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眸子裡都是認真。
是的，祁牧霆很認真，他從來不是個說空話的人。
雪晴被他鉗制的雙手怎麼都得不到自由，最後，索性也不反抗了。
男人跟女人天生力量上就有差距，況且這裡是他的地盤。
要怪的話也怪自己太蠢，太沒有防備。
昨天在畫室裡畫了整整二十個小時，期間甚至連個廁所都沒去，飯也來不及吃一口，她並不經常這樣，只是畫畫到興起的時候，就容易忘了時間，忘了天地萬物，腦子裡，只有畫畫這一件事。
本想要回家好好吃口飯，休息下的，沒想到祁牧霆的律師就找到家裡來。
然後……
她在沙發上等着祁牧霆的時候，一時沒忍住睏倦，竟然就睡着了。
真丟人啊。
發現她不再掙扎，祁牧霆的眸光變得更加黑亮。
那一雙美麗的眼只是淡淡的看着他，好像是平靜的不能再平靜的湖面。
她性子向來冷然，倔強，有時候也會有些自怨自艾的小心思。
可從來沒有一刻，這樣無畏過。
“祁牧霆，我知道你權勢大，背景深，可是，你總不能一手遮天吧？我只想過平靜的日子，如果是孩子的問題，我們好好談，如果——”
“你真就這麼遲鈍？”
他淡淡打斷她的話，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彷彿要將她燃燒一樣的眸光讓雪晴不由自主的避開。
她不遲鈍，多少也猜得出，只不過，覺得那種想法太可笑了。
當然，就算不可笑，她也絕沒有可能接受他呀。
曾經的傷心歷歷在目，她忘不掉。
就算商子琳說了一切都是誤會，可是心已經都有了疤，怎麼能當成一切都沒發生？
愛的越深，傷的越深，當初她將滿腔的愛意揮灑出來，可是得到的都是他冷冰冰的迴應跟眼神。
她放不開，忘不掉。
“你知道的，容雪晴，你都知道的，你只是在逃避，呵呵……膽小鬼。”
那三個字讓雪晴頓時像炸了毛的小獸，死死盯着他，臉上因爲憤怒而變得潮紅起來。
“對，沒錯，我就是膽小鬼，我就是不想面對你？怎麼樣？有錯麼？犯法麼？祁牧霆，你把我當成什麼？你說不喜歡的時候，我就要自己默默地站到一邊，你說想要我回來，我就要搖尾乞憐的回來？憑什麼？我也是個人啊？你們爲什麼一個個的都以爲我可以呼之則來揮之則去！”
你們？
還有誰？
祁牧霆忽然想起容莫離和雪晴後母，他們一直以來對她做的事。
他早該知道她纖細敏感，渴望被愛，她把自己裝在厚厚的甲克里，不讓人窺探，可是自己成了可以靠近她的人，讓她敞開心扉，但是那個機會，被他可笑的自以爲是給錯過了。
難道，錯過就不能再繼續了嗎？就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了麼？
不，不是這樣，一定不是這樣的。
“我累了，我也是個人，祁牧霆，是，我喜歡過你，不，是我愛過你。可是現在不想愛了，行麼？”
她溼漉漉的眸子看着他，再一次將自己的心意說出來，其實，還是疼的。
祁牧霆心裡也難受，他怎麼能不難受呢？只是從前不懂怎麼愛，用錯了方式，一不小心就將她弄丟了。
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的話，他一定不會這樣，他真的真的不會這樣。
“再給我一個機會，就一次。”
半響，他才說出這樣一句話，嚇的雪晴只是張着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想起當時在瑞士的時候，他好像也是這樣，低聲下氣的，都不像他了。
不心動麼？不，她心動，就算再怎麼不承認，她心動。
可是她怕了，真的怕了。
她不敢再有期待，明白過期待帶來的那種萬劫不復之後，她就不敢期待了。
那種錐心一樣的疼，那種蝕骨般的痛，她不敢再承受一會。
她會死的……
“你不用回答我，反正，不管用什麼手段都好，我是不會輕易放開你的。打從再相遇的時候，我就沒打算真的放開，所以想要給你空間，給你時間，可是……我現在覺得，可以給你考慮的一切條件的前提——你必須在我的身邊。”
祁牧霆果然還是祁牧霆，他那種天上的宛如王者的強勢和霸氣不會因爲示好而削減半分。
“所以，你打算軟禁我麼？”
梗着脖子，雪晴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這男人真是說不通！
“如果必要的話，我會這樣做。”
他語氣很溫柔，眼睛裡都是堅定，大手輕輕的摸索着她細嫩的臉頰，極致深情。
她臉上的細細的毛絨感受着他粗糲的手指，雪晴有些認命的閉上眼。
果然……
留下來這個決定真的一如小舅說的那樣，是愚蠢的。
她就應該毫不猶豫的飛回巴黎，再也不回來纔對。
活的自私一點，誰都不管。
可是……
如果真的能做得到什麼都不管，那也就不是她了吧？
見她閤眼不說話的樣子，祁牧霆眼底閃過一絲痛楚。
但是很快，他收斂起那種負面情緒。
“明天我會讓沐塵搬過來，你爺爺的事，我也會安排好，療養院畢竟不如家裡。”
家裡？
聽到家這個字的時候，雪晴微微心顫。
祁牧霆比她有能力，會好好照顧爺爺，莊園裡的隨意一處宅子都能安置，一等一的看護人員，不管哪一種，他都能一一做到。
所以，自己現在要成爲籠子裡的鳥了，是吧。
再一次的……
“你應該累了，休息吧。”
將被子給雪晴掖好，祁牧霆起身，走了出去。
可這裡是主臥，她睡在這裡，他怎麼辦？
這想法剛剛滑過腦海，雪晴覺得自己實在可笑，這棟主建築有這麼多房間，他睡哪裡不是一樣的呢？
一雙小手緊緊的揪住被子，眼睛半眯着，看着那扇門。
這裡……真的一點都沒有變——
“媽媽，你的行李也太簡單了吧？現在泰國很熱的，你帶長裙啊，到時候去普吉島嗨皮，哇塞，好羨慕哦。”
糖糖那誇張的樣子讓小麥無奈，她又不是度假，帶什麼沙灘長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