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那麼看他，即便是手心裡都是汗，可是目光卻沒有絲毫的畏怯。
最後，景蓮放下了手，有些頹然的笑了笑。
“你說的沒錯，我還要爲我母親報仇呢。現在，我不會將這些證據捅出去，我會讓你知道，黑暗的不是我景蓮，而是這個操蛋的世界。等着看吧，韓梅爲了躲過懲罰會做出什麼樣的事來。我想，你也很期待吧。要撫養權只是第一步而已，你以爲你跟祁牧野會那麼容易在一起麼？
既然你這麼愛他一定不想讓他做雙面膠了，想一想，他是會選擇自己的母親還是會選擇你呢？嗯？忠孝尚且不能兩全，更何況，女人如衣服，那個人可是生他養他的母親啊。嘖嘖……麥芽，我真的好想知道，祁牧野會怎麼樣的選擇，你想看看麼？”
麥芽握着柺杖更加用力了，是的，他說的一點兒沒錯，這件事根本就是在逼着祁牧野在做決定。
景蓮死咬着不放，韓梅爲了討好他，能躲過一劫纔會不顧兒子的幸福，硬是要拆散他們。
如果祁牧野知道了這件事，會怎麼選擇？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只是想一想，都覺得心裡好痛苦，到時候怕是最痛的是他啊。
臉色一寸寸的變得慘白，景蓮心生快意。
“這是個不死不休的局面，歸根結底都不是我的錯，人性啊，就是這麼黑暗。當初她爲了自己私慾，嫁給祁正剛也就算了，可是偏偏，她竟然連我母親都不放過！哪怕我母親救了她的兒子，造成我們母子多年隔閡！
你說，我怎麼可能輕易放過她呢？不，她一個人償還都不夠，我要讓她的子女也嚐嚐這樣的滋味兒，你說的對，我就是看不慣別人都那麼好！我要讓所有人都看到這世界的骯髒！你可以說我瘋了，反正，我早就是個瘋子。”
擡手，撫着她冰涼的臉，景蓮忽然溫柔了語氣。
“曾經，我以爲，自己的心也可以是暖的，爲了你，我做了那麼多，以爲有回報的。可是到頭來還是沒有回報啊。麥芽，其實，我會變得這麼瘋狂，是因爲你啊。如果不給我希望，怎麼會讓我這麼這麼的絕望呢，嗯？”
麥芽震驚的看着他，他笑的很淒涼，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拋棄了他。
一顆心漸漸變冷，她知道自己不應該因爲一個瘋子的話而有這些想法，可是，她怎麼能夠覺得自己一點責任都沒有。
就算嘴裡說自己不是聖母，可是……可是面對這樣的他，她要怎麼說這不是自己的責任？
“如果你有什麼怨什麼恨，衝着我來就好，可不可以放過祁牧野。”
抖着嗓音，什麼理智都不見了，什麼淡定都破碎了。她不想看到祁牧野左右爲難的樣子，嘴上說什麼不原諒他，說什麼氣他，可是看到他那麼難，那麼痛苦，她如何忍心？
今天尚且因爲他幾句話就衝動的動了手，甚至於寧可被拘留48個小時也不說一句道歉的話，他對母親的感情已經不需要多說了不是嗎？
“呵呵……爲什麼每一次，你肯好好的跟我說話，正眼看我，都是爲了另外一個男人呢？我就那麼那麼不好麼？嗯？麥芽，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殘忍，我從來沒有這麼喜歡過一個人，這五年來我是怎麼過的，你知道麼？算了，說了你也不想聽。
別哭，看着你哭，我也不好受呢。眼淚這東西啊，最不值錢了，你知道麼？所以別哭，哭沒有任何用的。出來混啊，要講信用的，說讓你看到他們生不如死，就要讓他們生不如死，除非，祁牧野肯爲了韓梅殺掉我啊。嗯，如果我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小麥覺得胸口像是堵了一團棉花，噎的她難受，呼吸苦難。這男人真的瘋了，徹底的瘋了！
“我不想跟你繼續談下去了，到此爲止！”
冷聲說着，拄着拐，一步去的走向門口，她的腳步有些慌亂差點就踉蹌着摔倒。
瘋子，他是個瘋子！滿腦子都是這樣的想法，麥芽有些不知所措，被這樣的瘋子纏上，她真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倒了什麼黴運！
打開門的閃啊，善猜站在門口，面無表情。剛剛聽到摔杯子的聲音，要不是她事先吩咐過沒有自己的命令不能進去，怕是這道門早就不存在了。
“大小姐”
“走，回霍宅。”
即使不照鏡子，她也知道自己的臉色很難看，疾步從樓上下來，看見在樓下來來回回走動的秦宋，以及像是雕塑一般站在那兒的寧願。
小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寧願跟之前有些不太一樣。
她看自己的目光……很複雜，只是之前都是內斂的，但是現在確實毫不掩飾的感覺。
寧願瞧她一直看着自己，收斂了些，然後看向樓上，景蓮氣定神閒的走下倆，好像剛剛那些激烈的對話都沒發生過一樣。
“如果你肯改變主意的話，說不定——”
“景蓮，謝謝你。”
轉過頭，看着他，麥芽忽然說了這樣一句話。
景蓮愣了下，顯然不懂她在謝謝自己什麼，謝謝自己威脅她麼？
怎麼聽都是諷刺的意味。可麥芽確實真心的，如果不是他說了那些話，她可能以爲自己跟祁牧野和好是爲了糖糖，這些天其實她總是給自己找藉口，但今天她知道，自己不是爲了女兒，而是因爲愛他。
對，她愛着他，從來沒變過，只是自己一直隱藏了這些事，用學習，用工作讓自己忙的忘了這個事實。
但是，現在，這個認知越來越清晰。不管有什麼樣的困難，她會陪着他，會站在他身邊，會跟他一起迎接風雨雷電，共享霧靄、流嵐、虹霓。
看着她微笑着轉身離開，景蓮的心裡一空。
她爲什麼要說謝謝？在諷刺自己，還是什麼？放在欄杆上的手漸漸的我成拳頭。手背上的青筋凸顯，顯得那麼猙獰，宛如毒蛇的信子一般——
“小麥，他到底跟你說什麼了？你爲什麼要對他說謝謝啊？”
秦宋看着麥芽，總覺得不對勁，可是哪裡不對勁又說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