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麗說得很專注,沒有發現她的異樣。
“後來呢。最最氣人的情節出現了。那個女人說是要到國外發展。不過,你知道的。那個時候,復總的父親很不幸地遭遇了車禍,而復總對公司的業務也不是特別熟悉,爲了不讓那些居心不良的股東吞奪公司,他不得不停止了國外的發展。這種情況下。當然不能給那個女人以想要的幫助了,結果。你猜怎麼着?”
她突然止住敘述,轉頭向路蔓丟出了個問題。
路蔓被她問的一愣。很順暢的問道:“怎麼了?”
艾麗的音調一下子變得很高昂,“那女人爲了能到國外發展竟然嫁給了一個年過五十的老男人!你說賤不賤?”
她微微愣神,沒有回答,沒想到他們倆分開的真相是這麼地殘忍。那個年過五十的男人……估計就是簡俞寧的父親吧。
沒有得到想要的回答,艾麗忍不住用胳膊肘捅捅她,但在看到她不怎麼好的臉色。又擔心道:“小蔓,你沒事吧?”
“嗯?”路蔓回過神來。朝她溫溫一笑,安慰道:“沒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東西。不礙事。”
“喔。”艾麗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接着說,“哎,總之,我是很討厭那個女人的。要知道,那一段時間,復總變得有多麼的冷酷,工作上也拼命了起來。直到結了婚,這種情況有了一絲絲的轉機。”
說着,她若有所指地看向路蔓,似乎在暗示她些什麼。
路蔓觸到她的目光,忍不住笑了起來,脣角帶着化不開的苦澀,“你別是想跟我說,是我改變了他?”
她的自嘲讓艾麗差點跳腳,揚聲道:“難道不是嗎?的確是你出現了之後,復總纔開始慢慢改變的呀!”
路蔓搖搖頭,知道艾麗實在安慰她,給她信心,於是也不爭論,將一直沉在心底的一個疙瘩拿出來問道:“你知道他……父親的那場意外是什麼原因嗎?”這個問題似有千斤重,沉沉地壓在她的心上,讓她喘不過氣。
艾麗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卻也湊過頭去,把自己所知道的一五一十地說了。
“我跟你說啊,其實,那場事情根本就不是意外,其實是一場謀殺!”
她的話讓路蔓的心“咯噔”一下,完全沉入無盡的深淵中,激起一片巨大的浪花。
艾麗依舊神神秘秘,小聲對着她的耳朵道:“據知情人士透露,是董事長得罪了一批毒梟,才被暗殺的!”
聞言,路蔓一下子反應不過來,愣愣地反問,”嗯?你說什麼?毒梟?“
“對呀,公司裡的高層都知道的,就是毒梟乾的好事。偷偷告訴你哦,現在復總正和警方聯手,準備在近期一鍋端了那羣無法無天的毒梟呢!”
艾麗說得一臉自豪,路蔓卻陷入了沉思。
怎麼會是毒梟?難道不是父親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三個多月來,自從她開始知道這個真相起,第一次對這件事的真實性產生了懷疑。
資料、錄音都是喬薇給的,又是在那種父親剛剛去世的情況下……
路蔓的杏眼中閃過一抹流光,決定對這件事好好探一探。
把想說的都一股腦倒出來後,艾麗臉上的憤懣也減輕了許多,笑了笑道:“不過,今天我們狠狠耍了她,也算是解了多年的心頭之恨了。”
“是啊。”路蔓應和道,不過表情卻沒有語氣那般輕鬆。
即使顧悅在這裡栽了跟頭又怎麼樣?復修遠愛的人總是不會變的啊。
夜深人靜之時,路蔓一人獨坐牀頭,雙腿微蜷,愣神看向窗外慘淡的月光。
一些很重要的問題縈繞在她的心頭,揮之不去,讓她徹夜難眠。
到底,真相是什麼樣的呢?
第二天,陽光明媚,路蔓早早地收拾了去復修遠的房間。
手在觸上門把的那一瞬間,她頓了一秒,後咬了咬牙,直接推門而入,落落大方。
見她進來,他只是擡了擡眼睛,拿起放在牀頭的黑色襯衫套上,慵懶的動作裡透出難以言述的優雅。
他的無動於衷讓她更是黯然,
他似乎昨晚熬了夜,這下剛醒,下巴上隱隱透出些青色的鬍渣,眼眶下也是一片暗色。
即使這樣,也依舊那麼奪人眼球。
她微微別開眼,淡淡道:“走吧,我們去看看二老。”
“二老?”語調微揚地反問,還帶了一絲訝然,“什麼意思?”
她咬脣,以爲他是故意在戲耍她,便強調道:“你昨天和我說,二老已經到這裡了。”話出口時才反應過來,不可置信道,“你騙我?”
聽到她激動地反問,他纔想起這是他昨天讓她來牀邊的託詞,只是隨口說說而已,沒想到她竟然信了!
想到這裡,復修遠的的脣角忍不住勾起一個微小的弧度,眼中也染上了淺淺的笑意。
就是這樣一個容易讓人的忽略的笑容,悄悄落在路蔓的眼中,襯着這鋪灑在房間裡的眼光,完全晃了她的眼,久久不能移開目光。
直到他穿好衣服起身時,她才堪堪回神,淡淡地別開眼,心卻砰砰跳的厲害。
復修遠沒有發現她的異常,披上外套走到她的旁邊,漫不經心地問道:“吃過早餐了嗎?”
一陣獨屬他的氣味傳來,讓她不由自主地朝旁邊挪了挪,老實地回答道:“沒。”
他眉頭微不可見地皺了一下,”在這等着,一會兒去吃飯。“話剛說完,不等她反應,返身進了洗手間。
對於他這種“我行我素”的習慣,她早已習慣,卻也不想就這樣傻傻地等着,擡腳就要朝門外走。
“啪——”
剛轉身,身後便傳來一道物體掉落在地面上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傳進她的耳中,拖住了她前進的腳步。
在好奇心的趨勢下,她順着聲響去看。
只見一個玫瑰色的盒子靜靜躺在地上,在木質地板的映襯下,顯得尤其華貴。
她心頭微痛,想要裝作沒看見,不去管它。
可鬼使神差地,竟然不受控制地一步一步朝它走去,彎腰拾起,停頓了幾秒後,將它緩緩打開……
可令她驚訝的是,裡面竟然空無一物!
這戒指,終究是送出去了是嗎?
就在昨天,他吻了她之後?
“你在幹什麼?”
突然響起的質問聲,嚇得毫無防備的她手一抖,盒子再次掉落在地。發出一聲“啪”聲,像是砸在她的心上,疼的無邊無際。
不多時,挺拔的身影走到她的旁邊,一隻修長精緻的手自她的眼前,撿起地上的盒子,在悉心用紙巾擦淨,重新放在牀頭櫃的抽屜裡,冷聲道:“以後,我的東西,你不要亂碰。”
他的東西……就連一個小小的空盒子,她也沒資格碰嗎?
呵,真是殘忍呢。
即使再是悲傷,現在的路蔓也不會再露出分毫了,對於他的這個硬性命令,她只無所謂地笑道:“好啊,不碰就不碰。”
他幽深似看不到底的目光閃了閃,動了動薄脣,正想說些什麼,卻被她的下一句打斷,“太髒。”
髒?
這個字眼讓復修遠的表情危險了起來,眸色更沉,透出一絲怒前的冷冽來,身體漸漸逼近她,沉聲道,“你說什麼?”
她忍不住退後一步,和他拉開一段安全距離,只抿着脣不說話,就這樣直直地和他染上無盡怒氣的眸子對視着。
他眯眸看向她——冷硬的話語,倔強的表情,挺直的身板,這一系列的現象都昭示着眼前的女人變了,變得他無法掌控。
從未有過的恐懼感漫上心頭,可長期以來的驕傲不允許他表現出絲毫。
他淡淡地移開眼,不再看她,雙手插兜,一步步出了門。
見他沒有說些什麼,直接轉身走掉,一如一直以來的那樣,眼底不由劃過一抹失望——
難道,他現在連與她說話的欲、望也沒有了嗎?還是根本不想和她待在一起?
她久久站在乾淨敞亮的病房裡,手腳冰涼。
無盡的黑暗將她掩藏,無論怎麼反抗也掙脫不了。
不知過了多久,門口又響起輕微的腳步聲,將她從自己的世界裡拉了出來。
“路小姐。”頭髮一絲不苟的小勤,輕輕敲了敲房門,恭敬道,“復總讓你下去。”
她有些麻木,甩了甩頭,應道:”好,你告訴他,我馬上下去。“
話雖是這麼說,卻是出了門朝自己的病房走去,沒有絲毫要下去的意思。
小勤看出了她的想法,又重複了一句卻沒有得到迴應。面上出現爲難的神色,只好下去告訴復總。
路蔓面朝下,向整齊的牀上躺去,任軟軟的被褥將自己的臉給掩埋起來。
憑什麼?憑什麼他說什麼她就得做什麼。
她這樣的姿勢還沒維持幾分鐘,耳中便傳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讓快要睡着的她一下子警覺起來。
“路蔓!”
他的聲音很是嚴肅,似乎蘊着強忍的怒火,彷彿下一秒就會把她焚燒殆盡,“快跟我走!”
話音剛落,一隻手便搭上了她的胳膊。
她掙扎,頭也稍稍擡了起來,“不,我不去,憑什麼,我不想再被你禁錮了!”
對方似乎動作頓了下,下一秒,直接托起她的腰,將她以公主抱的姿態抱了起來,聲音裡含着從未有過的顫抖。
“奶奶又病倒了,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