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女人,突然沒了話語,也不再給出任何反應,慕承燁眉眼間滿是不耐,嗓音冷冽至極:“樑清歡,別給我裝死!”
她還是緊閉着雙眼,沉默不語。
心口猛地一滯,慕承燁停下衝刺動作,手指大力掐住她的下巴:“樑清歡!”
仍然如此。
意識到面前的女人不是在裝,而是真的失去了意識,剎那間,慕承燁的手從她的臉上移開,有着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微微顫抖。
他起身,動作果斷,厭棄地想走。
沒走出去兩步又回頭,狹長鳳眸中折射出牀上女人慘白如紙的臉,最後未加沉吟,他俯身將她從牀上抱了起來。
“先生,夫人這是怎麼了?”
慕承燁抱着樑清歡下樓時,傭人個個面露詫色。
原本杜小姐和先生在客廳時,他們都知趣的沒進來叨擾,誰都知道杜小姐在先生心中的分量,也知道先生如今對樑清歡有多恨。
可現在什麼情況?
難不成,夫人因爲杜小姐在跟先生鬧自殺?
真笑話了,她這也對自己太過自信了吧?如果不是因爲她懷了孩子,先生怎麼會在乎她?
“備車,去醫院!”慕承燁面無表情的吩咐,彷彿他此刻抱着的不是個昏迷的大活人,而是個破布偶。
“好,先生!”有傭人匆匆追上來,提議道,“要不我來抱吧,先生。”
殺父仇人的女兒,先生雖然不說,可肯定是很噁心她的。
話音剛落,傭人就收到了慕承燁一記犀利冷冽的眼神,彷彿刀鋒銳利的冰刃猛地刺過來,嚇得他立馬噤聲。
醫院手術室外的走廊,空蕩蕩的,靜得彷彿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清楚聽見。
慕承燁坐在長椅上,從樑清歡送進手術室直到此刻已經快兩小時,他全程沉默,只有目光萬里冰封般凝視着對面那堵後牆,周身的氣場低沉到令人畏懼。
司機把揣在手裡半天的水遞給他,忍不住說了句:“先生也不用太擔心了,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她和孩子都不會有事的。”
慕承燁偏頭,冷冷的盯着他:“誰說我在擔心她,她配嗎?”
在牀上昏死過去,那是她自找的。
有其父必有其女,樑天海害死他的雙親,他的好女兒害死了他未出生的孩子,還逼得若芯背井離鄉,他們壞事做盡,死也不爲過。
得到慕承燁如此迴應,司機撇撇嘴,也不再多言。
正是此時,手術室的門終於推開,護士推着病牀出來時,慕承燁條件反射般立刻站了起來,頃刻間又臉色更沉,站在原地不動如山。
司機眯了眯眼,懷着一顆忐忑的心向前走兩步:“醫生,我家夫人情況如何了?”
醫生視線越過司機,直接看向遠處臉色爆沉彷彿被誰拖欠了幾百萬的慕承燁,無奈的搖搖頭才說:“孕婦身體過分的虛弱,目前還是在懷孕前三個月,胎兒狀況極其不穩定,有流產的跡象。”
“雖然經過手術,胎兒暫時沒有危險,但我還是建議家屬讓她住院一段時間進行保胎。”
慕承燁眼底劃過一抹幾不可查的慌亂,轉瞬歸於平靜。
朝着醫生走近,他冷淡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還有……”
見醫生彷彿還有什麼不方便當着大家的面說的話,司機很靈性的陪着護士一起把樑清歡送去了病房。
“不管身體素質多麼強健的孕婦,前三個月爲了胎兒,保險起見,都不宜進行事。”
醫生推了推眼鏡框,冷靜的看着慕承燁的臭臉說:“適可而止吧,孕婦和孩子的安危,比我們男人的一時快活要重要。”
“我知道了。”慕承燁還是那句話。
醫生盯着他,要氣死了。
*
單人病房裡,只有輸液管裡的液體發出的細微“滴答”聲,樑清歡面無血色的躺在病牀上,一動不動的,彷彿恢復到往日在慕承燁面前的安靜乖巧。
慕承燁站在病牀邊,不知過了多久,他轉身出了病房,穿過消防通道來到了吸菸區。
修長指尖星星火光繚繞着,他的背影高大,身影被樓道的燈光映得頎長,卻莫名給人一種無邊的孤獨感。
半晌,他腳下已經是一堆菸頭。
樑清歡躺在牀上的模樣,在他的腦海裡循環放送着,他又煩躁的往外吐出好幾個菸圈,捻滅菸蒂轉身往回走。
“聽說了嗎?樑清歡懷了慕少的孩子,可惜這是個孽種,這不?胎兒不穩,得住院保胎了。”
“我親眼看見慕少抱着她進醫院的,你還別說,就算樑清歡她爸害死了慕少的父母,可慕少說不定是真心喜歡這個樑清歡的。”
“豪門間的情情愛愛啊,咱可說不準……”
兩個路過的護士沒注意到一席黑色風衣的慕承燁就在身邊,肆意談論着八卦。
真心喜歡。
這四個字傳進慕承燁的耳朵裡,他腳下步伐頓住,恨意瞬間攀上寒澈一片的俊龐,他的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嗜血的笑。
喜歡?
他慕承燁喜歡誰,也不會喜歡上樑天海的女兒。
“慕總,我接到老陳的電話就趕過來了,夫人現在情況……”小吳突然冒出來時,嘴裡還大口喘着氣,氣沒勻好,注意到慕承燁的臉色,話音戛然而止。
“待會兒還有兩個會議,您看……”他機智的把決定權交給了慕承燁。
慕承燁不假思索,轉身向醫院正門口走,“回公司,會議照常進行。”
“可是夫人這邊……”
“傭人是死的嗎?還需要我親自照顧?”慕承燁臉色沉峻,“她命硬,死不了。”
樑清歡醒來的時候,窗外夜幕低垂。
安靜的病房裡空無一人,她緩緩撐起身來,因爲拉扯到了身下傷口皺了下眉頭,跟着手撫上了目前還算平坦的肚皮。
她記得自己好像昏迷了。
孩子,孩子還好嗎?
她想去問問護士,可還沒下牀,病房門就被人從外面推開了,傭人拎着一壺雞湯走了進來。
“夫人,醒了。”傭人面無表情的把湯壺擺到樑清歡旁邊,“先生讓我過來照顧你,我等半天你沒醒,湯都涼了,湊合着喝吧。”
她的態度,冷淡跋扈,彷彿不是在伺候主子,而是等着樑清歡反過來伺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