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天海的葬禮，就在第二天舉行。
因爲樑家得罪了慕家，得罪了慕承燁，早就已經是人人避之若浼，所以過來拜祭的人根本沒兩個，一切從簡，靈堂裡顯得冷冷清清的。
顧晨晨公司的事已經查明，確實是楊姐下的手，害得公司之前平白無故開除了那麼多無辜的新人，公司的聲望嚴重受損，顧晨晨不接受楊姐的道歉，毅然決然從公司辭了職。
而楊姐也因爲自己做的那些髒事，不僅被革職，被全公司的人嘲笑，還被業界封殺，最後被送進檢查機關，下場整一個慘字可形容。
顧及到樑清歡，顧晨晨纔沒有細說，但光是聽到這些，樑清歡也覺得挺解氣的。
這算是她這兩天的時間裡，除開慕承燁答應離婚外，聽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清歡，有人來了。”
樑清歡跪在靈堂前，聽到林安叫自己，這才淡淡回頭來，發現是之前一直在醫院裡負責照顧爸爸的兩名傭人過來了。
她們帶來的花圈被擺放到旁邊，表情很複雜，其中最多的，是愧疚，就那麼看着樑清歡。
樑清歡沉了沉眸子，從地上起來，勉強擠出一抹笑意來：“謝謝兩位阿姨肯過來送我爸最後一程。”
兩個傭人對視了一眼，眼神更復雜了。
其中一個朝着樑清歡走近了兩步，說道：“夫人，我們還以爲，你肯定是不歡迎我們過來的。”
聽到她的稱呼時，樑清歡臉上勉強的笑容，瞬間僵了僵。
“我爸爸還在世，躺在醫院裡的時候，是兩位阿姨費心費力地幫我照顧他，你們也算是我的恩人，我沒有把你們拒之門外的道理，你們能過來，我相信我爸也是歡迎的。”
樑清歡的態度，變得客氣又疏離，是她們根本沒見過的夫人。
“但是阿姨，你們還是不要再叫我夫人了，我已經跟他提出了離婚，從今往後，我跟他們家不會再有任何關係了。”
“可是……”
兩位傭人都有些無所適從。
夫人和先生提出離婚的事，她們或多或少也聽說了，也知道這次先生對夫人做的事可能造成了無法挽回的局面。
夫人或許恨透了先生。
但是她們萬萬沒想到，已經到了她連先生的名字，和慕家的慕字都不肯提的地步。
兩個人才維繫這麼久的離婚，真的要這麼結束了嗎？
“是的，我們清歡現在已經跟你們家那位沒關係了，要是你們今天是過來當說客的，那不好意思，我可能得擅自做主請你們出去了。”林安上前兩步，不太客氣地說道。
她之前有見過這兩位傭人，知道她們是照顧樑天海的。
但她們除了照顧樑天海外，還有另外一個身份，那就是慕承燁家裡的傭人，是慕承燁的人。
她們今天過來，有極大的可能慕承燁是知道的，不知道慕承燁葫蘆裡又要賣什麼藥，林安實在擔心樑清歡再落入他的魔爪，因此，對兩位傭人，她也變得很是戒備。
見樑清歡朋友的態度也是這麼強硬，兩位傭人也知道，今天來這一趟的目的是完成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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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靈堂裡祭拜過樑天海後，又呆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兩位纔跟樑清歡道別離開，等她們出來後，走過馬路，上了對面一直低調停着的一輛黑色轎車裡。
車裡副駕駛座上坐着的男人，眸光清冷，面龐清瘦，垂着眉眼讓人看不透他此刻的表情，但周身卻透着一股絕對陰鬱的氣場。
這種狀態下的慕承燁，會讓人看着覺得很壓抑。
傭人嘆了口氣，把厚厚的一個牛皮紙信封遞上前：“先生，對不起，我倆沒完成任務。”
“夫人和她朋友的意思是，只要我們是你派來的，就不會接受我們，我們否認了，但後來偷偷把這疊錢放到夫人包裡的時候，還是被她的朋友發現了。”
先生和夫人之間發生了那樣的事，他也不好受。
這個信封，是他讓她們送進去的，但沒辦法，夫人像是自己給自己上了個籠子，她們近不了身，也不敢在她的面前提起先生一個字，而她的那兩位朋友更是嚴防死守。
先生這一次想要追回夫人，可能得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了。
“放旁邊吧。”
慕承燁的聲音，透着一股子濃濃的沙啞，沒有偏頭來看她們，而是視線穿過街角，最後落到了靈堂大門外，又沉默了片刻才淡聲道：“走吧。”
司機無奈地搖搖頭，驅車離開。
黃昏的時候，天邊一片橙紅交錯，烏鴉飛過時發出有些刺耳的叫聲，順着電線杆拉開的一條條黑線往上看，無邊無際的天像是一幅潑墨畫。
樑天海葬進了墓中，樑清歡和林安顧晨晨三人站在墓碑前，深深鞠了三個躬。
最後，林安和顧晨晨走遠了些，讓樑清歡和自己的爸爸單獨相處。
“晨晨，有件事情我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告訴清歡？”林安把顧晨晨拉到不遠處的樹下，望着跪在墓碑前安安靜靜的那個女孩，有些揪心。
顧晨晨其實這幾天狀態也不好。
雖然從公司走得毅然決然，可這家公司，從她剛進大學的時候就宛如一個遙不可及的夢，好不容易通過自己的努力，讓這個夢變得觸手可及，可打碎了夢境她才知道，裡面和她想象中的大相徑庭。
如今從破碎的夢裡走出來，她可能還得花上不少的時間，才能緩過來。
忽然聽到林安跟自己說這話，她收回思緒來，反問：“什麼事，和慕承燁有關？”
林安點了點頭，嘆了口氣說：“其實今天來的那兩個傭人，就是慕承燁派來的，她們偷偷往清歡包裡塞錢的時候，被我發現了，我罵了她們一頓。”
“其實也不算罵，好歹她們也是老人，不過，反正我態度不怎麼好，我叫她們回去轉告慕承燁，不要再來消費清歡，他想玩的，我們奉陪不起，下次他再接近清歡一步，我拼了命也要滅掉他。”
林安說這番話時，有些氣勢洶洶的。
顧晨晨聽到這裡，也沉默了下來，盯着不遠處的樑清歡看着，半晌，嘴裡才擠出幾個字來：“那就不告訴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