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怎麼?”
李嫂不說,暮楚就更加好奇了。
“通常第二天就不見人了。至於人去哪裡……”李嫂搖搖頭。臉上露出幾許懼色,“無人知曉!”
暮楚的面色。微微發白。
握着竹筷的手,也跟着抖了一抖。
說實話,暮楚現在心裡是忌憚着的,一方面她非常不希望孩子是孤狼的,另一方面她又非常希望孩子就是他的。
不希望的原因。當然是因爲樓司沉,因爲小尾巴!
平心而論。她更希望自己腹中懷的是樓司沉的孩子,她更願意替他生下第二個孩子!再者。與小尾巴同父同母的話,幹細胞配對成功的機率也會更高些。
至於希望的原因,唯有一個,她和孩子。都安全!
可眼下,連她自己都弄不明白孩子到底是誰的,若自己跟他說孩子是他的。他會信嗎?畢竟那天他們明明有做安全措施,可如若他不信呢?他不信的話會不會派人調查自己?如果他查到了自己和樓司沉的關係呢?甚至查到了小尾巴呢?那會不會就此殃及到樓司沉以及小尾巴的生命安全?
想到這。暮楚面上的顏色更煞白了幾分。
她再也沒有心思吃飯了。
“李嫂,我吃飽了。”
暮楚放下了碗筷。
“就吃飽了?少奶奶,您可還什麼都沒吃呢!”
“沒什麼胃口。”暮楚搖搖頭。“我有點不舒服。先上樓休息一會兒……”
“沒病着吧?”李嫂頗爲擔心,“若實在不舒服的話,就叫醫療團隊過來瞧瞧!”
“不用了!”暮楚忙擺手,“沒有什麼不舒服,就是這幾天工作忙,實在太累的緣故,可千萬別叫醫療團隊過來,太勞煩他們了。”
其實,暮楚是怕被他們查出自己懷孕的事實來。
暮楚上樓之後,在洗手間裡又難受的吐了一遭,胃裡本就沒什麼東西了,被她這麼一吐之後,徹底空了。
她虛弱的躺在牀上,仰頭看着天花板,一時間,徹底束手無策了。
猶記得她的神秘丈夫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就同她說過一句這樣的話:‘哪個男人有膽敢睡我的女人,他大可一試!’
他那陰鷙而霸氣十足的語氣,到如今,都讓暮楚記憶猶新。
她不由打了個冷噤。
“要不,就一口咬定孩子是他的?”
醫生不也說了嗎?就算避孕失敗的機率非常非常渺小,但也不是沒可能的呀!何況,時間也剛好對得上來着!
可如果他並不想要這個孩子呢?
如果暮楚告訴他孩子是他的之後,他卻要求她把孩子拿掉呢?!
要知道如果孤狼不想要她腹中孩子的話,那無論她如何堅持,她也始終拗不過他的!
這一想,暮楚當真是徹底沒有法子了!
如今腹中的孩子承載着的可是兩條生命,還有她和小尾巴所有的希望,所以,她必須要確保孩子的萬無一失,任何一個挑戰,任何一個不確定,她都承受不起!她的小尾巴也承受不起!
暮楚猛地從牀上坐起了身來。
她掏出手機,撥通了顧謹言的電話。
“謹言,你說這世上有沒有一種可以讓我在這個世界上消失十個月的法子?”
“消失十個月?”
顧謹言有些意外,“你是說要讓孤狼也尋不着你的蹤跡?”
“……嗯。”
暮楚點頭,深知這個可能性幾乎微乎其微,“你說,如果我跟電視劇裡演的那樣,裝死的話……”
“秦暮楚,你又犯了什麼蠢事?”
“……”
“說啊!”
暮楚重重的咬了咬下脣,說了,“我懷孕了!”
電話那頭,顧謹言靜了數秒,半晌,才問她:“樓司沉的?”
聲線,較於剛剛似乎低迷了些許。
“……不知道。”
暮楚沒有隱瞞他。
“你說什麼?!”
果不其然,電話裡,顧謹言的聲音一下子拔高了好幾個分貝,“你把話給爺說清楚,什麼叫不知道?”
“……”
暮楚頭都疼了,“我……”
“你是說你不知道這孩子到底是樓司沉的,還是……孤狼的?”
“……對。”
“你……”顧謹言簡直不知該拿什麼話說她了,“你真夠混的!”
“……”
暮楚一臉苦色。
天知道,她也不想的!還不是被劉喆那混蛋給害的。
“謹言,我必須得保證孩子的安全,若被孤狼發現了我和樓司沉的事兒,他定然不會輕易放過我們的!還有這個無辜的孩子,恐怕也會危機到的!”
“你當初打算懷孕的時候就沒想過這層?”
“……”
暮楚那會兒只一心想着要生個孩子救小尾巴,哪裡還有心思想這層事兒啊?
“我替你想過了。”
“啊?真的?”暮楚驚喜,“你有法子嗎?”
“我們去大巔。”
“大巔?”
那是個什麼地方?在此之前,暮楚可從來聽都沒聽說過。
“一個非常適合隱蔽的小國家,而且,在此之前我查過了,那大概是爲數不多的沒有被孤狼染指過的國家,他的手臂尚未來得及伸過去,所以,我們暫時可以去那避避,能藏多久算多久。”
“可是,小尾巴怎麼辦?雖然她現在情況稍微穩定了些,但是……”
“那邊的醫療情況,我也已經查過了,比起國內有過之而不及。去之前我會提前聯繫好那邊的醫院的,你大可放心。”
“……好。”
暮楚其實真的挺意外顧謹言的細心。
他居然早早的就把這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可不知怎的,暮楚心下卻仍是覺得這一切不那麼穩妥。
她真的可以逃出孤狼的手心嗎?還有,自己去大巔的這十個月裡,是不是就算是徹底與樓司沉斷了聯繫?也好吧!
“謹言,就算大巔沒有孤狼的眼線,但是,我們出入境都有記錄的,他們隨便一查不就知道了?”
“這我自有辦法解決!”
“……好吧!”
出入境記錄如若能搞定的話,那離‘消失’也就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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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楚把小尾巴從醫院裡接了出來,也不知道顧謹言到底用了什麼法子,兩天的時間就替她和小尾巴把護照和簽證統統都搞定了。
暮楚以爲,有護照和簽證,她那神秘丈夫想要找到她其實並不太難的吧?但顧謹言說他有法子把他們徹底消失在記錄檔案裡,有了他這句話,暮楚自然也就不再作多想,只一切聽從了他的安排。
她坐在牀上收拾着行李,把衣服一件件整整齊齊的疊進行李箱裡。
小尾巴也乖乖的坐在一旁,認認真真的學着她的樣子,幫她疊着衣服。
這會兒小尾巴的頭髮已經長出了新枝來,蔥蔥郁郁的,黑黝黝的,看起來格外精神,襯着她那張粉透的小臉蛋兒,別提有多可愛了。
“楚楚,我們這是要出遠門嗎?是要去哪裡呀?”
小傢伙眨着一雙大眼兒,一臉懵懂的問着暮楚。
“嗯,媽媽帶你去一個很遠但很好玩的地方!”
“很遠的地方?”
小傢伙眨巴着烏溜溜的大眼兒,“那我們會去很久嗎?”
她似乎並不在意那裡有多好玩。
“呃……”暮楚認真的想了一想,點頭,“對,我們會去很久。”
“這樣啊……”
小傢伙的眼神似稍稍黯然了些分,幫暮楚疊衣服的小胖手也跟着停了下來,“楚楚,我們一定得去嗎?”
“怎麼了?”
“去那麼遠,又很久不回來,帥叔叔會忘記小尾巴的!”
小傢伙稚氣的言語裡不難聽出幾分重重的失落感來。
暮楚聞言,微微怔了一怔。
想起樓司沉那張時而冷然時而溫暖的帥氣面孔,頓覺一陣悵然若失。
如果自己真就這麼消失了,他會難受嗎?會想念她嗎?對於她的不告而別,脾氣向來火爆的他,會不會勃然大怒?
暮楚越想,心下越發難受起來。
胸口處,像裝着一隻攪拌機一般,此刻正瘋狂的在裡面攪動着,像是要把她的五臟六腑都搗碎了一般。
那種疼痛,很是尖銳,一下一下,反覆的揪扯着她的心尖兒,疼得幾乎讓她有些喘不上氣來。
“楚楚,你怎麼了?”
小尾巴見媽媽臉色不對,忙湊過小腦袋過去,關切的問了她一句。
暮楚這纔回神過來,忙搖頭,“沒事……”
“你也在想帥叔叔,對不對?”
“……”
難道她的心思真的表現得這麼通透?連她不過五歲的小尾巴都察覺出來了。
“楚楚,我們走之前,還會見一見帥叔叔的吧?”小傢伙一臉期待的看着暮楚。
暮楚實在不想讓她失望,卻又不忍她懷着期望到最後還是滿滿的失望,只得跟她說了實話,“走前我們見不到叔叔了,他也出國了,也去了一個很遠的國家,可能要下週纔會回來。”
小傢伙稚氣的小眉頭擰成了一個團兒,懇切的看着暮楚:“我們就不能等叔叔回來了以後再走嗎?”
暮楚衝她搖了搖頭。
應該說,她們是必須得趕在他回來之前離開。
暮楚自認自己沒有勇氣同他面對面的道別,更沒有勇氣向他說出所有的實情。
他和樓司沉之間,無論是六年前,還是六年後,都屬於錯誤的邂逅,而他們,就像兩條相交的直線,在每一個錯誤的點相交之後,漸行漸遠,到最後,永無相遇的機會。
或許,這樣纔是他們真正的結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