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暮雲乾淨的臉龐顯現,卻帶了一絲微微的疲憊。
“你怎麼會來?”她輕聲問,古清已經拉開了車門,她低身坐了進去。白暮雲伸掌將她的手握住,溫溫的熱度慢慢滲透,他細細地觀摩着她的臉,最後心疼地撫去了她落下的一縷細發,低聲道:“不放心你,所以來看看。昨晚,過得還好嗎?”
“挺好。”簡短的兩個字,算作回答。她的喉頭哽噎,怕說太多會泄露心情。她似乎已經習慣了他的存在,一時間分開,怎麼也無法安心。昨晚,幾乎整晚沒睡,腦子裡,胡亂飛舞着他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甜蜜,卻讓人心傷。
心疼地撫着她的眉眼,她眼底濃重的眼圈自然瞞不過白暮雲。他心疼地揉着,低聲道:“別想太多,奶奶昨晚聽了我的解釋,已經有些鬆動,我相信,過不了多久,我們就能夠在一起了。”
“嗯。”身體落入他的懷抱,林洛黛不安的心終於沉寂。他的懷抱乾淨清爽,連心臟的跳動聲都透着乾淨。她的眼皮一時沉重起來,不覺間眠在了他的懷抱。
“少爺,檢察院到了。”前排的古清回頭,道。白暮雲輕輕地吁了一聲,制止了古清的聲音。他低頭,看向懷間的林洛黛,她就如一隻乖巧的貓眯,一動不動地閉眼睡覺。白皙的臉龐用力地拱在他的衣底,吸着他的氣味之餘噴撒着淺淺的熱氣,直透過外衣,浸入衣底,騷擾着他的身體細胞。
她的發如瀑布撒落在他的膝頭,散發着淡淡的熟悉的味道。掬一把置於鼻間,他輕輕地嗅了嗅,放在脣間,輕輕吻着。
直到只剩下五分鐘就要遲到,他纔不情願地輕推了推她,在她耳邊呼喚:“黛兒,黛兒?”
林洛黛在他懷裡伸了個懶腰,頭再往裡拱一拱,想要繼續睡。白暮雲苦笑起來,不得不將她拉起,在她的脣上輕輕沾了一沾,道:“再不起來,就要遲到了。”
遲到兩個字透入耳膜,林洛黛譁一下睜開眼,看到了外面雄偉的檢察院大樓,急急地揉了揉眼睛,道:“我睡着了?”
“嗯。”白暮雲輕應,伸手拂了拂衣角,那裡,尚留着她噴撒的氣息,溼了小小的一片。他極其珍惜地捏了捏,絲毫不覺得髒。林洛黛不情願地抓了抓發,她本想和他好好地說說話,沒想到卻睡着了。
原本見面極其簡單,此時,卻成了一種奢侈。
白暮雲似看出了她的不捨,低聲道:“中午我會騰出時間陪你吃飯的,晚上,你可以到公司等我,我們一起吃晚餐。”
高興地點頭,她輕巧地在他的臉上親了一下,蝴蝶般飛下了車。
走在通往檢察院的獨特石鋪路上,半高的鞋子隨着她的步伐打出一串鞋音,極有節奏。
對面,輕輕巧巧地走過來一道身影,在她面前停了一下,然後扯高氣昂地邁步過來,肩膀不輕不重地撞擊着她的肩膀。
林洛黛微微蹙眉,回頭,看到那人也停下,高傲地回頭,正是戴絲。她來這裡幹什麼?
戴絲冷冰冰地哼出一股氣流,又高傲擡步,走遠。
遠處,馮紹華迎面走來,林洛黛以爲他來檢察院辦事,有意避過,誰知,他卻一把攔下了她。
“黛兒,白暮雲的奶奶來了?”他劈頭便問,林洛黛愣了好一會兒。白楊美華行蹤極其低調,除了家裡的幾個人,根本沒有人知道。
“她是不是要你們離婚?”馮紹華緊接着問,眼裡閃着急切。林洛黛皺起了眉頭,想到了戴絲:“戴絲剛剛來找你了?是她告訴你的?”
馮紹華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急切地再靠近了一步:“黛兒,你還記得我以前說過的話嗎?我會等你……”
“不用了!我要遲到了!”意識到他要說什麼,林洛黛急急地阻斷了他的話,錯過身道。而後,加快了步子,跑向檢察院。馮紹華沒有跟過來,只是遠遠地看着她的背影,心思不明。
打完卡,林洛黛回頭,馮紹華仍然沒有走,站在石板路上,朝她張望。雖然他沒有告訴她戴絲爲什麼找他,但她已猜出了大概。怕生出更多的事來,她加快步子,迅速跑進了辦公大樓。
不過,這段插曲很快便過去,馮紹華再沒有用任何方式尋找她。林洛黛暗自鬆了一口氣。
雖然因爲白楊美華的緣故,她回不了山別墅,但和白暮雲卻度過了甜蜜的午餐與晚餐時間,她覺得相當滿意。越是時間寶貴,越覺得彌足珍貴,兩人相處的每一秒都帶着偷情的味道,刺激而甜蜜。林洛黛沒想到,白楊美華的到來,除了帶給他們分離,還帶來了如此的美妙感覺。
白暮雲體貼地將她送到樓下,兩人依依昔別,因爲他還要趕回去參加一場應酬,而沒有送她上樓。林洛黛像個小女人般,紅着臉,腳步輕快地上樓,因爲想到兩人間的甜蜜而心情雀躍。
樓道老舊,燈光不明,她快步衝到自家門口,拉開包尋找鑰匙。一道身影突然衝了過來,一把將她抱住,緊接着發出了熟悉的聲音:“黛兒,你真的被趕出來了!”
林洛黛手忙腳亂地推開來人,藉着暗光,認出了他,正是馮紹華。喘息着與他保持了安全距離,她這才道:“你怎麼來了?”
馮紹華痛苦地蹙上了眉頭,低聲道:“戴絲已經把一切都告訴了我,黛兒,跟我走吧,我要和你結婚!”他快步上前,林洛黛一時緊張,急忙後退,很快退至牆頭再無可退。
馮紹華成功地牽上了她的手,林洛黛極力掙開,他卻堅決不放,嘴裡一聲聲低呼:“白家那種家庭根本不適合你,黛兒,這個世界上只有我最瞭解你,我們在一起纔會幸福。你相信我,這一次,無論要面對怎樣的風風雨雨,我都不會再放手了。”
“你……放開!”樓道里住戶雖然不多,大家彼此也都不認識,但林洛黛還是不希望和他產生瓜葛。她一邊掙,一邊提醒他。馮紹華卻固執極了,將她的手握更緊,語音倔強而瘋狂:“不,我不會放開的,這一次,我絕對絕對不會放開你了。黛兒,他已經有了指腹爲婚的妻子,他已經將你拋棄了,回到我身邊來吧,回到我身邊來!”
林洛黛無論怎麼用力,他就是不肯放開,氣得沒有辦法的她只能張嘴,直接咬上了他的虎口。她原本只是想給予他警告,他卻巋然不動,任由她咬着,就似並非咬着自己的骨肉。
她不得不加重力道,口中,已經傳來了血腥味,再咬下去,他的肉就要被她咬下了。林洛黛不得不鬆口,低聲吼道:“馮紹華,你不要這樣!我是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永遠都不可能了,你明白嗎?”
“我不明白!”馮紹華展現出少有的霸道,在她面前搖起了頭,“我只明白自己的心,我的心告訴我,不能沒有你!你知道不知道,沒有你的日子裡,我活得有如行屍走肉!黛兒,上天給我機會,讓我重新擁有你,這一次,我再也不會放開,我要你,我要娶你!”
他不斷地呼着“我要娶你”,雙手鎖上了她的腰,用身體緊緊地將她壓在牆上。她的力氣不及他的十分之一,只能任由他壓着,無法動彈。她試着跟他講理,他卻完全聽不到,只霸道瘋狂地尋找着她的脣。她左閃右僻,他的脣在她的臉上四處落開,冰涼無溫,令人心驚。
這樣的馮紹華讓人害怕,她不得不發聲呼喚房裡的蔣希荷。
門被拉開,蔣希荷衝了出來,看到這一幕,也嚇壞了,遲鈍了好久,才反應過來,想要拉開馮紹華。
馮紹華粗魯地將蔣希荷推開,繼續與林洛黛糾纏。樓道里,響起了不輕不重地腳步聲,林洛黛緊張到不知所措,最不想聽到的聲音卻偏偏傳來:“你們在幹什麼!”
蒼老的聲音帶着十足的威力,一時震醒了馮紹華,他的手一鬆,林洛黛順勢離開他的懷抱,蔣希荷迎過來,將她扶住。她用力地喘息,看到越走越近的銀髮老人,臉色一時慘白,弱弱地呼了一聲:“奶奶……”
樓梯上,戴絲扶着白楊美華走上來,戴絲的臉上掛着得意和鄙夷,白楊美華卻滿臉怒氣,腳步也踏得格外地重,如棒錘般打在林洛黛的心尖上。
她胡亂地抹着自己的臉,上前一步,低聲道:“奶奶,剛剛的事是場誤會,我可以……”
“夠了!”白楊美華原本舉高了手,卻最終沒有落下來,而是嫌髒般移開,冷喝出這一聲。她滿面的皺紋都繃緊,像突然拉直的利箭,周身充滿了殺氣,彷彿會隨時將它們射出,讓林洛黛萬箭穿心而死。
“我親眼所見,親耳所聽,還能是誤會嗎?”她的聲音依然高昂,底氣十足、怒火狂猛,毫不留情地將難聽的話甩向了林洛黛,“暮雲昨晚還跟我說你如何正直,如何純潔,如何通情達理,這就是你的正直、純潔、通情達理?你就是用這種方式報答暮雲的信任?”
“我早就說了,這個女人不乾不淨,根本不配暮雲哥。”戴絲忙在一旁扇風點火,又委屈地扁起了嘴,“暮雲哥就是不相信!”
“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