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晨滿臉黑線,語氣無奈:“有那麼好笑麼?”
千舒誠實地,肯定地點頭。
程晨哼了一聲,說:“還不是因爲我在乎你,要不然你能耍得了我?”
千舒笑臉僵住,程晨這話說的很有道理,如果程晨不在乎她記不記得他們的過去,又怎麼會那麼關心她的記憶有沒有恢復,如果不是這份關心,她能耍了程晨麼?
這算是把快樂建立在別人痛苦之上的其中一方式麼?
千舒默默嘆氣,她到底要怎麼辦?是去尋找那些丟失的記憶還是一直這樣逃避下去?做着欺騙別人也欺騙自己的事。
程晨伸手,在千舒眼前晃了晃,“丫頭,想什麼呢?”
千舒回神,嫌惡地拍開程晨的手,“什麼都沒想。”
程晨微微勾起脣角,“那就吃吧,吃完送你回家。”接到千舒滿是殺氣的眼神,程晨無奈地又加了一句。“放心,送你回桑榆的家。”
千舒滿意地收回視線,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心裡頓時滋生出一種滿足的感覺。
程晨淺淺淡淡地說着一些事,都是跟千舒有關的,千舒低着頭吃蛋糕,也不知道有沒有在聽,程晨也不問,只管自己說。
一切的一切都讓千舒覺得莫名熟悉,卻又沒有任何印象。
吃完東西,程晨果然沒有再爲難她,規規矩矩將她送回了桑榆居住的那個小區門口。
千舒揮手說再見,走的瀟瀟灑灑,頭也不回。
程晨倚在車邊,目送千舒的背影越離越遠,直到再也看不見。他低頭沉思了一會,這才上車。
丫頭,我會讓你想起我的!
千舒走門口,還沒敲門呢,門就自己打開了,千舒還沒反應過來,就見桑榆的臉瞬間在自己面前擴大,千舒嚇一跳,條件反射地往後退了兩步。
千舒還沒從驚嚇中緩過神,桑榆就劈里啪啦地攻擊起千舒。
“千舒,你到哪兒去了?知不知道我很擔心你,你出門怎麼連個手機都不帶?你說你這麼大的人……”
千舒大喊一聲:“停!”
突然被打斷話的桑榆拿眼神斜千舒,眼神的意思清楚明白地寫着……你丫的還敢嫌我囉嗦,你丫的還敢有意見?
千舒嬉皮笑臉地黏到桑榆身邊,“小榆,不要拿這種眼神看我嘛,我沒有其他意思。”
“那你今天去哪了?”千舒現在看着雖然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但桑榆還是不放心,不對,千舒就沒讓她放心過,自從她回國以來,千舒整出多少事了?還件件都將自己弄得遍體鱗傷。
“還能去哪,我想着每天吃你的,住你的……”
桑榆打斷千舒的話,反問:“你去找工作了?”千舒要是敢用這種理由跑出去找工作,看她不滅了她纔怪!
千舒朝桑榆翻白眼,“你覺得我這樣子像是出去找工作的樣子麼?走走,我們進去再說,站在門口像什麼樣子。”
桑榆被千舒拉扯進去,兩人的攻勢立馬相反了,千舒被桑榆塞到沙發裡,一臉
你給我如實招來的“狠辣”模樣。
千舒囧,“小榆你這是幹嘛嘛,審犯人也沒你這麼嚴肅的。”
桑榆裝作沒聽到千舒的話,表情,語氣一致,凌厲地問:“廢話少說,說,今天早上幹嘛去了?爲什麼會跟程晨在一起?”
千舒:“……”她說呢,桑榆怎麼會這麼準時地給她開門,原來是早就看到她回來了。
千舒舉起雙手,笑的東倒西歪,說:“長官,我有錯,我認錯,我坦白從寬。”
桑榆狠狠瞪了她一眼,“給我嚴肅一點,快說!”
“好嘛,我說,我尋思着每天都吃你的,住你的,也應該對你好點不是?所以,我今天起了大早,想着給你買一份充滿愛的早餐。”
桑榆鄙視千舒,“愛的早餐難道不是應該親手做麼?”
千舒一點沒有被桑榆的眼神秒殺到,依舊一臉坦然自在,語氣還十分地理所當然。“這不是怕你吃膩了我做的東西,所以想着給你換換口味麼。”
桑榆頓時覺得額頭有一滴豆大的汗珠滾下來,“這個話題打住,你接着往下說。”
“我排隊買早飯的時候,遇上程晨了,當然不是偶遇,他特意來找我的,也不管我的意願,非要帶我去一個地方,我當然二話不說地立馬反抗啊,誰知反抗無效,只好乖乖跟着他去了。桑榆,別用你那種眼神看我,我跟程晨什麼都沒發生好麼。”
桑榆問:“那他帶你去了什麼地方?”
千舒的表情更囧,“陵園。”
桑榆一下子站起來,“什麼?他帶你去那種地方幹什麼?找風水寶地啊?”
“不是不是。”千舒走到桑榆身邊,將她拽下來坐好,“你別激動,聽我說嘛,他帶我去看他媽媽,小榆你都不知道,我好像在哪見過他媽媽,後來聽程晨說,他媽媽是我乾媽,可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了。我只是隱約記得小時候有那麼一個人,很溫暖的樣子,總是在我放學以後,留好多好多好吃的給我。”
“你小時候的事情也不記得了?”不應該啊,看千舒的樣子,好像只是忘記了程晨和跟程晨有關的一切。
千舒搖頭,“我不知道,只是有些回憶變得很模糊。”
桑榆又問:“那後來呢?程晨就把你送回來?”依程晨的爲人,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地就把千舒送回來?
千舒搖頭,桑榆在心裡道了一聲果然,又補罵了一句程晨那個衣冠禽獸!
“他帶我去吃了點東西,才把我送回來的,桑榆,越是跟程晨在一起,我就越是覺得什麼都熟悉。我明明知道程晨是我的誰,可愣是想不起來,這種感覺真的很難受,很難受。”
千舒突然低下頭,語氣也不似剛纔那般輕快,儘管看不到千舒的表情,桑榆也知道,千舒在爲缺失的那部分記憶難過。
“千舒,別難過了,既然選擇了忘記,爲什麼還要去糾結,爲難自己呢?”
千舒搖頭,沒說話,好像難過的說不出話。
“千舒你別這樣,過去的事就讓它們過去
不好麼?還是說你想知道過去的那些事?”
沉默過後,千舒悶悶地說:“我不想爲那些已經忘記了的事情糾結,也不想爲難自己,更希望那些永遠變成過去,重新生活,重新做最真實,最快樂的自己。可是桑榆,這些不過是紙上談兵的大道理,大道理我都懂,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小情緒,我想記起那些丟失的記憶,不管那些記憶對我來說是傷害還是其他什麼。”
這下輪到桑榆沉默了,桑榆希望千舒忘卻過去,不再跟程晨有任何牽扯,免受傷害。可是她不能以這種理由阻止千舒知道想知道一切的想望,千舒有自己的想法,有知道真相的權利。
“千舒,你真的想知道跟程晨有關的那些記憶?如果那些記憶裡都是愉快,甚至全是傷害,你想過後果麼?”
桑榆說的,也正是千舒所害怕的。
“我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小榆,我回房間休息一會,隨便把這些事情想想清楚。”
桑榆點頭,柔聲說:“好,去吧,不管怎樣,都不要爲難自己。”
千舒點頭,走到房門,又停下腳步,轉頭對桑榆說了聲謝謝。桑榆一直以來就像她的親人般,關心她,照顧她,對她無微不至。千舒知道一聲謝謝太過輕微,可是除了謝謝,她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桑榆剛想說話,千舒閃身進了房間,留給桑榆一扇緊閉的房門。桑榆嘆了口氣,心煩意亂,實在不知道怎麼辦的她只好給桑宇打電話求解。
千舒呈大字型仰躺在牀上,雙手交叉墊在腦後,眼睛直直地看着天花板。很奇怪的,腦海中蹦出來的全是程晨的模樣,什麼時候,程晨就衝進她的腦海裡了?
千舒摸着自己心臟的地方,她問自己:千舒,你真的想記起那些跟程晨有關的記憶麼?答案是肯定的,也是否定的。
現在的她心裡好像住着兩個千舒,一個極力想要逃離跟程晨有關的一切,一個想知道跟程晨有關的一切。
她在糾結,也在爲難自己。
扔在枕頭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千舒伸手撈過來,看也沒看就按下了接聽鍵,她還沒說話,手裡就響起了程晨的聲音,那麼低沉,那麼性感,讓人覺得心跳加速。
“丫頭,到家了吧?”
千舒:“你有什麼事?”
“沒事,就是打個電話關心你。”
“哦,你已經關心過了,我也收到了你的關心,拜拜。”說完,千舒乾脆果斷地掛了電話,瑪蛋,現在心煩的要死,哪有那個美國時間跟程晨瞎扯淡。
看着通訊錄上的老公兩字,千舒突然瞪大了眼睛。擦,這是她第一次在自己身上發現程晨存在過的痕跡。
接連半個月,千舒都是十分消極地過着米蟲生活,無聊的小日子裡,總是有某人打電話來騷擾。千舒每次都是怒的想把程晨拉黑,可到了最後還是沒捨得。
雖然還是想不起跟程晨有關的一切,可程晨好像已經滲透到她的生活中,無孔不入。
或許,她真的應該好好面對這一切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