調節了氣氛,你一杯,我一杯地敬酒,轉眼一掃陰霾。
一場聚會下來,她喝了不少酒,頭微微發暈。她踩着有如棉花般的步伐走向服務檯結了賬,謝絕了蒙論要送她回去的請求,一個人朝街上走去。
因爲喝了酒,眼神有些朦朧,眼前的霓虹燈似乎閃爍得更快。她錯着步子往前走了一陣子,感覺沒有能力就這麼走回去,遂取出手機準備打電話給白暮雲。
只是,手機才取出來,就被一隻手搶了過去。林洛黛以爲遇到了搶劫,正要開口呼,但在看清背後的人時,臉微微發白,一時間清醒好多,低呼了一聲:“馮紹華?”
馮紹華脣角一撇,指壓下去,她的手機就這樣關了機。他的面色不善,林洛黛心頭涌起了不好的預感,搖着身子退了退。
馮紹華也不說話,伸手就過來拉她。她想起了方北國的囑咐,彎身將身體撲在馮紹華的臂攔住他,掩住大半的面容低低地祈求:“求你,怎麼鬧都行,不要帶我去面對媒體。”
馮紹華的脣擰了擰,兩隻冰冷的眼睛俯視着她,劃開了一抹別具深意的笑:“是嗎?你就這麼怕媒體?”林洛黛虛弱地點頭,她現在不想逞強了,就算被馮紹華諷刺嘲笑都沒有關係。
若再被媒體拍到什麼,她怕真要丟盡檢察院的臉了。
“好!”
以爲還要經過一番請求馮紹華纔會鬆口,沒想到,他答應的極爲爽快。林洛黛擡高身體,不敢置信地看向他。他陰沉地勾了勾脣角,將她直接塞入身旁的車裡,馬上,半個身子落了進去。
“開車。”他冷冰冰地吩咐,車子啓動。林洛黛看看前面的司機,再看看他,有些擔心,忍不住問道:“你這是要帶我去哪裡?”
車身一轉,分明是朝着市外去的。
馮紹華不屑地撇了一下嘴:“怎麼?就怕了?不是不面對媒體什麼都可以嗎?”
林洛黛的酒意完全清醒,聽他這麼說,慌亂地提醒:“千萬不要做違法的事情。”馮紹華再度哼了哼,看她的目光越發鄙夷:“你認爲我會對你感興趣,會上你?放心吧,我對你一點意思都沒有。”
林洛黛張了張脣,最終什麼話也沒有說。她只是擔心他,纔會如此說,沒想到他會誤會。
看到林洛黛沉默,馮紹華終於滿意,語氣十分張揚地道:“今晚有一個很有趣的挑戰遊戲,如果你勝利了,我可以保證,以後不會讓你在媒體上丟臉,就算報仇也會避着別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