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糖糖似模似樣的和眼前墓碑說話的樣子，麥芽心裡更加難過起來。
曾經那個對她猶如掌上明珠的人她再也看不到了。
轉過頭，不想讓女兒看到自己這樣狼狽的一面，祁牧野將她扶起，將她靠在自己懷裡。
一雙眸子複雜的看着那張黑白照片。
很多話，他只敢在心裡默默的說。
“對不起，我知道您一定會恨我，可是，我不能放棄她。如果讓我贖罪，那就讓我一輩子都對她好。”
……
從墓園裡離開的時候，麥芽心裡莫名的輕鬆了起來。
也許是這些年一直沒回來，心中總是有種惦念吧。
“祁牧野，我在想外公一定爲我高興，有了你這麼好的男人在我身邊。”
靠在他的肩頭，麥芽低聲說着。
祁牧野將她摟的更緊，心裡卻是不住的道歉着。
車子平緩的從墓地駛回市裡，剛到酒店，祁牧野就接到周秘書打來的電話，臉色頓時白了。
“怎麼了？”
看着他臉色這樣不好，麥芽忍不住有點兒擔心起來。
“我爸住院了。”——
以最快的速度回了s市，祁牧野才發現一切都是騙局。
當他看着祁正剛好端端的坐在那兒的時候，胸腔的憤怒幾乎像是一把火似的燒起來。
“你騙我？”
麥芽領着糖糖一瞧眼前的情景，忍不住有些心裡打怵。
“祁牧野，你先冷靜下。”
祁正剛看着眼前的一家三口，又回頭看了一眼周秘書。
顯然，他是不懂這個騙是什麼意思。
“三少，不是先生，是我。”
周秘書倒也是坦蕩的很，大大方方的承認自己用了一些小手段才讓他們回來。
“先生，我騙他們說你生病了，病重，抱歉。”
“既然沒事，我看我也沒什麼必要繼續留在這裡了。”
說着，祁牧野轉身就要走，卻被麥芽拉住了手腕。
擡眼，不解的看着麥芽，卻瞧着她眸子裡的執拗。
祁牧野咬着牙，臉上的肌肉很是緊繃，此時，就連她也吃不準這男人心裡想着什麼。
低頭，看了一眼糖糖，然後開口說了句話。
“糖糖，那位是你的爺爺。”
糖糖看着祁正剛，一雙大眼裡帶着些許怯意。
只因爲他實在是太嚴肅了，看上去並不怎麼好接觸的樣子。
可是……
“爺爺好。”
往小麥身後躲了躲，嘴上卻還是打了招呼。
那一聲爺爺讓祁正剛差點掉下眼淚。
爺爺，剛剛那孩子叫自己爺爺呢。
祁牧野看着他這模樣，眼神不免諷刺。
他還有臉高興麼？在他害死了麥芽的家人之後，還有臉因爲這孩子叫一聲爺爺高興？
祁正剛，我想原諒你的，我想要忘記以前的事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可是我怎麼可以？你做了那麼多錯事，我要如何假裝什麼沒發生？怎麼可能？
“既然來了，就彆着急走了，三少，就留下倆吃飯吧。天都黑了，大人不吃，孩子也要吃吧。”
周秘書趁機做和事老，這話說的倒也是一點錯都沒有。
麥芽又看了一眼糖糖，要不說母女連心呢，糖糖立刻就明白過來她的意思，從身後走出來抱住祁牧野的大腿。
“爸爸，我餓了。”
祁牧野一張冷肅的臉漸漸緩和了一些。沒說話，卻也沒在說什麼要走的話。
周秘書見狀連忙去吩咐廚房做些好吃的來。
而祁正剛心裡歡喜卻還是不知道怎麼表達，只能訥訥的坐在那兒——
氣氛變得有些奇怪，明明是一家人，可是卻像是比陌生人還不如。
祁正剛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糖糖身上，這小丫頭可真招人喜歡。
麥芽自然也看出他非常喜歡糖糖，所以也想借由女兒讓這對父子的關係變得緩和一些。
不管怎麼樣，一家人始終是一家人，難不成真的要變成仇人才算是最好的結果麼？她還是希望看到祁牧野高高興興快快樂樂的。
而不是說像現在這樣惆悵的模樣。
“糖糖，你多吃一點。”
“嗯，謝謝爺爺。”
看着碗裡多了一塊排骨，霍子衿禮貌的道謝。
眼睛偷偷瞄了一眼大人，好吧，他們真是乖乖的，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麥芽見祁牧野一直也不動筷子，只能主動給他夾菜，用眼神逼迫他吃。
祁牧野無奈，卻又不想辜負她的一番好意，沒辦法只能拿起筷子吃起來。
可是不管她怎麼做，這氣氛就是壓抑的很。
要說這父子倆的事兒，她也是管不了多少的，可是……
“你們今年過年，要留下麼？”
最終祁正剛還是開了口，隱隱帶着期待。
祁牧野吃飯的動作頓了下，眼底滑過一絲精光，但是很快就一閃而逝消失不見。
“不打算。”
雖然心裡也有了答案，可是親口聽到他這樣說的時候，祁正剛心裡還是非常的難受。
不打算啊……
稍稍握緊了筷子，看着正在吃的噴香的糖糖，眸子又柔和了些。
本來能夠享受的天倫之樂。
唉……
以前不信命，可是現在又不得不信了。
“如果回來沒——”
“請您讓我安安靜靜的吃頓飯行麼？您這樣是想表現什麼呢？一個慈父？還是別的什麼？有孩子在我不想說太多惡劣的話，但是也請您遵守我們當初的約定。還有周秘書，我想這些家事，不是你能插手的！”
周秘書被祁牧野說的臉色通紅，半響纔回過神來。
“對不起，三少爺，是我逾矩了。”
其實周秘書在他心裡一直都是長輩，只是這次的事真的是有些過了，所以他纔會說出這種重話來。
爲的也就是讓他以後不要再做這樣的事。
“牧野！”
麥芽看了一眼周秘書，忍不住輕聲喚着他。
可是祁牧野像是沒聽見。
很多事，拖着有什麼意思？
“我今天就一次性將話說清楚，不管以前還是以後，您跟我都沒關係了。對於您的贍養責任，我會承擔，可是如果您想從我這裡有什麼親情，我勸您還是不要想了。”
說完，祁牧野也不顧祁正剛那慘白的面色，若無其事的拿起筷子。
可是那筷子頓在空中半響，卻沒落下，最後，被重重放在桌上。
“我吃飽了，你們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