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承燁又拿爸爸威脅她。
不得不說,這一招,他可真是運用得越發爐火純青了,爸爸是她唯一的軟肋,慕承燁總能百試不爽。
樑清歡靜靜盯着他看了片刻,方纔眼底還躥着怒火和森冷的寒意,慢慢的,一雙桃花眼儼然歸於平靜,彷彿一潭死水似的毫無波動。
看她這樣,慕承燁英氣的深眉凜了凜。
“學長,你先好好休息,我改天有空就來看你。”說這話時,樑清歡滿腹內疚,面帶歉意。
喬安澤知道他們夫妻間的問題很複雜,作爲一個外人,他現在說得越多,錯得越多,只能無奈地點了點頭。
樑清歡跟在慕承燁的身後,一聲不吭,轉眼便出了醫院大廳。
慕承燁朝停車場走,她也跟着,半道他卻停下來,回頭來仗着他身高的優勢,用他最擅長的睥睨的眼神,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我去找若芯,你就這麼想跟着?”
樑清歡看着他,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可以啊,正好我有點事情想問問她。”
“哦,不對。”
樑清歡忽然笑了笑,這才說:“她現在工作應該結束了吧?不過沒結束也沒關係,民警親自登門拜訪,即便是沒空,也得擠出空來。”
慕承燁眼色驟冷,攥住樑清歡外套裡的病號服衣領,質問道:“你什麼意思?”
“慕承燁,你沒聽見我剛纔在病房裡說的嗎?”
被他扼住脖子,樑清歡也沒什麼好慌張的,反正也習慣了,她索性笑得更加燦爛了些,說道:“我樑家,包括我樑清歡本人,得罪的人的確不少,尤其是樑家破產過後。”
“但真的一次又一次想要把我置於死地的人,除了你心中的那位白月光杜若芯外,我還真的想不到第二個人選。”
他不是在意她杜若芯嗎?很好,她就是要一遍一遍地在他面前說她杜若芯的不好。
再憐惜的白月光,早晚有一天變得不白了,這種打擊程度應該不淺吧。
慕承燁臉色爆沉,驟然捏住樑清歡的下巴,逼視着她:“你有什麼資格說她的不是?”
“資格?”
樑清歡冷冷地笑起來:“那她有什麼資格動我?想要慕家少奶奶的身份,她問你要便是,你這麼愛她,怎麼會不給她一席之位?”
“慕承燁,如果你當初沒有答應和我結婚,那麼,且不說之前,就這次,我不會被送進急診,學長不會因此下牀都困難。我被人打的時候,作爲老公,你在哪裡?”
“再不濟,我孩子沒了你就應該跟我離婚的,她滿足了,就不會做這些下三濫的事情,說到底,這都是你害的。”
樑清歡深信,杜若芯是不會輕易告訴慕承燁她肚子裡還有孩子的,所以,她此刻纔敢這麼的肆無忌憚。
剛纔他竟然還在病房裡質問她爲什麼不聯繫他這個老公?
樑清歡只想笑,正如她說的,她打給他了,除開掛她電話外,置若罔聞外,他還會做什麼?
“離婚這件事,什麼時候由你說了算了?”
慕承燁把樑清歡逼到一輛車的車頭,俯身,只將樑清歡死死往下壓,她本就四肢痠軟,體力有些熬不住,被他搞得這麼高難度地靠在車前,更覺得煎熬。
她柳眉皺得死緊,卻沒說一個不字,反而好整以暇地盯着他。
慕承燁被她這樣的眼神看得心裡直發毛,原本掐着她下巴的手移開,反而是掐住了她的脖子,他手上的力道很大,彷彿要讓她死一樣,只不過幾秒的時間,樑清歡就已經臉色漲紅,呼吸困難了。
“孩子,你不配跟我提孩子。”慕承燁薄脣勾起冷峭的弧度,眼底滿是陰鷙,“你這雙手,弄死了兩條人命,今天哪怕是你真被人打死了,我也只會拍手叫好。”
兩條人命?
樑清歡眯着眸子看他,忽然很想問他,什麼時候她手裡有過兩條人命了?就算他以爲她現在肚子裡沒孩子了,她親手殺掉了自己的孩子,那還有一個呢?
眼看着樑清歡的目光開始渙散起來,臉上全是冷汗,慕承燁才冷哼一聲,把她扔開。
樑清歡踉蹌兩步,摔在了地上,跟着近乎貪婪一般大口地呼吸着新鮮的空氣。
漆黑夜色裡,昏黃路燈底下,她身體癱軟地坐在地上,顯得好狼狽,空氣裡只有她大喘氣的聲音。
“記住,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她。”
慕承燁整理自己身上的西裝,語調淡漠冷靜起來,彷彿剛纔那個暴躁得差點要了她的命的男人,不是她。
他慢條斯理地整理好,纔將冷冷的視線從她身上收回來。
“否則下次不需要別人動手,我可以親自解決你。”
他向來說到做到,這一點是不用懷疑的,看着他驅車離開了停車場,車影很快消失在了夜幕中,樑清歡才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
她的嘴角,掛着絲絲涼意,比晚風還要冷。
黑色的轎車,在深夜的馬路上一路疾馳,慕承燁打開了車窗,任由冷風呼嘯着往車廂裡面灌進來,可帶進來的冷意,卻沒有平息一絲他心頭的燥火。
樑清歡在停車場說的那些話,此刻就像是一道道魔音在他的耳邊盤旋,揮之不去。
“我被人打的時候,作爲老公,你在哪裡……”
她的眼底,滿是倔強和不服,彷彿委屈到了極致。
沒好好盡過做妻子的義務,這樣一個女人,竟然能冠冕堂皇在他面前指責旁人的不是,或許是他最近慣着她了,她都忘了這段婚姻開始的初衷,不過是她肚子裡的孩子而已。
現在她連唯一的籌碼都沒了,還能這麼輕狂?
可不知道爲什麼,他此刻分明憤怒到了極致,卻在每一次腦海中浮現出她的臉時,心就沒由來的一緊。
車子停在電視臺門外,慕承燁進了大廳,直奔五樓錄製大廳的後臺。
他剛推開門,就看到杜若芯蜷縮在椅子上,哭得肩膀一抖一抖的樣子,她穿着的白色的紗裙上滿是污漬,頭髮也溼漉漉的。
“不是我,不是我,我沒做過那樣的事……”
“不要再來問我了好不好?”杜若芯根本就沒有看來人是誰,紅脣卻哆嗦着說着些求饒的話,只讓慕承燁有些心疼。
“若芯,是我。”
他往裡走,當杜若芯擡頭來看他時,他站在她的身邊,輕輕按住她的頭,讓她靠在了自己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