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腦中一片混沌時。路蔓看到眼神迷離的復修遠張了張薄脣。“蔓蔓你來了。”
聲音雖然含糊,卻清晰地印在了她的心尖。麻麻的酥感蔓延開來,竟一時知不道該如何反應,只呆愣愣地望進男人那不太清醒的眼裡。
在不太明亮的燈光下,時間彷彿下一子靜止,只有脈脈溫情從兩人之間彌散開來。
良久。他閉了閉眼,按了按發脹的太陽穴。蹙起了眉頭,不太舒服地低吟了一聲。
見狀。她有些擔心,怕他這樣會傷到身體,何況是在這麼關鍵的時刻,稍有鬆懈。那些狡猾的毒梟就有可能從手中溜走。
想到這裡,她便要轉身,想着給他泡一杯醒酒湯。
可是。還沒來得及擡步,身後的男人就攥住了她的手腕。然後一個用力,把她給帶到了懷裡。
瞬間,那種古龍夾雜着菸草味的混合香味撲鼻而來。再熟悉不過的味道逐漸將她團團圍住。片刻後。她的心開始如響鼓般擂動,大的連她自己都能聽到那一聲聲的悶響。
她能感覺到男人的下巴就隔在了她的頭頂上,有些微的刺痛。腰間是他微熱的大手,隔着不薄的布料傳來灼熱的溫度。
鼻尖傳來他呼出的酒精味,不濃,卻像一根刺戳進了她的神經。
這個男人喝醉了,這一系列的行爲都是酒精刺激之下所做出來的。究竟有幾分真心感情在裡面,她不知道,也不敢去想。
這種不確定感,讓路蔓突然警醒。瞬間,那些心慌意亂都消失無蹤。餘下的只是一股自嘲——看來,只有在他不清醒的狀態下,她才能苟且享受一絲絲的溫柔。
她頓覺自己有些可悲,便要掙扎着起身。
感受到女人的抗拒,復修遠依舊迷離的眸中閃過一抹不悅,薄脣也抿成一段僵直的線條。非但沒有鬆開禁錮,反倒將她扣得更緊,低低的聲音從他略顯乾燥的脣中溢出,“不準走。”
這種場景倒讓她覺得很熟悉。
原來,那次在醫院的時候,她正拿着沾了水的棉籤爲他潤溼雙脣,他突然低喃道:“顧悅,別走。”
她很怕,這次也是一樣的結果。痛徹心扉,卻無藥可醫。
爲了不讓自己惹得一身傷痕,她選擇暫時逃離。
再次掙了掙,口中說着,“先放開,我幫你去拿醒酒湯。”說着掙扎的動作幅度越來越大,卻發現男人困的也愈加用力。
聽到熟悉的聲音,復修遠的眸子裡飛快地閃過一絲清明,但很快又被混沌所覆蓋。也沒有要放開的跡象,而是微微俯身吻、住了她那小巧精緻的耳垂,再輕輕一吮……
路蔓沒想到,他會突然發難,被這個襲擊弄的身體發麻,似乎有一道細細的電流從她的耳垂處升起,再緩緩傳至四肢百骸,連指尖都泛着難言的麻意。
緊接着,就在她怔愣之際,耳邊毫無預兆地響起男人低沉如大提琴的聲音,“蔓蔓,別走。”
在這句話說出的同時,他溫熱的呼吸盡數噴灑在她的頸間,不可抑制地浮起一串串細小的疙瘩。
那一刻,她的大腦是空白的。僅有的幾個腦細胞似乎也處於瀕死狀態,根本無法思考。來來回回重複的都是他那句稱呼——“蔓蔓”。
他真是在叫她嗎?竟是這麼溫柔繾綣!
是酒精作用下的思維混亂,還是……
她不敢再往下想,怕希望越大,失望就有多深。
畢竟再經歷幾次從天堂跌入地獄的情況,她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瘋掉。
於是,路蔓稍稍轉了頭,對上他雙依然不太清醒的眸子,儘量輕聲哄道:“你先放開,我去幫你拿杯醒酒湯。”隨後見他無動於衷的模樣,忍不住又補了一句,“我等一下就回來。”
聞言,復修遠的眼珠才轉了轉,幾秒後,才依言放開了她,只是動作裡透出那麼些不情不願。
她失笑,他醉酒的模樣看過不少。但卻頭一次看到他這麼孩子氣的舉動,覺得有些新奇,可也不敢多留,連忙朝辦公室外面走去。
就在外間桌子上整理文件的小吳見她這麼快就出來了,臉上浮現出驚訝,上前問道:“您見到復總了?”見對方點頭,他又問,“那……他怎麼樣了?沒什麼事吧?”
路蔓有些擔心,“沒什麼大事,就是有些醉。對了,你那兒有醒酒湯嗎?如果宿醉的話,對明天的工作也會有影響。”
小吳點點頭,對她的話表示贊同。在聽到她的問話時,他的神情動了一下,笑道:“我記得下面藥房就有的賣醒酒藥的,您等着,我馬上就回來。”
他一邊說,一邊朝電梯方向走去,是個雷厲風行的性子。
她心有疑惑,沒等他走遠便叫住了他,“你知道復總是爲了什麼才喝成這樣的嗎?是不是遇到什麼特別大的問題了?”
這個男人一向自律,從不會在工作時間這麼頹廢,究竟是爲了什麼事呢?
她真是擔心。
聞言,小吳的腳步頓住,隨即轉身,有些抱歉地對她笑了笑,“我也不大清楚,只是據我所知,最近工作上的事情還是挺順利的。我估計,既然不是工作原因,那麼就是感情吧。”忽然,他頓了頓,用一種比較好奇地語氣問道,“您是怎麼過來的呢?是復總叫的?”
聽着小吳的前半句,她一時有些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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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感情的原因?她不敢想象。
然後,又聽到他的後半句問話,竟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見路蔓表情猶豫,小吳也不便追問,只淡淡地扯開了話題,“那您等我一下,馬上就回來?”
小吳走後,她又磨磨蹭蹭地站了一會兒纔回去。
走到總裁辦公室的玻璃門前,也沒細想就這樣一下子把它給推了開來。
關上門,再擡頭間,她又對上了男人那雙暗沉如黑夜的眸子,似漩渦一般,不留餘地地把她整個靈魂都吸了進去,不由心裡咯噔一下。
她強忍住心底的不安,一步一步向他走了過去。
明明潛意識裡他只是一個醉漢,但嘴裡還是忍不住說道:“醒酒藥馬上就來,你先睡會兒。”
接着,停至他的桌邊,擡手幫他把稍顯凌亂的文件,一點一點捋齊。
專注的她,並沒有注意到男人在那一刻的眼神變得有些奇怪,浮浮沉沉,似飄在汪洋大海里的一夜浮舟。
理好之後,路蔓把資料放到一邊。見杯中沒水了,便又去飲水機旁到了一杯熱水,手心裡的溫度很是熨帖人心。
“喝點水。”她輕聲說。在不經意的擡眼間,卻撞入了他專注的視線裡,那種不安的情緒愈加強烈了,結結巴巴說:“你……你這麼看着我幹什麼?”
就在那一瞬間,她忽而發現男人的眼神似沒有那麼迷離了,這才驚覺他已經清醒!
這種認知讓她一時手足無措起來,彷彿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那般漲紅了臉,連着耳根都在發燙。
果然,他的下一句話是異常的清晰,和剛纔那種舌頭打結的狀態完全不同,“你怎麼來了?”
路蔓根本沒想到,就在這短短一段時間內,眼前的男人就轉變得如此之快。上一秒還是醉的迷糊不清,像個小孩子,下一秒便可以立即清醒,顯出帝王之態。
面對這種情況,她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如果把實情說出來,說不定會連累艾麗。
見女人不說話,復修遠也不急,就這麼靜靜看她垂首的模樣,修長勻稱的手指輕輕在深色桌上有節奏地敲擊着,清脆明亮。
就在辦公室裡瀰漫着難以化解的尷尬時,小吳恰好從外面進來,輕聲道:“路小姐,你在裡面嗎,醒酒藥買來了。”
一進門,人是找到了,但也注意到了清醒着的復修遠,吶吶道:“您……您不是喝醉了嗎?”說着,把目光轉向正朝自己走過來的路蔓,發出無聲的詢問。
路蔓接過那一小盒藥,眼神也是一片迷茫。
復修遠目光淡淡掃過她手裡的藥,眼底劃過一抹淺淺的流光,隨後輕輕啓脣吩咐道:“小吳,你先出去吧。”
聞言,小吳也不便多問,只又看了路蔓一眼,纔出去把門帶上。
於是,偌大的總裁辦公室裡又剩他們兩人,剛纔才被打破的尷尬氣氛再次迴歸,弄得她都不知道手腳該往哪裡放,只感覺有一道利芒從男人的方向好不掩飾地投射過來,讓她終於知道什麼是如芒在背。
良久,就在她的腳板將要變僵硬之時,男人終於出聲,聲音是一貫的冷酷,“過來。”
她捏緊藥,不由感嘆這音色和剛纔那種“溫柔繾綣”差距實在太大。這個落差似一道枷鎖緊緊困住了她的步伐,一步也動彈不得。
良久,她只聽那個男人微微嘆了口氣。緊接着,沉穩的腳步聲在漸漸向她靠近,越來越近。最後,一道透着無奈地聲音在她頭頂響起,竟透着些許異樣的寵溺,刺激着她的耳膜。
“蔓蔓,你怎麼這麼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