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氏集團頂層。
唐靖澤臉色冷淡地看着坐在他辦公室中的安默。
安默換了一身非常普通的休閒裝,臉上的表情十分淡然,任誰看了只會覺得這是一個修長挺拔的俊美男人,而不是世界第一殺手暗夜。
“對不起,我還是來遲了一步。”安默說着道歉的話,然而臉上並沒有任何卑微的神色。
唐靖澤輕輕笑了一聲,看着這個他最得意的下屬,黑眸中沒有絲毫的怪罪:“鄭熙然呢?”
“她不會離開那裡半步。”安默淡淡地回答。
“你肯定用了最殘酷的辦法,你一向如此。”唐靖澤絲毫不爲安慕的態度感到不悅,他站起身來,親自給安默倒了一杯日本紅茶,遞給了安默。
“真正的力量來自於內心。”安默淡淡地回答接過唐靖澤遞過來的茶杯,喝了一口。
唐靖澤黑眸中浮現出一抹戲謔的顏色,笑道:“你就不怕我下毒?”
“如果我被毒死,那就是我沒有本事。”安默的表情淡然,生死這樣的大事,語氣卻是那樣的輕描淡寫。
“哥!”門口傳來一聲驚喜的聲音。
安默側過頭去,看到了門口的安慕,他沒有迴應安慕,而是轉過頭來看了唐靖澤一眼,語氣中聽不出情緒:“是你?”
唐靖澤毫不迴避,劍眉挑了挑,說道:“你們很久沒見了,說會話吧。”說着,唐靖澤走了出去,把地方讓給了安家兄弟。
安默卻沒有領情,他站起身來,跟了出去。
“哥,你別走。”安慕擋住在了安默的面前,一向玩世不恭的眼睛中充滿了柔軟的懇求。
安默低下了眼眸,他轉過身去,並不打算和安慕交談。
安慕知道他的心結,並不怪他對自己這樣冷淡,對他輕輕地說道:“哥,我們好久沒見了,你真的不打算和我說話嗎?”
不知道爲何,聽到弟弟的這句話,安默素來冷硬的表情寸寸冰裂,他的眼角微微有些發脹。因爲在他心裡,他最對不起的人,就是安慕。
“安慕,不要這樣喊我。”安默仍然不肯轉過身來,他有點不敢面對弟弟期待的眼神。
“我就要這樣喊你!”安慕見他不肯轉身,乾脆站到了他的面前,大聲說道,“你就是我哥,我只有你一個哥!”
安默別過頭去沉默着,許久,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輕聲說道:“我這次過來,是爲了完成任務的,任務完了,我就走。”
安慕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哥哥,心中漸漸地痛了起來,然而他的聲音中還是含了萬分的期待:“哥,我不是要問你這個。爸,爸真的很想你,我也很想你,你能不能跟我回家看看?”
“不能!”安默一聽到安慕提起了父親,眼神瞬間再度冷凝成冰。
他清楚地記得,自己的父親只顧着拖着自己離開,把媽媽置身於危險之中,他雖然知道當時那樣的情況只能二選其一,可是他就是忘不了那個畫面。
因爲自己是長子,是安氏跨國金融公司的繼承人。
那是記憶中最深痛的舊傷,永遠都沒辦法癒合。
“哥,爸爸失去了媽媽,他也很自責啊,那個時候你五歲,我兩歲,爸爸既要忙着公司的事情,又要照顧我們,所有的事情他都一個人承擔了,他心裡也很難過。”安慕的聲音中已經帶着哽咽,“哥,爸爸真的很牽掛你,你是他最驕傲的兒子,就算你一定要當個殺手,你回去看看他好麼?”
“我不會見他,安慕,今天以後,我們就不要再見面了。你記住,你是安家唯一的兒子,你沒有哥哥!”安默強迫自己冷下了心腸,毫不留戀地走了出去。
他是殺手暗夜,手上人命無數,各路仇家恨不得殺了他後快,他寧願自己有一天身首異處,也絕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他還有個父親,還有個弟弟。
唐靖澤看到安默紅着眼眶地從自己身邊離開,心裡很不是滋味,但是殺手這條路是他自己選的,他只能儘可能地少給他一些任務,免得讓安伯父和安慕更加擔心。
“好好地照顧自己。”唐靖澤在安默從自己身邊離開的那一刻,輕聲說了一句。
安默修長的身形停了一下,沒有說話,直接離開。
唐靖澤看着安默散發着冷意和悲傷的身影進了電梯,他沒有任何表情地微微低着頭,唐靖澤只能看到他的側臉,看不到電梯門合上的那一刻,安默眼睛中滾下來的淚水。
唐靖澤嘆息一聲,走進了辦公室,卻看見安慕仍然呆呆地看着門口,一向陽光帥氣的臉上充滿了痛心和悲傷。
“安慕。”唐靖澤低低地喊了他一聲。
安慕沒有回答,閉了閉眼睛,聲音中充滿了糾結的痛苦:“他爲什麼要這樣,爲什麼……”安慕痛苦地低下身去,抓着自己的頭髮。
唐靖澤知道答案,卻無法回答,那是安默的秘密,他答應過,不可以泄露一個字。
當初安默要加入“冥界”的時候,他想方設法地阻止過,直到安默殺了第一個人,如果他不接收安默,那麼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安默死掉。
安默第一次殺人的那個樣子,他這一生都忘不掉。
他見過無數優秀的殺手,只有安默,他殺人已經成了一種本能,一種條件反射,根本不需要思考。
“安慕,別難過了。”唐靖澤深深地嘆息,搖了搖頭,走上前去把安慕拉了起來。
安慕擡起眼睛,看着唐靖澤,懇求道:“靖靖,我知道你是爲了保護我哥才讓他成爲一個真正的殺手,我哥只聽你的話,你能不能讓他回家看我爸一眼,就是任務也好?”
唐靖澤怔怔地看着安慕,心中卻是百轉千回。可是最終卻避開了安慕的眼神,沒有說話。
安慕眼中的期待瞬間冷了下去。
“安慕,我不能答應你。”唐靖澤淡淡地說道,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安慕就甩開了他的手大步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唐靖澤看着安慕憤然而去的背影,苦笑着嘆息。
讓安慕自己冷靜一下也好,他不是那種喜歡鑽牛角尖的人,否則早就跟他斷絕往來了。
可是他一想到安老爺子這兩年開始漸漸花白的頭髮,偶爾流露出來的那種遺憾的神色,他就有些於心不忍。
自己這一手算賬的本事還是安老爺子親手教的,他替安慕捱了安老爺子無數的毒打,卻也親眼看見老爺子在打完他之後偷偷地掉眼淚。
妻子爲了救兒子慘死,大兒子安默離家出走,小兒子安慕頑劣不堪,安氏跨國金融公司的事情多如牛毛,就是這樣,以安老爺子的身份地位,都沒有再娶。
“你再去做兩份喜帖交給我。”唐靖澤對助理命令道。
助理恭敬地領命而去。
兩分鐘之後,助理捧着兩份嶄新的大紅色燙金喜帖交給了唐靖澤。
唐靖澤親手把那兩份喜帖寫完,然後開着他那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去了雅然小區。
把喜帖塞到門口的信箱裡面,他放上了一枚彼岸花的徽章在給安默的喜帖裡面,代表着這是作爲首領給下屬的任務,安默沒有任何辦法拒絕。
唐靖澤處理好了一切之後,開車離開回唐氏莊園。
還有兩天就要到結婚的時間了,他推掉了所有的安排,陪着洛芊芊演練婚禮的所有流程。
一想到她,唐靖澤的黑眸中就會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淡淡的笑意。
雖然結婚證也領過了,也擁有了完整的她,可是對於婚禮,唐靖澤還是滿心的期待。
那是人生中最爲神聖的一個儀式,是他必須要在所有人面前給她的最爲重要的承諾。
“少爺回來了。”唐管家見到唐靖澤下車,恭敬地迎接。
“少夫人呢?”唐靖澤一邊往裡面走,一邊問道。
“S把婚禮當天的禮服都送來了,少夫人在試穿。”唐管家一想到那幾件價值連城,美得如夢似幻的禮服,臉上就有着驚豔的神色。
她在試穿禮服?
不禁想起在東京燦爛如雲的櫻花樹下,她一襲櫻花白的婚紗,美得如櫻花化成的仙女一樣投入他的懷抱。
黑眸中有了濃濃的期待神色,腳步更加快了。
打開臥室的門,卻沒有看到想象中的洛芊芊穿着婚紗的樣子,她今天只穿着很普通的淺紫色衣裙,一頭黑髮也是隨意地挽了個髮髻,臉上素面朝天。
可是見到他的那一刻,她眼中自然而然地煥發着喜悅的神采,波光流轉,熠熠生輝,雙頰帶着即將嫁爲人婦的嬌羞神色,彷彿夕陽下的繁花,散發着一種獨特的耀眼光芒。
“唐管家說你在試穿婚紗?”唐靖澤上前,把她摟在了懷裡,輕輕問道。
洛芊芊粲然一笑,帶着神秘和俏皮,說道:“對呀,我剛剛試穿了,大小都很合適。”
“哦?我都沒看到。”來晚了一步,唐靖澤心中的期待變成了淡淡的失落。
“嘻嘻……”洛芊芊不以爲意,理直氣壯地說道,“現在看了就沒有新鮮感了嘛,我把婚紗收起來了,等到結婚的那天再穿。”
她頭頭是道的樣子逗樂了他,算了,反正還有兩天,他就忍一忍好了。
“好吧,就依你。不過有些事情,要現在就做。”唐靖澤一邊吻着她,一邊曖昧地說道。
洛芊芊只覺得渾身發軟,卻柔順地迴應着他。
滿室的旖旎豔色,牆角的合歡花開得愈加綺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