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小鹿因爲昨晚偷喝了一點紅酒,酒量也着實太差,以至於第二天一早起來的時候,腦袋暈乎乎的。
可是腦袋暈乎乎的就算了,一照鏡子,她兩隻眼睛怎麼腫的和大核桃一樣?
她摸了摸眼睛,癟嘴,她不記得她昨晚哭了啊。
奇怪……
董小鹿洗漱好後,從樓上下來吃早餐,只是,這個早餐桌上,除了白爺爺白NaiNai,還有那一如既往沉默的白景炎外,還多了一個不速之客……
董小鹿記Xing不差,現在白家客廳裡,來的這個陌生女人,就是昨晚和白景炎在魅色酒吧包間裡,接吻的那一個。
而客廳裡的那位“不速之客”,也看見了從樓梯上下來的董小鹿,四目相觸之間,蘇依依眼底滑過一道異樣情緒。
蘇依依怔愣了一下,剛想開口問董小鹿的身份,便聽見白老爺子笑呵呵的召喚董小鹿下樓去。
“小鹿丫頭,愣在那兒幹什麼?快來吃早餐啊。吃過早餐,讓景炎送你去學校。”
董小鹿點點頭,乖巧的下了樓。
路過蘇依依面前的時候,她下意識的多看了一眼。
蘇依依坐在白景炎身邊,董小鹿快要入座的時候,白景炎忽然起身,臉色冷峻,語氣也是不容置否,“把早餐帶上,路上吃,我趕時間。”
“呃……?”
董小鹿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白景炎已經邁開步子,往院子裡走去。
白NaiNai讓傭人裝好了早餐,讓董小鹿帶上,“小鹿,路上帶着吃。讓景炎開車小心點,慢點兒。”
董小鹿拿着早餐,背上書包,匆匆忙忙的點點頭,又看了一眼蘇依依,這才小跑着離開。
“爺爺NaiNai,那我先走了!”
“去吧去吧。”
……
白景炎和董小鹿走後,白家客廳裡,只剩下白爺爺白NaiNai,還有蘇依依三個人。
蘇依依這次回來,最先要面對的,就是白爺爺和白NaiNai,這對長輩,對她一直沒有任何好感。
可是,既然對她沒有好感,又爲什麼會對那個平淡無奇的董小鹿這麼好?
她到底,有哪裡比不上那個董小鹿?
“爺爺NaiNai,我這次回來……”
蘇依依的話還沒說完,白爺爺便立刻板起一張嚴肅的臉,握着柺杖道:“蘇小姐,不用叫的這麼親密,我和景炎他NaiNai可承受不起這個稱呼。你既然當初走了,現在就不該再回來,你也看見了,景炎現在身邊已經有人了。”
白NaiNai看着蘇依依,苦口婆心的奉勸,“蘇小姐,當初你實在太過分了,把我們景炎傷的那麼深,現在也怨不得我們了。你當初要是有現在小鹿對景炎一半兒的體貼照顧,我和景炎爺爺是絕對不會阻止你們在一起的。我們不是看不起你的身世,小鹿也不是什麼名門閨秀,可是小鹿對我們景炎好,蘇小姐,你走吧。”
蘇依依紅了眼,她咬了咬牙道:“白爺爺,白NaiNai,我當初是犯過錯,我知道我不該在快要和景炎談婚論嫁的時候和別的男人不清不楚,我……”
白老爺子脾氣一下子上來,他紅着臉,一雙滄桑眸子狠狠瞪着,“你那是和別的男人不清不楚嗎?你連孩子都給別的男人懷上了!我們白家丟不起這個臉!快滾吧!”
白NaiNai伸手在白老爺子胸口撫了撫,“好了好了,老頭子,瞧瞧你,發這麼大脾氣!蘇小姐,你快走吧,你再不走,這老頭子要打人了!”
白NaiNai直接扶着白老爺子回了臥室裡,沒有再管客廳裡坐着的蘇依依。
蘇依依黯然落淚。
她的手指,一點點掐進自己掌心之中。
……
去海城大學的路上,董小鹿坐在白景炎黑色卡宴的副駕駛上,深呼一口氣,小心翼翼的瞥了旁邊一直沉默着的男人一眼。
“那個蘇依依……是……是你的前女友嗎?”
董小鹿下意識的,詢問了一聲。
她問完這個問題,又倉促的擡頭看了一眼他板着的俊臉,連忙道:“你要是不想回答就別說了,我知道……你沒有義務回答我這些問題,我也沒有權利知道你這些私人事情。”
董小鹿說完這些,垂下小臉,咬了咬嘴脣。
而白景炎,因爲早晨看見蘇依依的壞心情,竟然因爲董小鹿的反應,沒來由的,心底陰霾被一掃而光。
他看了一眼董小鹿,聲音不冷不熱的,緩緩開口道:“蘇依依算是我的前女友,不過在我和她快要談婚論嫁的時候,她懷上了別的男人的孩子。”
他風輕雲淡的,寥寥幾句,便將全部往事吐露。
董小鹿臉色微白,她緩緩擡頭,看向那風輕雲淡的男人。
他說這幾句話的時候,連眉頭皺都沒皺一下,彷彿和自己真的無關一般。
就像是在說,今天天氣還不錯一樣。
董小鹿抿了抿小嘴,“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
“四年前。”
也是從四年前,蘇依依離開後,白景炎開始豎起不婚旗幟。
結婚,臨門一腳,卻被人放了鴿子。
雖然董小鹿不清楚白景炎和蘇依依過往戀愛的細節,但只是從白景炎那幾句話中,卻聽出了心死。
到底心被傷的多深,才能談起那個女人,談起那件往事的時候,這樣面無表情,這樣無所謂。
“白景炎,你,你沒事吧?”董小鹿試探Xing的問。
白景炎勾脣,淡笑一聲,“我沒事。”
其實,很早之前,就應該沒事了。
白景炎對蘇依依,早就沒什麼念想了,若說什麼執念,也談不上。
畢竟,當他知道,那個女人圖的是他白石集團少東家的身份之時,就已經決定,要徹底忘記那個女人。
現在,白景炎對蘇依依,連恨意都沒有。
沒有愛,哪來的恨意?
到了海城大學門口,董小鹿擔心的看了一眼白景炎,這才轉身低頭去看車門,準備下車。
手腕,卻被身後的男人,驀然一扯。
董小鹿狐疑的回頭,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怎麼了?”
“董小鹿,你是真的想要嫁給我?”
董小鹿眼底忽然懼怕了一下,她沒有想到,白景炎忽然這麼嚴肅正經的問起這個問題來。
“我……”
她直直的看着他深邃的眸子,幾乎給不出答案。
她是真的想要嫁給這個男人嗎?
還是因爲,那一千萬和四十萬的債務?
白景炎捏着她手腕子的大手,不由捏的更緊,幽邃目光,逼的更緊,“還是因爲錢,所以才一直黏着我?”
董小鹿眉心微皺,不解的看着他。
他怎麼會這麼突然的問這些問題呢?
她一時間,也給不出答案。
因爲,他們之間,從一開始,就是一筆交易呀。
“我,我不知道。”
那捏着她腕子的手,一點點鬆開。
而男人眼底的那抹深邃光芒,也一點點冷淡下來。
他勾了下薄脣,“怎麼,嚇到了?”
董小鹿微微垂下眸子,長而捲曲的睫毛,輕輕眨動幾下,像是把小扇子一般,她囁嚅着道:“白景炎,我們從一開始,就是一場交易呀,白爺爺給董氏資助了一千萬,我也簽下了賣身契,我從此以後,就是白家的人了,不管白爺爺和白NaiNai怎麼安排我,都是應該的。”
不管,是讓她嫁給白景炎,還是讓她做白家的小傭人,董小鹿都身不由己。
因爲,她早已不屬於她自己了。
很多事,她不是不懂,只是不願意也不想去弄的很明白。
白景炎盯着她垂下的小腦袋,冷笑一聲,“呵。”
她說的一點都沒錯,從一開始,他們就是單純的金錢交易關係,不是嗎?
他還在幻想什麼?
董小鹿咬了咬脣,小手從他大手裡掙脫開來,“那我先去學校了。”
董小鹿下了車,又轉身,見他臉色不怎麼好,忍不住囑咐了一句,“白景炎,路上小心。”
……
從海城大學,一直開到診所。
上午,還有一臺心臟內科搭橋手術,需要三個小時左右。
一到診所裡,助理便已經遞上白大褂,白景炎將外套丟在桌上,動作迅速的套上白大褂。
“半個小時後準備手術。”
“好的。”
白景炎做好了一切手術準備後,手術就緒,思緒卻有些不專。
腦海裡,亂七八糟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更不知道,這情緒是因爲早晨不速之客的蘇依依,還是因爲後來董小鹿說的那些話。
他白景炎,明明天生就是個浪子,何時被感情這樣約束過?
可是現在,怎麼會在感情上,變成這幅頹然模樣。
在他們這個圈子裡,最不值得一提的,就是所謂的愛情。
可偏偏,身邊的幾個朋友,都有了最好的歸宿。
蕭衍,容城墨……就連陸厲行,也有了心裡的那個人。
唯獨他,還隻身一人單着。
他明明不羨慕那樣束縛的婚姻,卻不知爲何,在董小鹿出現後,竟然抱着一種,就算陪她玩玩又有何妨的態度?
可真若只是玩玩的態度,又爲什麼早晨會問她那種問題?
她是不是心甘情願,是不是真的想要嫁給他,又與他何干?
手術進行了一個小時後,白景炎明顯力不從心。
明明只是個心臟搭橋手術,是平時做過最信手拈來的手術,今天,卻有些疲憊。
助理擔憂的看了白景炎一眼,“白院,需不需要休息一下?”
白景炎蹙着眉頭,“不需要,繼續。”